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
倏地被几句话打破氛围。
——等等，你这是，在和我撒娇，向我索取安全感吗？
——是芥川教你的吗？
——太宰先生，绝对不是在下。
芥川龙之介飞快撇清。
“……”
原一绷不住表情，崩溃捂脸：“……你们能不能听我……我真是、去你大爷的……算了，我没有！”
——幼龄儿童求关注的一贯做法。
——别扭的程度比肩青春叛逆期，持续超长时间。虽然你的生理年龄已经超越了这个阶段，但我认为你的心理年龄依旧停留在那里。
越说越离谱。
原一受不了了。
“别污蔑我，太宰治！”
——被我说中了？
“求你闭嘴。”
原一彻底放弃了，太宰治刚才那句话戳破了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耳边的喋喋不休甚至让他产生了生无可恋的想法。
涌上的泪意憋回去，只留一点水汽残余在眼眶里，慢慢蒸发，原一瓮声瓮气地往床上锤了好几拳——
“你一点都不尊重我，好不容易要发泄出来的情绪啊混蛋！！”
被他这么一打岔，原一根本没了悲春伤秋的余地。
原一在太宰治的嘲笑声中灌下两口凉水，原一握着水瓶深呼吸，指骨攥得发白，从牙齿里挤出一句。
“有些时候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感谢夸奖～
厚颜无耻。
——不过别想着让我哄你哦，软脚猫咪去找芥川妈妈吧～
——太宰先生，我不是妈妈……
——我说的是你妹。
——……好的。
“咚！”
杯底被原一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在寂静的房间中发出巨大的响动。
原一做了几个深呼吸，觉得自己的五官可能被气到抽搐了，还是打一架舒缓心情比较好。
一转头，这才发现梦野久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精神世界里跑出来了，抱着娃娃怯生生的看着原一，迷茫害怕的微表情活像见证了父母感情破裂而愤怒吵架的小可怜。
……什么破烂比喻啊。
原一甩甩头。
松开手里紧捏的水杯，完好无损的放在桌子上。
太宰是有点欠揍。
但是让小孩子看他们吵也不好，万一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操碎了心的原一耐着性子去安慰梦野久作，“大人吵架小孩子别看啊，都是闹着玩的。”
——嗤。
那损人还在嘲笑他？！
原一刚想发作，身体的直觉让他感到不适，退到门和窗之间的死角，快速扫视周围。
有谁在靠近。
——有人来了。
【窗外】
——是蛇。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直以来缠绕在身上伪装成普通绷带的白色布条抬起头，直勾勾地朝向窗户的方向，身上的黑色大衣无风自动，映出一层黑红色的光芒，梦野久作的身体在阳光下变得若隐若现，跑上来拉住原一的袖子，星形瞳孔诡谲妖异。
原一那只与太宰治相似的鸢色的眸子里仿若蜜糖摇晃，愈发澄澈。
窗帘飘起。
眨眼间，一览无余的房间内就多了个人影。
绿发绿眸，身着一袭灰袍，正是中午在珍宝斋见过的那个人。
独孤博原以为面前这小子会吓一跳，没料到对方一副整好以暇，知晓他要来的样子。
有趣的小子。
从头到脚打量两圈，唯一奇怪的是感受不到这小子身上的气息，无法判断魂师等级。
“你还记得我么？”
原一点头，“记得，您帮了我们忙就算是恩人了，怎么会不记得。”
独孤博声音嘶哑，笑声难听：“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了？”
原一挑眉，摊开双手，“不知道。”
“好啊，这会就装傻了？”他冷哼道，“刚才还巧舌如簧，伶牙俐齿的。”
原一不怵他，说道：“交易而已，您帮我们解决麻烦来换取那条漂亮的魂导器，您走的这段时间是去送礼了？”
他又问：“您孙女还满意吗？”
自然是满意的。不过轻易让他猜到那还有什么可玩的。
不卑不亢，胆量过人，聪明又敢说，独孤博开始欣赏他了。
独孤博敛了表情，属于封号斗罗的威压瞬间集中在原一一个人身上。
自己虽然是来找原一“麻烦”，但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所以只加了一成魂力，魂尊以下都能尝到苦头。
他满意地看到原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呼吸加重。
一分钟过去，原一还在撑。
额头的汗汇聚成滴，慢吞吞的顺着额头、脸颊流向下巴。
他到现在还是没有释放过武魂，在这种重压下能够遏制住本能反应，也足够说明一些东西。
独孤博心中满意，却不能说出口，又等了一会才慢悠悠地收回魂力，居高临下地看那小子扶着墙开始喘气。
“是个可造之材。”
原一闻言，一边伸手擦汗，一边道：“承蒙您看得起。”
独孤博单手背在身后，骤然提议道：“仔细瞧瞧，你这小子虽长得瘦弱了些，模样倒是不差，做我孙女婿如何？”
原一：……
这“求婚”也太突兀了。
“容我拒绝。”
独孤博眉头皱得死紧，“我孙女天赋美貌一样不缺，配你绰绰有余！”
说着说着，封号斗罗的威压又泄了出来，原一差点趔趄跪地。
颇有一种“不答应就去死”的威胁感。
原一扶墙站起来。
心中飘过几种拒绝的理由，最终都被自己否决。
原一咽了咽口水，手心出汗：“我，是女的。”
……
独孤博愣了片刻，眉毛一竖：“你放屁，老夫又不是傻……”
原一将自己脖颈上的绷带扯开，艰难说道：“绷带是为了挡住我的喉结……因为在外行走时，用男性身份比较安全一些。”
独孤博眼睁睁地看到那段裸露出来的脖颈。
皮肤白皙，喉结处平缓光滑，确实没有男性特征。
“你这、这……”
独孤博语塞。
原一见目的达到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谁成想这位封号斗罗是来当红娘的，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着实吓人。
头部魂骨加屏蔽戒指，心惊胆战地瞒了过去。
“算了算了，刚才是老夫鲁莽了！”
独孤博挥挥手，也不等原一回答，一句话没留消失在床边，看残影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原一坐在地上。
半晌失笑。
那老头挺可爱的。
“叩叩。”
“谁？”
“我，唐三。”门外传来朦胧声音，“忽然记起一件事没和你说。”
原一：“门没锁。”
唐三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大开的窗户，帘布随风飘扬。
然后才看见站在窗户下的原一。
五官柔和不少，外貌相比于之前清俊纤瘦的样子更加好看了些，浅淡唇色也浓了许多，眼型更加圆润，这些变化十分隐蔽，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什么事，你说。”
嗓音较之前清亮一些。
各种变化聚集在一起，白鸮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唐三愣了愣，怎么一会没见，就感觉这人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