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清晨。
许家偏院,花房。
许引忆好像尤其偏爱花房里面的摇椅,七月份的阳光很毒辣,蓝藤吊椅中的少女在花房自带的遮阳效果下懒洋洋的半躺着假寐。
还是那一袭白裙,宽松休闲的款式都没能遮住她绝佳的身段,纯白的颜色在夏天,肉眼可见的降低了炎热的温度。
许引忆在许家偏院独自乐得清闲。
回想起那天晚上还真是一言难尽。都不知道自己早上是迈着怎样的步伐离开的洲际酒店。
只是她紧绷的神经没能放下,在感受到天际泛白之时就已经醒来。
她醒来时环顾四周发现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唯有床上随意扔着的浴巾,好像还随时在提醒她昨夜真的跟传闻中手段狠厉的贺氏总裁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贺铖没碰她。
……
而许荣立看着许引忆相安无事的从酒店出来,以为她真的攀上了高枝,就此能保住许家家产,近来仿佛良心被唤醒般想起他还是个父亲。
许引忆猜可能是贺铖最近也放松了对许氏的打压,导致许荣立产生了许家还有救的幻想。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许荣立高兴得都快忘了每天上演一遍他和他养女之间的父女情深。
反观许菁菁,真的以为她攀上了贺铖这棵大树,加之看着许荣立对许引忆突然的关心,引得她整天要不是碍于许荣立的警告,早就不仅仅只是对着许引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许引忆懒得搭理她。
好不容易得以安静几天,许引忆可要抓紧这来之不易的日子。
————
贺氏总部。
贺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脑海总是不经意回忆起起那一晚。
修长的身段背光站在窗前,西裤一丝不苟的包裹着一双长腿,上身一件黑色衬衫,没系领带,松了几颗扣子,松松垮垮的露出了吸人的喉结。
贺铖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夹着雪茄烟。就这样静默在原处。
路尘进来就看到他这个发小如此颓败的样子,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哟,贺总今天这是怎么了,少见呐。”
语气欠揍,进来不敲门,说着还随意走到了沙发上跟大爷似的坐下。
贺铖闻言,没有理他,转身回了办公桌,骨节分明的手朝桌上烟灰缸里悠悠的熄了烟。
路尘也习惯了他这不爱理人的模样,自顾自的开口:“我来是为了一事,怎么最近架空许家进程变慢了。”
“以你的实力,不应该啊,本来就已经托了一段时间了。”
路尘以一脸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眼前这位发小,一脸笑面虎样。
贺铖懒得理他,淡淡开口:“我故意的,怎么,你有意见?”
语气平静,但是路尘哪里听不出言语中的威胁,知道他的手段,只是路尘突然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这样。
“不敢不敢,不过我出差了几天,回来怎么听说了一个事。”语气欠嗖嗖。
“许家小姐,许菁菁啊?铖哥不是我说,你这眼光怎么……不应该啊。”
路尘自顾自的说着,没有注意到对面椅子上气压越来越低的男人。
猛的抬头就收到了贺铖的一记警告。
……
吓的路尘连连摆手,关上了话匣子。
路尘也不知道来干嘛,也不走,就这么躺在沙发上耍手机,贺铖习惯了他这幅样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贺铖听了路尘的话,又陷入了沉思。
许家么……
————
隔天,黑夜,许家。
夜幕降临,许引忆在偏院准备睡觉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立马坐起来做出警惕防备的姿态。
不一会许引忆感受到那阵脚步声在许引忆房门口站定。
门口传来敲门声,这么晚了,她像预料到什么似的不急不缓的开了门。
门口的常嫂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些许还未来得及擦干净的泪珠,苍老的眼眶泛红,见许引忆开了门急忙说:“小姐,老爷去世了,许家破产了。”
许引忆并不以外听到这样的消息,甚至还觉得那位有意又拖延了一段时间。
常嫂本就是一位佣人,只是在许家待的时间比较长,位份比较高,但她终究不属于许家,这会许家出了这样的事,许荣立身死,许菁菁那个不学无术的这会不知道躲哪去了。
没办法常嫂只能来偏院请这位许家真正的小姐。
只是她见许引忆听了她说的话之后甚至连惊讶都不曾有的小姐,常嫂愣住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这位小姐自从来到许家起,就没人见她情绪有过什么特别大的波动,被这样对待,一年多了,别说生气,常嫂甚至没有见过这位小姐的笑容出现过。
她的确没有义务来为许家解决这种烂摊子。
就在常嫂觉得没有希望时,就听见许引忆语气冷冷的开口:“常嫂,你带我去看看吧。”
常嫂脸上终于有了丝动容,急忙带着许引忆往主屋去。
许引忆跟常嫂一行人来到来到主屋,才知道许荣立在公司被人逼得跳了楼,这会已经被送去了殡仪馆火化。
警方把这一起事故判定为商业畏罪潜逃,全责由许荣立担下。
浔城这一晚,由于许家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动荡。
许家宅子明天法院就要来查封,整院的下人聚集在主屋闹事讨说法。
许引忆被常嫂带到前面,此时此刻,就算是许家还未对外公布的许家亲女,也总好过没人管这些佣人。
因此每个人都目光赤忱的望向许引忆,担心自己的工资能不能讨到。
许引忆没有看着这些人,没有发话,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常嫂:“常嫂,许菁菁呢?”
