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雪直接进入了后院的井里。
他跳进去后, 就感觉到了底下别有洞天。
井底的空间并不狭窄,过两人都不是问题。
就是井底的密道闻着味道并不怎么好, 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腐朽气息,洛川雪不由捏了捏鼻。
洛雠:“换我来?”
洛川雪:“……不用。”
他有点纳闷了:“你怎么突然对我保护欲这么强。”
难道是因为先前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隔绝那毒所以惦记上了?
洛川雪越想越觉得是,于是宽慰洛雠:“你那连失误都算不上,毕竟谁能想到她还在铃中□□,以灵力催化啊。”
洛雠也说了,他之前确实中过,只是中的环刃上的毒, 不是铃上的毒。
洛雠觉察到自己的想法,顿了顿, 到底还是没有多说。
就让自己当作是这样的吧。
密道里设了陷阱, 但有洛雠在, 每一个陷阱都可以完美避开。倒不是洛雠记得, 而是他的神识能够探查到。
走到尽头时, 就是一张略微简陋的石门。洛川雪拿着火折子,没有客气, “不馋”出鞘, 直接一剑斩开了石门。
石门被劈开的时候,里头的房间也暴露了出来。
洛川雪看着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惊疑地望着他的人,攥紧了手里的剑。
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和跑堂的。
哪怕洛雠与他说过了这掌柜不对劲, 他自己也觉察到了这掌柜有些怪异,此时几乎是彻底确认他与邪修勾结, 还是叫他……
洛川雪冷声:“那两名邪修在何处?”
狡兔三窟, 洛雠说自阵法被撤, 那两人就不在这底下藏着了, 他到底不是巅峰时期,神识无法覆盖全县包括地底,也是因此搜寻不到邪修的位置。
洛雠对知宣县的事是记得不太深了,不过他还记得那时候因为他是中途遇上初厌晚他们的,听说知宣县的事后,就与他们说一道同行。他和关衢的矛盾…应该也没有那么深。毕竟路上有一大段路没有一块儿,关衢也没有以长辈的姿态教导他。
再说他那时对道盟还带着几分崇拜色彩,也不会如此“尖锐”。
虽说后来也还是因为关衢压根不打算先向周边问问情况的事起了些争执,关衢也的确自己一人先进去了,不过他当时还反省过自己是不是不该插手,毕竟是关衢带队。
现下的洛川雪,就不会纠结这些了。
反正洛雠记得自己那时和初厌晚并未乔装到知宣县,记忆里,也不记得知宣县有凡人同邪修狼狈为奸,只是他们进入知宣县后,那女邪修扮作寻常人骗他们……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抵达过这家客栈。
洛雠觉察到这里有密道,也是进入阵法时,他用神识铺开,寻到阵眼来自此处。
所以当年他们有很多事都尚未明了。
而现在,那掌柜看着洛川雪,强作镇定:“客人,我并不知晓你在说什么……”
洛川雪懒得和他扯,眨眼间,手里的“不馋”便横在了他的脖颈上:“你们以为我们不杀凡人?你们同邪修勾结,与邪修无异,根据道盟规定,可就地诛杀。”
其实真要洛川雪动手,他是做不到动手杀人的,但剑架在脖子上了,除非掌柜真不怕死,不然怎么都要滑跪。
他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哭喊着说:“仙人、仙人饶命。”
掌柜一抹眼睛,老泪纵横:“真不是小的不分善恶和那邪修勾结,而是他们以小人的妻子要挟,我那儿子,我们夫妻俩辛苦养他这么大,就盼望着他科举中榜…他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仙人!我怎么能看他遭贼人毒手……”
洛川雪面无表情:“说重点。”
他的剑尖往前了些许:“那两人在何处?”
掌柜说他也不知道。
洛川雪轻呵:“你看我信么?”
洛雠在识海里说:“他不会说的,换我来。”
洛川雪无条件信任自己,直接和自己交换了掌控权。
洛雠垂眼看着演得出神入化的掌柜,又扫了一眼那些躲着恨不得他注意不到他们的跑腿的,收起了不馋。
掌柜一愣。
——方才他还在威胁他,现在却收起了剑?
