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7月27日。昆明。
在接到了军事委员会含混的同意作战的命令后,小路夫妻带着参谋卫士,登上卢汉的飞机,于8月1日晚上到达了昆明。
小路的目的达到了。这一次不但让重庆知道,他们还在敌后作战,而且还麻痹了国府,即便泄密,日军也不会把朝阳等地的小部队骚扰当作大事。当然,由于重庆和日本的联系渠道,泄密是必然的。希望能够把日本也给迷惑了。
很快,昆明到了。
卢汉的飞机是运输他自己的人,顺便运输药品的。下了飞机,飞机场上一个人迎接上来,道:“请问老板是东北来的吗?”
小路道:“是的。”
那人小声道:“请上车,我是李队长和何副队长派来的。”在西南,李何二人的公开身份,李是公司副董,游神一般四处走,抓全面工作,何是董事长,专门负责公司生意和这一块。外人知道的都是这两个身份,至于先遣队队长和副队长的身份,只有少数核心里面的人知道。
车走进昆明市区,淹没在人群里。
下了飞机,昆明的灿烂的阳光,明媚的蓝天,清爽的气候使小路意识到,这不是重庆了。颠簸的沙石路,让小路明白,这是三十年代的昆明。
薛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昆明。”
小路:“以前很向往昆明?”
薛芮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是通了宋美龄夫人的一篇游记,从那时候开始认识昆明,逐渐开始喜欢昆明。阳光太强烈了。”
小路:“我知道。宋美龄在1935年4月来到昆明,写了《西南漫游》一文。”
薛芮:“西南山高地远,风光无限。尤其在抗战爆发以后,更是繁荣。很多学校都到了这里,文化繁荣,大西南会更好的。”
小路:“看,那是昆明的民居,叫一颗印。象不象印章?”
薛芮:“有点。感觉太狭窄了,不敞亮。”
小路:“东北人当然会觉得不敞亮。但这里阳光强烈,暴雨强烈。这种院落实在很有道理。避免阳光,让屋子不那么热。”
小路懂建筑,以前去历史遗迹,也在传统民居上有一些见识,比如东北民居,西南客家土楼,华北四合院,天津洋房,上海石库门,苏州园林,等等。每当有历史事件涉及的民居,都顺便看一看。
薛芮道:“昆明真好。以后咱们在昆明安家吧。”
小路道:“好,等抗战胜利了,咱们在昆明安家。”
二人关于安家的话,都有些言不由衷。小路是要回到未来的,这是原则问题。薛芮不愿意离开这个时代,又舍不得小路,很苦恼。有的时候,听小路说了未来的情形,也向而往之。
车开进了一个郊区的大院子里,小路一下车,就被屋子里冲出来的人围了起来,众人敬礼的敬礼,握手的握手。这些人,大多都不认识,不过,他们却是知道小路的,早就想见他了。
正在此时,大门开了,一辆车开了进来。不等车子停稳,两个人就跳了下来,敬礼道:“李伟报告。”“何文元报告。”两个人的生意人的神情全然不见,一下子变成了战士。
小路敬礼道:“你们辛苦了。干的不错。”
几个人相互打量,半晌,六臂交握,哈哈大笑。
笑了半天,李何二人可能觉得忽略了薛芮,放下小路,和薛芮打招呼。都是老战友了,见了面特别亲切。
四个人单独谈话,谈话内容为机密,门外有人站岗,几个小时一班。谈了几个小时,薛芮去休息,剩下三个人继续谈。
三个人谈了一夜,从相互的情况,到国际国内形势。最后,小路给他们下一步的布局最指示。
小路的一个任务,就是布局西南。关于西南,说得很模糊,绝大多数人把西南理解为西南诸省,比如云南四川西康贵州等地。但是,小路定义的西南,不但包括这几个地方,还包括缅甸,藏南印度支那北部,等等。
如今,李伟何文元手底下有上万的东北军西北军老兵,有上万的四川兵和大量四川贵州的工人农民。工人在几十家工厂里生产,他们管理了十万外围工人,管理着数十万农民,农民在上百个农场里。
每个工厂农场都有夜校和学校,这些人已经适应和习惯了辅贤公司的管理。其核心的士兵,工人,农民已经加入组织。
小路详细了解了情况,大喜道:“人的潜力就是巨大,一个兵痞,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教育,就变了个人,成为抗日的勇士,工厂的管理者,看起来,我们的民族觉醒了。这大西南就是人口众多,和东北不同。好。你们的成就惊人,不错。不错。”
按照以前小路的计划,让他们在云南发展。他们在云南几个地区发展了矿山,工厂,还有几十个农场。为了和云南军阀搞好关系,只是在昆明建了一家卷烟厂,其中云南王龙云和卢汉二人都有股份。三家合伙,大家发财。
公司产出多,投入也大,按照常理,其利润早就造就多少个大富翁了,可大量的利润被投入到公路桥梁,土地水利,百姓民生,各级教育,新建工厂上去,大佬们虽然名义上财富很多,实际上分红却不是很多。
小路道:“我们的人脉已经很好了,可以放开在云南发展,第一,派人沿着滇缅公路,向边境发展。工厂要远离公路,以免被日军占领了。”
李伟道:“好。早就想这么干了。”
小路道:“第二条,力量发展到缅甸去。在缅甸北部占地盘。日军会在那里沿着滇缅公路打进来。哪里有鬼子,我们就在哪里干根据地。”
何文元道:“那广西一带怎么办?”
