领英已经识破马翁冻结江河之术,排奇门遁甲已经演算出破解之法。便令人将所需之物准备齐当,只待马翁又再次作法,便趁机破之。
此时天色大明,日将东升。领英出军中,登上襄阳城,看对岸燕军阵营,见未有动静。忽然哨骑来报,说樊城江面已经上冻,厚达尺许,对岸数万燕军已经聚集,准备随时踏冰渡江而来。
领英闻报道:“马翁昨夜果然又在樊城作法,可急望樊城视之。”随即令军士带所需之物,急到樊城。章武与赵山已经令万余军士严阵以待,火油等物皆已经准备停当,千余烧水军士,从半夜即开始烧水,轮流不停将滚水倾泻在江中,然而并未见冰层融化崩裂。章武以为夜晚天气极寒,随浇随冻之缘故。至天明时刻,见燕军已经在对岸列阵聚集,欲有进攻之势。又看江面冰上,所浇下滚水至冰上,能融化得些许冰层,便又即刻凝结成冰。章武大惊,遂泼下火油烧之,只损其皮毛,不能使其消融崩裂。章武遂命人立刻报知潜龙军师。
原来马翁昨日见从冰上攻取襄阳未能成功,便又移至樊城江面,趁夜半时分作法。此番作法,又驱遣六丁六甲阴兵于前番数倍,阴寒之气大盛,冰层异常坚固,所以能无惧滚水浇融,亦无惧火油所烧也。
领英至樊城,见对岸燕军准备即将进攻。便对章武道:“敌军使用法术,火烧水烫之法不能破也。燕军即将发动进攻,将军可率众抵御,使其不能突进至南岸。只需半个时辰,吾便可以破其法术,将军再以滚水火油之物倾倒江中,冰层自然消融崩裂矣。”便立即在樊城城头,摆下法坛帐蘸,周围甲士护卫,设立青红赤白黑五色旌旗,在坛中摆成罡斗八卦之阵。领英披头散发,身穿道袍,左手执令符,右手执法剑,踏罡步斗,准备行法。
马翁此时也在燕军阵中设坛施法,驱遣六丁六甲阴兵,使江水冻结,又以其阴寒至极之气,抵御滚水、火油消融冰层之力。
天色大亮,燕军阵营中旗号传动,燕将池柳、公孙秀、司马训领三营人马近三万人,翻越江堤,列队涌入汉水河道,踏冰而来。后面万余弓弩手,皆列在江堤之上,射箭为掩护。
章武见燕军已经踏上冰面,便令弓弩手组成箭阵,待其进至江中之时,便一齐射击,燕军数千人进至江中,组成盾阵向前推进。章武下令放箭,于是荆州军万余弓弩手轮番射箭,沿江所设百余张强弩,也一齐发射,燕军盾阵中盾牌多有击穿。燕军见箭如飞蝗,遂稍停进攻,聚拢以数层盾牌遮挡掩护,待箭雨稍缓之际,又缓缓向前推进。
如此这般反复,燕军后面弓箭手也万箭齐发,射住荆州军。半个时辰已经过去,燕军
数千人已经快推进至江南岸,后面万余燕军,也进至江中冰面之上。
领英见时辰已到,随即舞剑数番,念动咒语,将蘸帐符水等皆烧之,抛洒城下江中。令章武向江中倾倒火油、滚水等,百余军士将数百斤火油倾倒于江中,点火燃烧,又将百余担滚水也倾泻到冰层之上,一时间,江面燃起大火,滋滋有声,滚水遇到寒冰,炸裂声大作,随即消融冰层,江上白烟冒起。
燕军见之,犹然不惧,仍向江南岸而攻击。只见片刻之间,江南岸边数尺宽冰面,已经为火油滚水所消融,随即冰层出现崩裂之声,即将冲到南岸数千燕军,见冰面已经有水冒出,大惊,遂往后而退。冰层逐渐崩裂,江山冰面又有许多人马,崩裂一处,他处便不能承受。池柳见之,遂指挥军士返回,公孙秀正率中军在江中,见池柳率军返回,正不知何故,池柳大叫道:“冰层崩裂,速速退回北岸,不然将尽陷于江中。”话音未了,江面冰层崩裂之声大起,已经有数百人落水。公孙秀连忙命军后撤,万余人在江中乱做一团,争先恐后撤回北岸,冰层已经全部崩裂,大半人马不及回撤,遂都陷落水中。亏得冬日北岸江中水甚浅,不及淹没人,燕军七八千人虽然掉落水中,仍大部舍命逃回,衣甲皆湿,瑟瑟发抖,燕军叫苦不迭。岸上司马训所领后军,未能进入江面,所幸得免。于是接应掩护得池柳、公孙秀二军,上岸燃起柴火让众落水燕军取暖驱寒。
荆州军见冰层崩裂,燕军不及撤退,大部被陷落江中。章武欲下令趁势攻击,被领英制止,领英道:“行此左道妖法用兵者,必然大损阴德。今吾不得已而用之,破其法即可。燕军虽然为我敌者,然鬼神之法,不能用于生人。燕军已经落水,不可趁此而攻击,以损阴德。”章武等众将闻知惊讶,于是遵令并不趁此攻击。大部燕军得以逃脱。只有千余燕军,不及撤退,掉进深水之处,寒冬之时,不能上岸,遂被淹冻致死。
