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土地老者细致的言语,赵公明双眸调养着北方巍峨的山峰,不禁轻轻颔首,脸庞露出一抹赞许之色,缓缓转身不忘告诫道:
“汝生于此地,长于此地,此地于汝而言,即是故土,又是职责所在,万不可以自身权柄所在,行不仁之事,若被本尊知晓,黔罢神位是小。”
闻言,土地老者惶恐至极,连忙抛下手中拐杖,再度俯身跪拜,口尊不敢。
看着赵公明骑乘黑虎远去的背影,土地老者这才低头俯瞰着自已的双手,当布满褶皱的双手轻触地面,一座以黄泥作墙,顶上铺就红漆瓦片的土地庙,赫然拔地而起,矗立于这郁郁葱葱的山林间。
骑乘黑虎,脚踏狂风的赵公明矗立于武夷山天幕上空,双袖之内盈满清风,抖手间,大风呼啸,裹挟着弥漫武夷山周身的云雾,自去九万里之遥。
一尊巍峨法相缓缓落定于武夷山山巅之上,赵公明单脚而立,左手手臂高举,手腕处定海珠旋转,迸射五色毫光,右手抵在腰间,手扶鞭柄,俯瞰着下方几乎可以一脚踏碎的山峰,其声煌煌如雷霆滚滚。
“贫道早已有言在先,九天十地,尔等皆逃脱不得,速速现身领死。”
武夷山寒潭之内,燃灯道人仰望着山巅之上的煌煌法相,本就苍白的脸庞此时已变为惨白,他大手不住颤抖,钢牙紧咬道:
“莫非,贫道当真过不得此劫,陨落至此也?”
“老师,可无恙乎?”
便在此时,骑乘四不像自山腰奔腾而来的姜子牙,因心挂燃灯道人安危,故而即便面对近在咫尺的法相选择无视,径直朝着寒潭所在奔赴而来,萧升曹宝二人与之同行。
“休矣!”
闻听此声,燃灯道人闭眸长叹,抖手间撤去自身隐匿之法。
方一浮现,便见赵公明法相望来,他俯瞰着脚下渺小如豆的燃灯道人,朗声大笑道:
“老贼,尔无处藏身也,且来受死!”
言罢,赵公明法相手腕定海珠化作流光而去,将武夷山四方天地笼罩,恍如天水直流,那庞大的水幕迸射万千五色毫光,生灵不敢直视。
见此情景,箫升道人当即脸色一变,袖中一枚赤色金钱震颤不已,竟生出皎白双翅,金钱一面,上篆刻有“落宝”二字,正欲出手将笼罩武夷山四周的定海珠打落。
肩头忽而被人按住,转过头去,却见曹宝道人面容沉静的微微摇头,示意自家好友且慢出手。
见此,箫升道人按下手中动作,后退一步,退至好友身后。
“砰!”
赵公明手中黑鞭如同五岳山体一般,径直砸落,随手祭出足已开山断海的一击,却不得不令燃灯道人竭力调动周身法力,忙架起金钵,这才堪堪抵挡。
重伤未愈的燃灯道人,在此一击之下,再度呕出大口鲜血,他神色萎靡的瘫坐于寒潭之中,头上高冠滑落,白发垂落于胸前。
见此,姜子牙神色大骇,他连忙操控座下四不像,朝着燃灯道人所在极速掠去,却被一道激射而来的毫光阻拦,大意之下,伤及双眸,不慎自四不像背脊落下。
“啊……赵公明!贫道已传讯至昆仑,想必师尊此时正赶赴而来,尔这般苦苦相逼,即便吾等二人身死,尔又能苟活几时也?不如就此罢手,吾等各自离去,如何?”
闻言,赵公明不禁朗声一笑,他俯瞰着双眸流血不止,身形摇摇欲坠的姜子牙,不免嗤笑道:
“尔阐教既有圣人,吾灵教岂能惧尔?尔等身入劫难之中,尚不知蛰身而行,以小人行径偷袭于贫道,此番今日,皆为自食恶果,语言无益,且拿性命,以泄吾心头之恨!”
话音落定,赵公明手中长鞭便已呼啸而至,朝着燃灯道人当头砸下。
岂不知武夷山极远的东方,有霭霭香烟,氤氲遍地,却是元始道人默坐沉檀九龙辇而来,辇顶庆云三万丈,遍身霞遶彩云飞。
元始道人狭长的双眸紧闭,修长的手指点击车辇扶手,预示着其内心并不平静,谁人能料,身为阐教副教主,同为紫霄三千客的燃灯道人,竟非灵教名不见经传一弟子敌手。
最令其气恼的则是,倘若他只身一人身陷险境,倒也罢了,竟连同姜子牙一起,二人身家性命,皆系于他手,实乃可恨也。
定了定神,元始道人将诸多想法抛于脑后,屈指间,一道流光打入九龙躯体,蛟龙嘶吼间,车辇行速却是再度拔高一畴,一瞬便有千万里之遥。
眼中武夷山浮现,元始道人身在百万里之外,掌心玉匣却是自行飞遁而去,化作流光直取赵公明脖颈。
岂料,却被一方玄色长尺阻拦于山外。
身穿一袭深黄道袍,上绣云纹,头戴鎏金道冠,颌下长须垂落于腹部,面色和蔼的镇元子,手捻白子端坐于云头之上,感受到元始道人的目光注视,他缓缓抬头,轻笑道:
“元始道兄,别来无恙乎?”
“镇元子!”
元始道人面色一沉,停辇于云头,开门见山道:
“今日失算于尔,却是吾门下弟子技不如人,然,封神榜执掌之人,乃老师钦定飞熊,不该身死道消……”
言语未尽,便被镇元子挥手打断,他依旧笑着抚须,摆手道:
“道兄先行落座,吾等再言其他。”
“尔……”
元始道人张了张嘴,先是望了一眼武夷山山中场景,虽近在眼前,然,身前阻道之人却令其无法轻易逾越,故而,唯有冷哼一声,跨步而出,落座于镇元子棋盘之前。
见此,镇元子抚须颔首,手中黑子落于棋盘某处。
一子落定,便见虚空震颤,光阴长河自内里流淌而出,将方圆万里笼罩,武夷山之内,皆被光阴长河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