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雨时说完这话的时候，袁亮的双眼忽然放空了。
“有人死了。”他说。
陈学渊第一次注意到袁亮说这话的神情，房间里，除了他的说话声，只有通风管道的声音在令人焦躁地响着，袁亮的脸上，看不出对于死亡的恐惧，说这话，更像是一种审判，宣判着一个人的死亡。这种极致的超然，让他不寒而栗——这大约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伙伴是非人类的。
“谁死了？在哪里？”陈学渊焦急地追问着，但果不其然，袁亮毫无反应，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是听不见陈学渊的说话的。
正在这个时候，周围忽然暗了，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连通风管道的声音也骤然停了。
“这么邪门的吗？”陈学渊嘀咕着，突然被一只冰冷干瘦的手捂住了嘴——是叶雨时。
“嘘！”叶雨时在他耳边小声警告着，话音刚落，明明被他们关起来的鉴定科的门突然打开了。
陈学渊心里一惊，那是密码锁，能打开的肯定是警局的人，他心想，而他们三个现在就站在房间里，门一开就会暴露了。
但是叶雨时紧紧挨着他，示意他不要乱动。
他的另一边，是杵在原地，仿佛被定身的袁亮。
陈学渊什么都看不见，更可怕的是开门声传来之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勉强可以周遭物体的轮廓。
这一看清不要紧，视线范围内所见让他几乎心脏骤停——一个人正由远至近朝他移动过来。
是的，是移动，不是走，尽管看不清面容，他依稀可以辨别这是个老头。
而这个身形，让他不由得多想——陈淮梁，而他此时应该是躺在停尸房的一具躯壳才对。
陈学渊已经见过一些“世面”，知道在他所处的这个荒诞不经的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然而之前所见，无论布局人亦或者旧神的传说，都距离他的常识太过遥远，无论多么生动，他都难以真的“共情”。
而“鬼”，这个在民间迷信中始终无法避开的概念，无论他多么的自以为是唯物主义者，依然不由得后脊背发凉。
“陈淮梁”在继续朝他们的方向移动着，随着他的靠近，让陈学渊更加惊恐的一幕出现了——它的脸上没有眼睛，甚至连眼窝都没有，只剩下眉毛鼻子和嘴巴。
难怪它完全没有闪避他们。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陈学渊胆子再大，这时候也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叶雨时的手捂得太近还是害怕，他感觉稍放松精神自己就要昏厥过去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名警察，此时已经按住了自己的手枪，心想着管他娘的是人是鬼，它要是敢轻举妄动就先拿枪崩它再说。
就在“陈淮梁”几乎要碰到陈学渊的身体的瞬间，它突然急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它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漂移着，终于，陈学渊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