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抄家之行

灵剑出鞘,陆天华正要驾剑而去,倒想起一事…

“此为传令符,若是这厮出现变故,焚之。”

他所赐,是为半掌黄符,上面勾画莫名,居然予以吕书生。

“我才是你徒儿,好东西应当给我!”

黄符灵光浮动,绝非一般凡品,惹夏天眼馋。

“给你,若你再现魔相,恐早就忘却此符所在。书生切记,一有变故,即可焚之,我便能知…好在,法杖所在不远。”

一番交待,道人不再耽搁,银剑潇洒,乘风破云…

“贫道几日便回,速处理凡间琐事!”

天际外,道音在院内而起,未引他人侧听。

其已走,夏天正要回屋,再看看生母。

屋内妇人已醒,李家阿姐在侧相伴,平儿床榻挽住妇人脖颈,亲昵玩耍,看得夏天尤为羡慕…

看此景,妇人已恢神色,不再痴呆喃喃。

“娘?你醒了?”

夏天着急,还被门槛一绊,差些摔个正着。

他凑在妇人跟前,握住其双手,目中渗泪…

“天儿…”

妇人单手抚其头,嘴中念着夏天之名。

“是,是天儿…娘,你醒了?”

“天儿,是娘对不起你,娘错了…”

“这…”

刚刚还是清醒的妇人,在见夏天一瞬,便是突发呆症,又回之前模样…

她再次恸哭,面含愧疚,不停重复。

“小恩人,你…你还是先出去吧。”

阿姐挡住夏天身形,推搡其出门。

“平儿,好好陪着姨娘…”

却也古怪——待夏天出屋,妇人不再与其相见,平儿一闹,又重新恢复嬉戏之态。

“阿姐,这…这是?”

夏天不敢再进屋门,隔着门框,偷偷往里瞧…

“哎,小恩人,她心中似有道坎,就像当初…当初我与阿耶一般,一见到你,便陷入痴傻,倒是和我们在一块,能好生相处。你…你要不暂时先不见?”

屋中生母端坐,重染欢笑,与平儿小娃相戏,二者皆是捧腹,此情此景,怎能不让夏天心伤?

夏天不过也仅十岁,见自己生母与他家小娃如此,心生大悲,想要哭喊进屋,脚下却是生根,一抹双眼清流。

“阿姐,那我就不进屋了,也暂不再见,还请代为照顾,等我得清心丹归来再说…”

“哎,小恩人放心,一切有我,你娘也是我姐,我定会像亲人一般相待…”

“夏天在此谢过…”

“走吧,书生…”

“小兄弟…”

书生想劝,可始终开不了口,跟其行至院门,夏天回首——李老汉打翻瓷盆,米粒铺地,引群鸡相争;阿姐持娟挽袖,擦尽老汉双手,埋怨一句,又是盛粥;妇人追平儿入院嬉闹,被阿姐唤住,整理衣角…

“真是美好…”

夏天心中失落,思念谷中花婆婆和老毒物一众,牵挂生母,将院门关上,与书生同行而去…

“小兄弟,一切都会好…”

此刻已出巷弄,沿岸而行,昨夜月圆,今日扁舟待渔,摊位依旧,城中各司其职者,若往常忙碌…

“呼…”

夏天深吸口气,抛出一夜愁闷,心思恢复往日生气,反之调笑书生…

“你可先别安慰我,秋闱在即,还是好些读书待考,还有那苏姑娘…”

书生脸色黯淡,知自己斤两,纵使踏足洞霄宫内,与苏愿重逢,可有真人居中相阻,怕也是无望。

“酸书生,愁眉苦脸个什么劲,我都没有愁眉苦脸,待再寻到苏姑娘,我给你配副虎狼之药,先把事办了,看那苏老儿还有何话!”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终信至诚则金石为开,不需小兄弟这些歪门之法,我定会用真诚感化苏老先生,他日我高中,也有照顾苏愿本钱!”

“切,还金石为开?还高中?在苏老儿那等修为造化人眼中,高中又是如何,凡胎皆是一样,不如…你与我学修道之法?”

夏天侧脸,这倒也是主意…

听此法,书生不语,亦不答应也不拒绝,不知在想何事…

“你这酸书生怎么不说话?不过倒也是,修行一道,非是一般人可入,还得看天赋…就像我,已经是通天彻地的天赋异禀,可却一直被人拿捏…”

“小哥哥,我见过你,昨日你还给我们分发糖人…”

二者沿湖而过,却被昨日认下的小娃娃相拦,他掏出一小油纸包,摘出一枚橘红蜜饯,递入夏天掌心。

“小哥哥,这是耶娘给我买的,也给你一颗…”

“昭儿,又溜到哪疯了,赶紧回来!”