小路道:“第三,广西是桂系大本营,我们不好太张扬,可以在广西南部沿海布局,也就是说,从云南边境,一直发展到广西边境。”
李伟道:“要是连两广都布局,那干部就不够了。”
小路道:“干部你们不要愁,会有人的,重庆会派人的,几十上百的干部会派过来的。你们只管训练军队,以民团的名义训练军队。要加强思想教育。很快,日本的南进计划会影响到这一带。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
何文元道:“我们两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了,把身子分开都不够,结果,一些工厂的秩序不理想。”
小路道:“这个不意外。林师长正在积极行动,大批的军事干部很快就会到来。一些地下党的干部,八路军的官兵,新四军的官兵要到西南来。你们不过是先锋而已。第四,我们在昆明和西南联大联合,开办一批工厂,生产民用的物资,从学生里挑可靠的,开办军工厂。就这四条,云南部分,今年一定要看到成效。明后年,争取武装一万军队。”
李伟道:“我们商量过,要分工,他负责商业经济,社会,我负责军事,组织和开辟新根据地这几块。你要是同意,我们就这样定下来。”
小路:“我看好。现在你们打下基础,不久的将来,林师长的军事干部多了,西南要以他们为主。希望这一点你们二位能理解。”
李伟道:“这我早就有准备。我喜欢去开辟新根据地。将来他们把这里占牢了,我就带领两万人去藏南落脚,开疆拓土。”
小路:“我是讲过西藏的问题。可那是美好的前景,我们要尽早布局,在以抗日大局为主的前提下,布局西藏。布局西藏,要紧的事情是布局缅甸印度。缅甸,印度一带的布局,我们要好好研究一下。”
李伟道:“夜里你谈到西藏问题,谈到缅甸,印度的地理关系,现在,我们还有时间布局。”
何文元道:“我有个想法,就是帮助缅甸修通往印度的道路。如果有一条大路通往印度,美国人目前以印度为基地,可以沿着公路进攻缅甸和云南。日本人也能沿着公路进攻印度。我们则趁乱取势。”
李伟:“对对,就可以让这里混乱起来,我们趁机发展起来。”
小路:“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吗?”
李伟:“不错。我们两个想的办法。但是有个疑问,你确定日本人马上就进攻缅甸吗?”
小路:“日本人进攻缅甸是时间问题,他们进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你们就按照知道了具体计划来制定缅甸河印度的方略。”
何文元道:“我们的确实按照这个路子走的。”
小路:“那好极了。缅甸是英国殖民地,英国日薄西山,在这里受到当地政治势力的反对,他们却不甘心没落。印度是英国殖民地,英国在印度的地位好一些。英国人也在布局西藏,一直没有停下来,只不过他们有些鞭长莫及而已。目前,他们在西藏有一些驻军,主要是印度军人。”
何文元道:“我有个问题,西藏对于我们的意义何在?”
小路:“西藏的意义,十分要紧。中国是个帝国,没落的帝国,土地一块一块的分裂处去,内陆被一块一块地租借出去。这种颓势被大量的优秀分子逐渐改变了,逐渐不那么弱了。这时候,再丢大片土地,势必受到其他人的欺负,势必受到人民的责问。”
何文元道:“明白了。”
李伟:“我倒不担心意义问题。我的想法,就是怎么把事情做成既定事实。”
小路:“西藏和印度之间没有清晰的分界,以前,英国殖民者搞了一个麦克马洪线,把我们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划给印度,这片土地,我们叫藏南。平地困难大,可以沿着山脚占领上去。我们可以从缅甸入手,先把藏南的后路给抄了。”
李伟:“我知道,我接触过几个西康来的大喇嘛,了解了一些西藏的情况。西藏那些大喇嘛吓唬藏民在行,跟英国人玩政治就是蠢蛋一个。那么缅甸北部呢?”
小路:“你有心了。缅甸北部,其实本来就是中国的地方,果敢人其实就是汉人,是当初南明残余势力。一些少数民族在云南也有。缅甸北部和印度支那是中国和英国,中国和法国势力划分的边界。我要在这里和合法国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何文元道:“和法国的交往,就是为了这个势力范围的重新划分?”
小路:“这只是目的之一。主要目的是为了全世界反法西斯大局。在这件事上,我们只有阳谋,没有阴谋。中国的势力范围内,汉语教育,争取民心,开疆拓土,这可是载入史册的事情。”
李伟:“凡是有日本人的地方,我们就可以发展我们的势力。这便是最大的阳谋。越南北部我们也可以插一脚。”
何文元道:“队长,你划定一下大致范围,我们就按照你的范围去做。”
小路:“地图地图。”
缅甸和藏南的局势,就在三个人的商议里定下来了。因为他们的计划是从缅甸北修一条路去藏南,进入藏南的路顺利了很多,对控制藏南促进很大。
历代对西藏的控制,难就难在交通。交通不通,就是拿下来,也得丢掉。民国进藏的官员甚至要从海上去印度走樟木山口进藏,比出国还难。这一条路虽然是山路,难度巨大,但总的修建起来。
几个人没想到的是,这条路的修建,后来竟然得到了美国人的帮助。美国工兵的机械大大地加快了公路的修建进度。
何李二人知道了麦克马洪线的来由之后,明白了小路的根本想法,知道了路总为什么明明知道修路有巨大的困难,也下决心要修。这一条线将来是实际占领区,比麦克马洪线向南推进了一大块。
后世,印度依仗交通便利,把三十几万人移居到这一地区,让中国收复这一地区变得困难重重。
至于缅甸北部,李何二人了解得很多,那里很多华人,少数民族和云南境内的少数民族也都相通,只要交通线到了,占领起来容易。
小路不能跟他们说的,是这里在后世曾经是三不管地区,被国民党李弥部占领了很久。李弥曾经说,反攻大陆不行,但是做个缅甸王还是很容易的。早早占领了,后代就不那么麻烦了。
现在是民族独立运动之前,很多国家还不存在,很多边界都不清晰,这回是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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