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眦欲裂的瞪着皇后,皇上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是死死掐着她的脖颈,面色狰狞,充满了杀意。
「哈哈,你想与那女人合葬,本宫决不允许,便是死,你也是本宫的。」轻而易举的拂去皇上的大掌,皇后一边钳制着他,一边回眸看向了公孙澜。
「本宫虽设计杀了你生母,可本宫亦抚育你一场,你当真要对本宫出手吗?」语气中带着些许楚楚可怜,皇后目色哀婉,垂下的眼睑恰到好处的带上了些许柔弱。
她在公孙澜的印象中一向强势,又何曾露出过这般脆弱的姿态,少年紧握着的双拳微微松了松,本就泛红的眼眶,更像是染上了血色,几欲滴血。
「养恩难报,生恩难还,可这并不是你处心积虑杀害我母亲的理由,今日,我必要你血债血偿。」待料理了她后,他自会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
眸色一阵闪烁,公孙澜深吸一口气,总算是下定了决心,皇后可怜,可她的生母又何尝不无辜,放下?他做不到。
掌心聚气,公孙澜不忍去看皇后那一张脸,索性闭上眼睛听声辨位,无论如何,他都要为他们母子套一个公道。
「哈哈哈,白眼狼,通通都是白眼狼,你母亲受我恩惠,却夺我夫君;你受我照料,到头来却要杀我,无趣,真是太无趣了。」
「既如此,不若大家一起死吧!」
双眸猛然瞪大,早就备好的火折子在这一刻瞬间被丢了出去,不过片刻,寝殿内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公孙止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实则不然,她在后宫经营多年,又怎会没有自己保命的手段,若今日皇上能待她温和些,皇后便是抛弃这些荣华,带她远走高飞又如何?
还有公孙澜,扪心自问,她当真对这孩子没有一丝真情吗?
公孙家的男人均没有心,便是她的儿子,也不例外!
那么,便让这一切全部结束吧!
「公孙极,至死你都要陪着本宫。」满足的闭上了眼睛,皇后轻轻伏在皇上身前,淡淡的呢喃充满了柔情,仿若恋人间的情话,格外引人心动。
这四周都被她倾倒了火油,无人可以活着从这场大火中逃出,如此,甚好……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朕当真是无比后悔,招惹了你。」体内的力气在飞快流逝,皇上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可公孙澜不应该成为上一辈人恩怨的牺牲品。
他再次抬眼,目光慈和的盯着他,随即猛然甩出圣旨,用尽最后一丝内力,重重拍了出去,「走,定要好生活着。」若是累了,也不必在顾忌离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权势一直都是他们身上沉重的枷锁,这种感觉太累了,若公孙澜当真不想要,便随心而活吧,至于离国如何?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父皇!」公孙澜猛然挣开了眼睛,他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谁也没想到皇上会陡然出手,他下意识的握住了那道圣旨,只来得及看皇上一眼便被拍飞了出去。
心中不自觉涌出了一阵恐慌,公孙澜气急攻心,竟硬生生喷出了一口血,紧接着撞破窗户,致使后背狠狠砸在了地上。
「阿澜。」一道虚弱中带着急喝的声音陡然响起,公孙澜本就嗡嗡作响的脑袋似乎更痛了,电光火石间,他像是突然抓住了些什么。
【你是谁?】五岁稚童身着一身旧衣,手中抱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满眼戒备的看着眼前锦衣华服的男童。
【你放心吧,我救了你,你不会死的。】手腕上新划了一道丈许长的伤口,男童声音虚弱,强撑着微微笑道。
往常母后也是叫他喂血给皇兄喝,这次应当也能救他吧,只
是他出来的时间太久,要尽快回去了。
指尖颤抖着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一股脑团吧团吧放在了稚童身边,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道:
【我知道你是谁,你且暂且忍耐,我会求母后将你放出来的。】
虽然那之后,男童便因为一场高热忘却了当日的誓言,可那股温暖却在稚童心中经久不散,也成为了他此生唯一的温暖。
风云小说网怪不得公孙止从始至终都未曾伤他,更是纵着他胡闹,原来竟是幼时结下的善缘。
「二哥,父皇还在里面,救救他,快救救他。」皇上那一掌几乎倾尽了全力,公孙澜只觉得胸闷憋闷不已,后背也传来了一阵钻心刺骨般的疼痛,叫的他恨不能就此晕过去。
掌心轻抚于少年身后,公孙止默默为他调理着体内***的气息,闻言微微一顿,轻声解释道:「来不及了。」
