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在武府门前停下,向月清便咻地蹿出了马车。
她需要冷静。
好好想一想她和武辰之间的关系。
但有武辰在身边,她就冷静不下来。
还来不及搬轿凳的九夏,一愣一愣地看着向月清跳下车,然后急急地越过他身边。
眼见武辰从车厢钻了出来,九夏忙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武辰看着向月清像是逃命一般的背影,嘴角微咧,“开始兑现承诺了吧。”
九夏:“???”
虽然听不明白郎主在说什么,但总感觉郎主的笑容好奸贼。
武辰从容地下了马车,问,“街尾有什么动静?”
九夏回答,“一切正常。”
武辰淡淡一笑,“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
我倒想看看,他能忍多久。”
说完,武辰不紧不慢地朝书房而去。
打开密室,照常以血祭灯,为向月清祷念。
胡千树与衡王的事,给他提了个醒。
如今,向月清便是他的软肋。
武辰微微出神。
半年之前,他绝不会相信自己会有这一天。
“郎主。”
玄英在门外止步。
武辰走出密室,将一封手令交给玄英,“将此令传下去。”
玄英接过手令,看着上面醒目的玄色夔龙标记,眼皮一跳。
是“文武令”的最高级别。
武辰自担任文武会会首以来,几乎没出过几次最高级别的手令。
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打开手令一看,玄英的眼中闪过意外。
意外之后,又变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
手令上只有两行小字:
【自即日起,向月清之安全等同于武辰。
若两人同涉险,以向月清之安全为先。】
玄英向武辰一礼,退了出去。
这一夜,就近得令的许多人,为之震惊。
灵公主府,颜若得了手令的消息,笑地嘴都歪了。
“辰木头啊辰木头,总算是有了可以让人揪的小辫子喽!”
……
向月清一晚上没睡好。
纠结到半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而武辰似乎也有事,一直留在书房。
第二天清晨,没睡好的向月清坐到镜前,正心神恍惚间,忽然瞧见青琼不时看着她偷笑。
向月清一脸问号,“青琼,你笑什么?”
青琼又是一笑,摇头道:“没什么,为夫人高兴。”
向月清:“???”
“为我高兴什么?”向月清问。
青琼仍是摇头,“奴婢不能说,总之是好事,恭喜夫人。”
“说不说?”
向月清不由转身伸手去咯吱青琼,青琼笑着躲避起来。
两主仆正在嬉乐,武辰走了进来。
向月清的笑容凝住,有些不自在地转回身,坐地端端正正。
武辰向青琼伸出手,“你先下去。”
“是。”青琼会意,将玉梳递给了武辰,退出内室。
向月清从镜中看着凑近的武辰,眼神不由飘忽起来,脸颊也开始有点发烫,心脏更是不争气地急跳了起来。
可她越是想要压抑自己的紧张,情绪就越发紧张。
武辰轻轻拨着向月清的长发,拿着玉梳的手缓缓滑下,动作仔细,眼神温柔。
因为专注于为向月清梳头,并没有迫视向月清镜中的目光,这倒令向月清慢慢放松下来。
看着镜中武辰的面容与动作,向月清微微出神。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慢慢和谐。
好像,这样的相处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片断。
很难想象。
如果是在半年前,有人告诉她,大反派会这么温柔地给她梳头。
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
很快,武辰给向月清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目光掠过桌面,挑了支檀木簪插上。
随即,武辰扶着向月清的肩俯下身,看向镜中两人的身影。
“娘子五官清丽,更适合清简的打扮,着男袍也很别致。”
说着,武辰侧头在向月清脸颊上就是一吻,“白嫩可爱,秀色可餐。”
向月清:“……”
一大早地,又调戏她!
向月清刚想挣扎,武辰在她耳边认真道:“南雪是阳皇后的人,娘子应该早猜到了。
这段时间,青琼也刻意吩咐她兼管院外的事。
娘子的眼光不错,驭人之术也不错,南雪还算乖巧,没有事事向阳皇后禀报。
我早命人去打听她的家人,皆受阳家胁制,也是情有可原。
接下来,我会再安排两个丫头进来。
至于南雪,娘子可用,但不可深信。”
向月清看向武辰,“我院里的人够用了。”
“听我的。”武辰拍拍向月清的肩,“不止是在院里。
以后去了外面,也要时刻不离人。
光是青琼一个,难免有疏忽之处。
娘子记住,从此刻起,你的安危不再只是你的安危,也关乎到我。
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要任性,嗯?”
向月清看到了武辰眼里的认真,点了点头,“知道了。”
武辰微笑起来,轻轻一啄向月清的唇,右手也抚了抚向月清的脑袋,“乖!”
向月清:“……”
向月清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是一阵凌乱。
大反派怎么能在谈正事和暧昧之间切换地这么自然呢!
要不是知道大反派前世对女人不感兴趣,她都要以为他是个情场老手了。
……
衡王府。
衡王妃简瑶来到书房,眼见衡王伯修换了公服,一副意欲进宫面圣的架势,连忙拦在门口。
“王爷请三思!”
简瑶语声恳切,“眼下能救胡千树的,恰恰是贵妃。
你若亲自去向陛下求情,便是在将胡千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也会连累王爷自己!”
说着,简瑶跪下道:“王爷可以冷静下来想想,陛下若真有意令胡千树进宫,为何只是口谕?而非圣旨?
王爷是关心则乱。有人令陛下疑心,这是陛下的试探啊!”
伯修深吸两口气,心情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他在外城接到那封提示的书信,便匆匆赶回。
刚一回到城中,便听闻父亲下谕,令胡千树入宫做内教坊副使。
他顿时心急如焚,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阻止父亲这么做!
简瑶说地没错。
他是关心则乱了。
眼见伯修稍稍冷静,简瑶继续道:“这件事,必然有人在背后生事。
不管王爷怎么做,对方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贵妃虽对此事恼怒,但到底与王爷是一家人。
只要王爷做出取舍,必能令贵妃与王爷同一阵线。
胡千树也才能真正得救。
只是……”
简瑶抬头看向伯修,“为了大局,王爷心中要早做决断。”
说完,简瑶拜礼,然后起身离开。
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只见伯修像是凝成了一尊雕塑,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简瑶黯然收回目光,眼中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