“小姐,这我也不知道啊,那位小姐从出事到现在都没能联系上,之前管家派人去她常去的娱乐城找过,也不见踪影。”常嫂一脸面色焦急,看着不像在说假话。
许引忆了然,便也来不及管她。
而此时面前一堆之前在许家做事的人,显然人都是自私的,此时此刻他们关心的不是曾经的大小姐失踪而是关心自己的工资能不能结到。
许引忆心想,合着这是找她来当冤种来了。
“你们稍安勿躁,今晚先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明早法院就要来查封了,明天早上之前我一定给你们各位一个交代。”
语气如常,甚至没有起伏,只是冷冷的语调震慑住了在场叽叽喳喳的仆人们。
说完见他们安静下来,许引忆便叫他们散了。
待人都散去,许引忆忙叫住也要跟着离开的常嫂:“常嫂,你的工资后续我会让人打给你,今晚就离开吧。”
常嫂震惊的抬起头,不明所以,接着听到:“我从始至终就不是许家人,你们该找的也只能是享受了二十多年红利的许菁菁,不该是我。”
常嫂也是个机敏的人,知道许引忆这番话的含义,只是没想到这位小姐没有放弃她。她含泪点了点头,说了句小姐保重便离开。
人走散,许引忆一人站在主屋,偌大的房子显得她更加形单影只。
还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啊。人心的凉薄,她又再次感受到了。
还真是印象深刻呢……只是她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许家,浔城四大家之一,在今夜彻底淡出人们的视线。
————
三个小时前。
浔城,娱乐会所,许菁菁化着一副妖艳浓妆,和浔城一些有头脸的人家的千金玩着,此刻正在包厢里面跟那些男模鬼混在一起。
显然,许荣立的死讯她还不知道,还在这里挥金如土,进行着自她成年起每天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
这些打扮得跟小太妹似的世家女子,其中因为许家是四大家之一,自然而然的都以许菁菁为首。
突然包间的大门被人粗鲁的踢开,一群人拥着一名其貌不扬的大汉四面威风的走进来,言语粗俗。
包间里面的女生被突然的踹门吓得纷纷缩成一小团。
大汉看着缩在一起的女人,眼里露出了粗鄙的目光。后面的小弟见自家大哥怕是老毛病又上来了急忙俯身上来提醒:“彪哥,生爷的的事要紧啊。”
为首被叫做彪哥的大汉听到提醒,想起正事,目光重新狠厉起来:“谁叫许菁菁!”
声音粗大,这一声吼得本来就瑟瑟发抖的女人们叫起来。
许菁菁见有人在她的场子不给她面子,以为是不知道她是谁,也碍于面子的原因。她忍着害怕就站出来:“我就是许菁菁,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就凭你就敢来这里造次。”
说着就大声朝包间外叫保安。
但是过了一会,都没有人来。许菁菁开始慌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天真的以为一会就有人开帮她。
此时此刻她还在想着等她回去和她爹告状,让她爹派人收拾这些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东西。
大汉看她这幅样子,明白了恐怕这位千金大小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浔城的丧家之犬。
大汉用猥琐的目光盯着许菁菁,引得许菁菁不满,见保安还没到,许菁菁转身抄起身后的酒瓶就往大汉身上砸去。
大汉没有防备,一时之间,头上留下了汩汩的血。
他立马用手捂住了头,他后面那一群小弟也纷纷围了上来。
只见大汉震怒,挥手让小弟抓住许菁菁,人群慌乱中,尖叫声,脚步声交叠。
许菁菁被一群男的抓着,此时她还在口出狂言,大汉听不下去,一把抓起许菁菁的头发朝着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毫不留情的打下去。
啪啪啪……
连扇了几下,大汉仗着身形高大威猛,下手没有轻重,一下就把许菁菁的脸打得肿起,嘴角还留出了血。
许菁菁被扇懵了,却还不忘嘴里咒骂:“你敢打我,我是许家小姐,我回去就我我爹叫人给你大卸八块!”声音尖锐刺耳,咒骂神不断,粗鄙污秽。
大汉捂着头不屑道:“你爹 好啊,我等你爹从地狱爬回来找我。”说完就让一种小弟把许菁菁拖出去。
许菁菁懵了,什么地狱 她不知道,只是她今晚要被送去哪里,她被粗暴的拽着出了会所,一路上迎来了许多目光,皆是看戏,刚刚那群还称她为菁姐的小姐妹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迹。
许菁菁开始害怕,嘴里的咒骂变成了求饶,接着渐行渐远。
会所安静了瞬间又重新热闹起来,仿佛刚刚就跟开了一个玩笑一样。
————
许家。
许家后门停着一辆黑色的大,酷帅的越野车安静的等待着,好像一只忠诚的小狗在等待他的主人。
不一会儿,许家后门打开,一道身影悠悠的上了车,接着就进入了公路,往目的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