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闲聊一路回去,还未靠近便听到哭闹声。
向禾心头一沉,赶忙小跑过去,远远便看到余氏在跟苏氏拉扯,向莲花一身粉衣委屈哭着。
这一天天就没个消停的,向禾忽感头大,伸手将栅栏门推开,“你们过来干啥,又想抢什么东西。”
向禾的声音一出现,余氏和向莲花立刻抬头看过去,果然在她身后找到了王荣兴,余氏一把拉住向莲花跑过去,用她那肥胖的身子,硬是挤开了向禾。
“……”向禾拍拍被撞的手臂,径直走向苏氏,“阿娘没事吧?”
“没事儿,就大嫂老说我藏了王少爷,我哪有这个本事,她就一直哭着说自家莲花命苦啥的,接着你们就回来了。”
向禾登时明了,原来这是贼心不死,还想让王荣兴认下这门亲。
只是看王荣兴那厌恶的神情,一看就不可能。
余氏那双手想抓又不敢抓,只能将向莲花往前推,“王少爷,当初您可是跟莲花情定终生的,怎能说不娶便不娶了?您知道莲花推了多少门亲,只为和您喜结连理啊!”
这话说得响亮,听在王荣兴耳中,那就是让他当冤大头。
他眼中满是鄙夷看了一眼向莲花,“我可没跟你定过众生,也是你自己上赶着贴上来,一身残破还想进本少爷的门?休想。”
言语间的冷漠,眼神中的嫌弃明晃晃,向莲花只觉心头刺痛,一股子羞耻感涌上来,整张脸红透,咬着下唇瘪嘴,那委屈模样真真娇俏。
这要是哪个不知情的,只怕会被她给骗到,王荣兴轻蔑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模样摆给你上一家看吧,在我这儿不受用。”
这么突兀的嘲讽,向莲花即便脸皮再厚,也听不得如此屈辱,“说了不要过来!你偏要我出丑!”负气转身跑开。
余氏都来不及抓住她的衣角,人已经跑了下去,她愤愤跺脚,“这死丫头!回来!”
她回头还想再说什么,王荣兴已经跟着向禾他们走下去,她急忙跟在一旁继续说着。
王荣兴听得烦躁,顺势捂着双耳摒除杂声。
可余氏哪里肯停歇,这老大一口肉吃不到嘴里,她如何心歇?
“禾丫头,你帮着说说话啊!你不顾你二姐的姻缘了吗?说到底也是一家人啊!”
得,说不到王荣兴那儿,现在还想让她来说道。
向禾淡淡瞥她一眼,嘴角勾起双手缓缓抬起,同样捂住自己的耳朵摇头。
这可把余氏气的,伸手就要掐她胳膊,被向禾躲了过去。
“你是存心不想莲花好过是不是!你、你是不是也要跟莲花抢王少爷?!一定是!就是你从中撺掇,王少爷才不要莲花!”
三名男子登时惊愕,这还能扯过去?
向禾早已见怪不怪,撒腿就跑走,懒得听她的污言秽语,没一句好话。
她脚步飞疾,王荣兴见状忙伸手,“等等我呀!”
四人跑了两人,贺岁安颇感无奈低声笑,虽然没有跟着跑,但脚步也跟着加快了些。
这都没人乐意搭理她,余氏猛拍大腿追上去。
这不死心的,可比泼子还要蛮横……
一向少话的刑寂都忍不住肺腑,“公子,这向姑娘的家人,不好惹……”
“她能解决。”
刑寂懵懵眨眼,他好像没有说过能不能解决吧?
“快走吧。”
“是。”
两人快步走到村子里,向家村闲聊声不断,在村子最空旷的地方停了三辆马车,这可是今日最热的话题。
而比马车主人更让人好奇的,是余氏非要扒拉马车框,一直说着向莲花的好,还是不肯放过这难得的一面。
王荣兴的家丁挡在外头,势必不让她有机会钻进去。
旁的看客满眼鄙夷,“你看看那吃相真难看,人家都当头当脸说了不会要,还非要上赶着去送,真是不要脸。”
“那可不,这嘴脸真的是……”
“话说禾丫头跟那王少爷,似乎还真的挺熟悉的样子。”
在旁听的四婶儿突然觉得不对劲儿,立马开口,“自然熟悉的,禾丫头的那头大猫就是王少爷收了,禾丫头还去他那儿买了布匹呢。”
“大勇家也是好起来了,多亏了禾丫头。”
“那可不,往后咱们跟阿慈亲近些。”
这些人见着人家好起来,才想着要跟人家亲近,四婶儿眼睛往上瞟了一下,抓着花生靠近向禾所在的马车。
三人一人一辆马车,避免被人说闲话。
四婶儿掀开车帘,瞧见她身旁的竹篓,这是又上山去了。
“禾丫头,你奶一大早出了村,也不知去了何处。”
向禾伸手拿过一颗花生,“不管她。”
“还是小心点儿好,”四婶儿把花生全塞她手里,“她都有小半年没离开过村儿了,谁知道是不是出去整什么幺蛾子去。”
这么想来,李氏确实很少出村儿,她不舍花银钱,平日若要买肉,都是抠抠搜搜让余氏去买。
“行,我会多留意一下,四婶儿你们要去镇上不?这马车能带一程呢。”
“别,一会儿还要去地里看看,顺便给你家带些菜去。”
“多谢四婶儿。”
向禾掀开车帘示意车夫可以走了,她所坐的马车先行,后头的贺岁安被向福生留了会儿,道别后向福生把余氏拉了回去。
一关上大门就怒吼,“你们到底要给我丢多少脸!”耳旁传来向莲花的哭泣声,心头愈发烦躁,“别哭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没数吗?!”
“你说的什么话啊!那可是你妹妹!”
“妹妹怎么了,不守妇道,支支吾吾也说不出到底跟过谁,等着被村长浸猪笼吧!”
言罢,他摔门进房,留下余氏站在原地暗恨。
——
而已经走远的向禾看着外头风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但这熟悉的风景,还有另外的记忆,那就是原身割腕时,就是在这一段路,她掀开前头的车帘看向地上,那些血迹早已被黄土遮盖。
将车帘放下,她盘膝而坐,双手在腹前扣起,“……硕影无形,术显有象,我身感微……急急如律令。”
眼中微闪光芒,向禾伸手出去窗外,感受清风吹拂,想要抓住一丝感觉,却什么也没有。
向禾不禁轻叹,“果然不行……”
她的低喃声刚落,中指指腹钻入一丝凉意,眼前一亮猛地朝外看去,那高耸的山体之上,凝聚着阵阵柔和气息。
只是感受不过片刻,那气息便已远去,好似故意出现了一下,让向禾注意到它。
忽而想起在后山那抹白色光晕,想来也是它。
向禾长叹一声,缩回脑袋,“真是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