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弃糟糠

不用张尚书说,但凡在殿上的哪个看不出来?

福王这就是在打击报复。

报复前几天大伙对福王妃的逼迫。

瞬间,好些人心都提溜了起来。

更有人暗中思量福王妃的份量,想着以后还是莫惹这位。

太子有些着急。

“七弟,公是公,私是私,你可莫要糊涂啊。”

林惊弦这次连太子的面都不给了:“太子,您身为储君,自然该当公私分明,要做到公平公正,可弟弟我只是个闲散王爷,我考虑这许多做什么?我只知道,被人欺到了头上就要还手?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是绝不能窝囊受气的。”

他连声道:“若连发妻都护不住,我这皇子王爷做的又有什么意趣。”

二皇子迷糊间被他高声惊醒。

正好听到了这么一句,他遂笑了起来。

连笑边鼓掌:“说的是,说的好,说的呱呱叫,七弟此言甚合我心意,若是有人坑害我家王妃,我也绝不能容他。”

永嘉帝使劲瞪向二皇子,心道你小子就别再添乱了。

二皇子正好看见了,他笑着拱了拱手:“父皇,儿子说的对不?”

永嘉帝生怕惹的这个狗东西再犯了疯病,只好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怕二皇子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永嘉帝咳了一声:“老七,你继续说。”

林惊弦转过身走到赵侍郎面前,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父皇,儿臣要告赵侍郎杀人害命,贬妻为奴,贪赃枉法,包庇陷害,种种恶行罄竹难书。”

他目光挪移,又放到了张尚书身上:“儿臣告张尚书包庇犯罪,私设公堂,公报私仇,无故害人性命,抢夺民产……”

听听,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那般好看的嘴里怎么说出了这种冷冰冰的话。

还什么公报私仇,谁还能有你福王更会公报私仇?

在场大员们一个个心里翻起波澜,看着福王时,有人目中闪过佩服之色。

论起睁眼说瞎话,福王当真无愧是大师啊。

就连永嘉帝听的都是一愣一愣的。

他目光扫过那对翁婿,神色逐渐复杂起来。

要说起来,张尚书和赵侍郎官声很不错的。

他们不贪,家中日子过的也不算很富裕,且同僚若有事情,他们是很肯帮忙的,与同僚的关系处的也很不错,论能力也是有的,好多事务交到他们手里处理的都是井井有条。

就这么两个人,按理说怎么弹劾也不该到他们身上啊?

大家都觉得福王做的太过了。

你就算是报复,编出一些小罪名,或者揪个小辫子出来惩罚一下就算了,怎么还牵扯出什么人命来?

“父皇,赵侍郎素来忠正廉明,还望父皇明察。”

太子急了,上前一步替赵侍郎求情。

他一开口,就又有好些人上前求情。

永嘉帝看着菜市场一般的朝堂,头更疼了。

他神色不善,却默不作声。

很快,朝堂之上又恢复了安静。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悄悄看向永嘉帝,想看看他是怎么个章程。

但是帝王心思难猜,谁也看不出来啊。

林惊弦面向永嘉帝:“父皇,儿子所言非虚,还请父皇给儿子一些时间,儿子将此二人所犯之罪一一说明。”

“准。”永嘉帝这一声叫张尚书和赵侍郎出了冷汗。

林惊弦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永嘉帝时满满都是孺慕,叫永嘉帝也跟着心软了一些。

他想着小七这孩子受了许多苦,这几天也受着委屈,又担惊受怕的,孩子心里必定不好过,如今孩子想发泄一番,那就得由着他一些。

要是不让他发泄出来,孩子心里憋了火,万一再弄病了可怎么办?

到时候贵妃说不定又要哭哭啼啼的来闹。

转念又一想,也是该有人出面给这些墙头草似的官员们一点教训了。

真当帝王就是那么好摆布的,由着你们逼迫了?

这回让小七闹一闹,吓一吓他们,再罚的重一点,他们也能收敛一些,朝堂上也能安静一些时候。

这些念头倾刻间转完,永嘉帝看着林惊弦目光柔和了很多。

太子一见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说此事恐怕难以善了,说不得他这次要弃车保帅,断尾求生了。

林惊弦退到一旁,伸手一指赵侍郎。

“赵侍郎长于乡间,家境贫寒,少年成婚,其妻张氏勤快贤淑,每日劳作供养他读书上进,他也算聪慧,少年得志,中了秀才,又一路攻读,中了举人。”

“而他考中举人后就对张氏十分不满,觉得张氏家贫,又无父兄相助,对他仕途不利。”

“可巧那次春闱他落了榜,回去再次苦读时就开始考虑若是一直不中就得以举人之身捐官,可这捐官是要大笔银子的,他家贫,张氏和他同样出身,家里哪里来的银子?”

“为着前程,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回头就杀了张氏,一把火烧了房子,还做出一副痛失所爱的样子来。”

林惊弦这番话如一道炸雷在大家心里炸响。

如今朝中做官很讲仁义这两个字。

又讲究糟糠之妻不可弃。

而赵侍郎为了前程杀害和他一路相扶的发妻,其行实在叫人不齿,简直于畜牲无二。

顿时,好些人看赵侍郎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你胡说。”

赵侍郎急了,抬头怒视林惊弦:“福王就算是恨我,也不能编造出这般谎言。”

他还想说什么,谁料到二皇子几步上前一把捂了他的嘴:“你急什么,还是听七弟说完你再行辩驳吧。”

赵侍郎急的红了眼,额上汗一滴滴滚落下来。

他啊啊的叫着,但是嘴巴被捂住了,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货心里大骂二皇子。

二皇子笑笑:“我知道你这会儿必在骂我,不过骂我的人多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林惊弦朝着二皇子拱拱手:“多谢二哥。”

他瞪向赵侍郎:“此人其言甜如蜜,其心却黑如毒,杀了发妻之后,他就去府城由着府城结交的一位朋友与他说亲,朋友牵线,将冯氏说与他,冯家是府城有名的商家,家里买卖甚多,可以说是家财千万,冯氏是家中独女,冯家的家资以后都是她的。”

说到这里,大家就明白了,赵侍郎娶冯氏是为了钱,是想着拿钱捐官。

而冯家应该也是打算改换门楣。

此事吧,在朝中也算是正常的。

很多官员早年间发迹都是因为娶了巨富豪商家的姑娘,大家心知肚明都是因着利益,也没什么看不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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