这个念头刚起时,洛雠就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
没有任何人能够瞧见的黑气顺着他的掌心就进入了掌柜识海里,在洛川雪的感知里,只感觉到洛雠的神魂动了动,但旁的什么也没有,他连他的灵力都未曾调用。
但不过一息时间,掌柜眸色黯淡了一瞬又再度亮起。
洛雠也收回了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行去道盟投案,帮助你儿子当邪修…呵。”
他冷嘲了声:“你也是真的恨他到了极致。”
掌柜瞳孔一缩,彻底破防,猛地起身大喊:“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他想要修炼,我就帮他修炼!我倾家荡产给他找了师父,你们都说他没有根骨,他不照样……”
洛川雪重新掌控身体,微停脚步,那双柳叶眼没有了方才的压迫感和冷意,反而变得明亮纯粹,就连他说出来的话都有几分困惑:“虽然暂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让他踏上邪修这条路……就是亲自断了他的轮回。他要是炼化过人的生魂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再踏入轮回,就算是不死在我们手里,也终会死在雷劫中。”
邪修不过洞虚,这并非他们的诅咒,而是事实。
从古至今,从未有邪修能够活过洞虚至大乘的雷劫,目前已知的最高修为的邪修,还是关在苍云间的那个。
而且还活没活着都不知道。
听到洛川雪这么说,掌柜睁大了眼睛,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哈哈。”
他说:“你骗我,你以为你骗我我就会告诉你了吗?!”
洛川雪转身,继续往外走:“不需要你告诉我了,我已经知道了。”
洛雠在识海里给他指了位置。
离开了井底后,洛川雪仰头看了看天上那一轮明月,今夜的月亮很亮,亮得几乎像是盏灯悬挂在上头,也意味着明日就是大晴天。
这么好的月色,却不是人人都会去欣赏的。
洛川雪觉得有些可惜。
洛川雪朝着洛雠指引的地方奔袭而去,同时也是在识海里同自己说:“这背后定然还有阴谋。”
愿意收徒的邪修少之又少,因为其自己想要得到更大的进益,要用到的生魂和邪术都不够自己,且因为走这条路子的都知道自己的老鼠身份,那些个护身法宝,都是恨不得头发丝带到脚上,每根头发都挂一个。
怎么会舍得分给徒弟?
洛雠也在想这个问题:“我记得当年…后续的事交给了道盟,后来具体怎么样了,我也不知晓。”
偶尔问起过初厌晚,初厌晚也不知道,他和初厌晚再问南樛木时,南樛木说帮他们去问问,再问过来的结果就是还在查。
洛川雪:“邪修收徒…难道和天地山有关系?”
不是没有可能,但……洛雠道:“天地山行事不会如此高调。”
洛雠:“许多人对天地山都有误解,认为其像是魔渊里的魔族一般,时时刻刻都想要出来祸乱天下,但其实天地山确实是个宗门。”
虽说在他的时间线里,他见到天地山时,天地山已经败落了,但后来他手底下有几个是天地山出身:“他们所求的不过也是择一隅而安。”
洛川雪并不怀疑自己,只是洛雠自己又补了句:“不过…这话也是他们跟我说的。”
有几分真实性,那时已然无从去判断了。
而现在……
要是天地山和寒山呦呦有勾结,所谓的“所求不过一个安身之处”,就是笑话。
他们说话间,也到了西坊的一处院落。
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洛雠的神识习惯性地铺过去时,便觉察到了:“有法宝屏蔽了探查。”
他现在神魂还带着伤,没法强行破除。
洛川雪轻嘶:“这真的浑身是宝啊。”
“小心些。”洛雠尚未恢复,故而不打包票:“有些法宝在屏蔽的同时也可感知到有人用神识探查,发出警告。”
洛川雪:“好。”
他小心地飞身落在那处院落的护墙檐上,虽然有法宝屏蔽,但踏入时却并没有什么结界阻拦。
洛川雪顺利地落了地,有自己帮他做遮掩,也没有惹来什么动静。
他耳朵微动,听见了点声音——
“……师姐,师父传讯说了,已经不亏了,让我们走。”
“走?现在就走?那三个筑基期虽然有些邪门,但他们只是筑基期!你怕了?”
“师姐…这是师父的命令。”
“废物!怂包!孬种!”
那女修狞笑道:“要走你走,先前与我对剑的那个剑修…若是我这一次不将他拿下,下一次他便要要了你我的命!待你师姐我提炼了他的阳气……”
“轰隆!”
她话还未说完,洛川雪便提剑直接一剑斩了屋子的大门。
洛川雪甚至都没有说什么,而是在一剑斩了门后,都不等屋内两个人有所反应,就一手符一手剑,直冲他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