领英见城下江中千余燕军丧命腊月江水之中,心中不忍,叹道:“兵者凶器也,此等北方儿郎,皆勇壮之士,两军相战,祸于妖法,乃至丧命于此。真乃无福之人。”叹息数番,遂为千余阵亡江中燕军设置祭奠,焚烧符文纸钱,抛洒江中,以为其亡魂超度。
马翁正在燕军大营中设坛作法,使动奇门遁甲奇异之术,驱遣六丁六甲阴兵,使汉水冻结,以助冰面行军。燕军已经突进至江中,眼看前部数千兵卒,即将推进至南岸。樊城城上荆州军便倾倒火油之物,马翁加紧作法,六丁六甲阴兵暗中凝聚阴寒至极之气,以制御火油滚水消融冰层。马翁正在专心作法间,忽然察觉法力受阻,马翁疑
惑,又再次念动咒语作法,调集六丁六甲阴兵,但已经发现法术无用。急忙上江堤看江中燕军时候,已经止住不前,似有慌乱。马翁大惊,对身边军士道:“吾法术恐被贼军识破,不能再行之。可速报知陛下,命大军退回!不然将尽陷于江中。”
言末毕,只见进入江中冰面燕军,纷纷后退,阵脚大乱。公孙霸得知马翁法术被破,见燕军如此,忙传命退军。已经不及,江中冰面逐渐崩裂,大半燕军皆陷于江中,幸得荆州军未有趁势攻击,能逃回大部。
池柳、公孙秀收聚溃退之兵,狼狈不堪,前来见公孙霸,池柳道:“末将等正待进至南岸,欲要登岸攻击。前者贼局以火烧水烫,并不能消融冰层。末将所以放心引军推进南岸,忽然冰面消融崩裂,立脚不住,以致于此。”公孙秀道:“末将万余士卒,皆行至江中,忽然冰层从南边崩裂,人马众多,撤军不及,折陷江中。末将以为国师之法,已被贼军所破矣。”
公孙霸遂安抚众军,令先休军,待机整军再战。闻知马翁昏迷,便前来马翁帐中探望。
马翁已经收了法坛,两日来连续日夜作法,精力大损。今又见其法被破,功亏一篑,不禁气血攻心,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倒于帐中,气若游丝。
军士急忙救起,前来报知公孙霸。公孙霸与归海卫来探视马翁,见其卧在帐中床上,闭目不醒,脸色滞黑,神形消瘦。公孙霸道:“国师作此法,乃至憔悴于此乎?”
归海卫上前,唤马翁,少许,马翁醒转,睁眼看见公孙霸与归海卫在前。马翁眼中流泪道:“臣不胜愧疚,一再误陛下大事。臣今行此法术,精力耗尽,又被贼军所破,功亏一篑。臣多次运用法术驱遣鬼神,已经得罪上天,恐命不久矣。”
公孙霸闻言不禁伤感,遂上前执马翁之手道:“非国师法术不强,今番功败垂成,亦非国师之罪。望国师安心调养,待身体康健之时,再助朕破贼军不迟。”
马翁流泪不止道:“臣精力大损,恐一时再难相助陛下用兵也,令臣痛彻心扉。”
公孙霸劝慰道:“国师勿要担忧,且先调养身体。朕宁愿折损万人兵马,也不愿意折损国师也。”于是传命,令羽林虎贲军护送马翁回洛阳静养。
于是将马翁放于毡车之中,公孙霸赐自用锦绣被褥,以二十名羽林虎贲军护送洛阳而去。
公孙霸此番借助汉水上冻以渡军攻击襄樊,未能得逞,反而折损千余精卒,国师马翁作法失败。公孙霸心中郁闷,遂召集麾下问进取之策。
公孙霸道:“荆州贼军破朕国师神法,以至于功败垂成。此计不成,襄樊难以攻下。然朕挥师十万,进围襄樊半年,必然不能无
功而返。今朕欲再治水师,以相助攻取荆州。然整治水师,旷日持久,非一时能得。卿等有何策取之?”
归海卫遂出座奏道:“禀告陛下,今已近年关,隆冬之时,不便用兵。陛下且宜驻军相持。我大燕据有北方十州之地,地广兵强,势力数倍于汉中伪王。陛下只需在此相持,以臣观之,长则一年,段则半年,荆州兵马虽然还能驻守襄樊,然其后方辎重供养将难以支持,军无辎重,则难于战守。陛下趁势而取之,可不战而胜南方也。”
公孙鸿奏道:“陛下无需再整治水师。就依照归海军师所言,在此列阵相持。汉水不过一屏障耳,只需荆州贼军辎重不继,军无战心。陛下就可趁势强渡汉水,我军只需渡过汉水,便可以取下荆襄,纵横东南也。荆州、扬州水师,亦将被我擒,有此现成水师,陛下何用再费时劳力整治筹建水军呢?”
众将皆一齐认同,于是公孙霸大喜,便命大军仍然驻扎汉水北岸,与荆州军作长久相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