皇后身边的死士决不允许他们救出皇上,一个个杀红了眼,根本不顾生死。
况且,皇上他,已经没救了。
眼圈又是一红,公孙止大力咳嗽了几声,捏着胸前的衣物,脑袋一歪,就此晕了过去。
长叹一口气,公孙止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将他送去席神医那儿,另外,尽快抓到公孙羽。」
后者趁乱从东宫密道逃了出去,这条以皇后的血泪所铺就而成的逃生之路,不知公孙羽可走的安心啊。
二皇子府
席轻颜与夙离霄已等候多时,二人看着皇宫内燃起的熊熊浓烟,心下不由划过了一抹担忧。
他们身份特殊,不宜进宫,也不知公孙澜如何了。
「主子,我们抓到了公孙羽。」堂堂国之储君,竟不惜扮成乞儿逃命,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换成夙离霄,他怕是宁死也不会逃,更不会以这般狼狈的姿态抛下他的下属与子民。
指尖微微一顿,夙离霄不屑的冷嗤一声,「看好他,待公孙止回来,交由他处置。」
若离国落在这样的人手中,怕是不出几年,便会被周边诸国分食殆尽,原因无他,此人实在太蠢了。
「席神医,你且看看三皇子。」府中的管家着急忙慌的将公孙澜抬了进来,后者正蜷缩着身体,一脸痛苦的捂着胸口,唇边,更是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心下一惊,席轻颜使人将他抬去床榻,随即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
「发生了何事?」夙离霄微微敛眉,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带上了些许肃杀。
这小子再怎么说也是席小晨的师父,他断不能看着他折在离国。
管家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片刻也不敢耽搁,以最精简的语气解释了皇宫内发生的一切。
这位爷太过恐怖了,主子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帮手,只一个眼神,便能吓得人手脚发软。
没空理会管家心中的弯弯绕,夙离霄微微松了一口气,既如此,离国内乱便算是解了,不过,公孙澜当真会对皇位感兴趣吗?
那小子,可是立志带着席小晨周游天下啊……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夙离霄带着众人等在门外,片刻后,席轻颜才缓缓而出。
「放心吧他无碍,只是受了轻微内伤,再加上情绪激动,这才晕了过去。」夙离霄等人的谈话,她亦全部听在了耳中。
席轻颜猜测,皇上在最后一刻使出了十足的内力,这才叫公孙澜受了轻伤,至于情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等公孙澜醒来后,恐还有的折腾。
皇宫中的异样自然引起了朝中重臣的关注,可他们这段时间被公孙止的雷霆手段吓破
了胆子,便是有心查探,也迟迟没有动作。
便是这一犹豫的功夫,给了公孙止料理后事的时间。
等他处理完一切回来时,已至深夜,男人身披一件雪白色暗花云纹大氅,白皙的指尖抱着一只手炉,神色疲惫透着一丝慵懒,几近雪白的脸色,看上去着实不太妙。
「你若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是大罗金仙在世也难以救你。」
或许是为了应景,初春的时节竟飘起了大雪,公孙止缓步慢行在苍茫雪景中,满身孤寂,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公孙止面前一片漆黑,额上竟也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半靠着夙离霄身上,强撑着笑道:「多谢,辛苦了。」
他拖着这幅残败的身体,便是为了给公孙澜留下一个朗朗盛世,只是,他好像快撑不住了。
「快将他抬进去。」这兄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疯,席轻颜暗骂一声,跟着一起回到了暖阁。.
公孙止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又硬撑着做了这么多事,重病之人最忌思虑过重,他这是铁了心想要下去见太奶。
吩咐下人去打一盆热水来,席轻颜让夙离霄解开男人胸前的衣服,以银针蘸取特殊药液,连忙封住了他几处大穴,免得被毒性倾入心脉,回天乏术。
「咳咳,席姐姐,三哥他,怎么样了?」
这又来一个添乱的!
席轻颜拿出一枚药丸塞进了公孙止口中,头也不回的道:「很不好。」
便是他,也只有三成把握能够救公孙止。
只是……
「席姐姐,若用我的血,可否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