远处一布衣妇人,唤孩归家…

小娃娃伸了伸舌头,小心折好油纸包,塞入怀里,屁颠屁颠朝妇人而去。

“哎呀,耶娘叫了。小哥哥,改天再找你玩。”

妇人气之乱跑,在其露裆屁股处打了一下,驱赶回院…

手中蜜饯粘手,夏天塞入口中,又酸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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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岸散心,终有归处…

城中除李家院落,也就楼外楼落脚,一应行李也在其中…

漫步楼外楼,未见宾客,却也热闹,两甲兵立门两侧,一众甲兵鱼贯出入,搬桌持画,将里头扫荡一空。

“咦?”

二人见状莫名,倒见阿牛与一干楼中侍仆呆呆在外驻步,且被甲兵看管…

“哪来的闲人,赶紧走!”

书生在前,夏天在后,本想寻阿牛问问,却被甲兵驱赶…

他们仍是执拗,非要问个究竟,但看阿牛一直使着眼色,藏在身下大手慌摇,让他们赶紧离开…

“小兄弟,昨夜你又惹到郡守了?”

书生以为,自其离开花船之后,夏天又是闯祸,遭郡守今日报复。

“他敢惹我?”

“我问的是,你是否惹他!?”

“他都不敢惹我,我惹他又如何!”

“……”

说来正巧,钱翰这厮正从楼中而出,其后甲兵相拥,二兵架着陆掌柜…

这陆掌柜,可再无人样,似经万般酷刑加身,连双脚都无法自行,好好一件衫袍,道道破烂,露出里头血痕。

其家人,一妇一幼子,还有一妙龄姑娘,一直在楼外望眼欲穿,见家中掌柜被架出门,呼天抢地一涌而上,却被甲兵拦外…为保现场秩序,纷纷亮出白刃!

“钱翰!钱郡守!”

哪来声响,敢唤郡守大名!?

甲兵寻声而来,抽刀将二人合围…

“等等!”

甲兵刚要拘拿,便被郡守喊住。

“小兄弟,怎么是你,你家师尊可来?”

他赶紧四下寻摸,未见陆天华身影。甲兵被其驱散,继续抄没楼外楼。

“师尊他老人家有事暂离,你这又是为何,不是答应护楼中周全,怎么又出尔反尔?”

对待这厮,夏天可不客气,直接质问一城郡守,让其好不难堪。

钱郡守也是汗颜,趁此子还未说出更多不敬之言,忙让身旁甲兵原处待命,拉起夏天扯入楼外楼,寻得一处无人,这才说道。

“哼!昨夜我回衙门想了一夜,才觉不对!”

他边说边是四顾,谨防有他人…

“我暗中输银求官,特选此地担任郡守,一是觉得旁有洞霄宫,二是此地人来人往,且是我那师兄长年混迹之地。他绝料想不到我会在这!可是刚上任几天,其便寻来,怎不叫人耐人寻味!”

“或许,你不该再用钱翰这名?”

其觉得古怪——“你若是真想隐藏踪迹,还用真名,能不找到你?”

“小兄弟,你不明白,何谓‘灯下黑’?我越是明显,他就越是怀疑不上!依我之前估计,就算广元能找到我,也需数载,哪知仅几天…”

夏天一寻摸,便知其要作何所说,反接其话…

“所以郡守你回顾几天来经历,才觉仅有我与那掌柜见你胸口血锥?便将矛头对准这楼外楼?”

郡守斜眼,其意了然于目…

“你可有证据?”

书生在侧旁听,忽而问道…

“起初没有,严刑之下,这厮终究开口承认其行,确与外界有所联络…”

“哼,屈打成招!你们为官,只会屈打成招?”

书生冷哼,出言不带犹豫,十分不逊。

“起初只是严刑之下逼供,直待刚才,抄没楼外楼时,搜出满盒信札,其中一封近日所书,谈论我之事。”

“还真有其事?”

夏天摸着下巴,一副学究模样。

“能否让我看看?”

“为免外传,我藏于怀…既然小兄弟愿看,那你且看看,看我是否冤枉这厮…”

怀中取信,掏出一札,其上标住信件来往之期。

夏天寻至最近一封,展信与书生同看,其上内容:

“八月十二,新任郡守前来楼中用食,单点‘脍制活鱼’,无人可做,仅楼中小客可为之。

活鱼制成,郡守满意,会见小客夏天,驱众人,命小客持刀剜胸,剔出一根黑锥!许我三年庇护…”

“还真是他!”

证据充足,郡守冷眼旁观。

夏天再取一封:

“八月初一,京师贵客黄昏临门,受托全力招待…”

“这…”

他一回想信中所指,莫非是那白衣公子与那老嬷到此之期,那日还与广元妖道斗法一番!

又拆一信:

“七月十五,城中郡守府中丢银,寻而不得,闹得满城风雨…”

“这些…这些都是杭州城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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