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生命

她的衣领被她随意扯开, 露出精实的锁骨与半片前胸。

洛折鹤维持着仰躺的姿势,湛蓝眼目凝固在她身上,良久, 讷讷开口唤道:“将军。”

聂甘棠倾身咬了一口他的颈侧, 复而擡头,问道:“你打算这么叫我一辈子吗?”

洛折鹤喉头滚动, 开口道:“那丶我该叫将军什么?”

甘棠?阿棠?还是……妻主?

聂甘棠眸光沉沉,声音喑哑,似乎经历了极大的忍耐:“你想要叫我什么?”

洛折鹤抿抿唇, 眸光蕴着水雾,问道:“将军有小名儿吗?”

这一问, 令聂甘棠的身子凝滞,她目光躲闪:“这你还是别问了。”

洛折鹤擡臂勾住聂甘棠的颈子,像曲行冰凉的小蛇:“说说嘛, 将军。”

聂甘棠俯身,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闷声道:“小猧。”

洛折鹤一愣,“扑哧”一声笑开, 躺在床上“哈哈哈”笑得欢实。

聂甘棠羞得脸一阵红, 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肩头,说道:“不许笑。”

洛折鹤喉咙里“哼哼”了两声,忍了又忍,还是止不住笑, 胸腔也因为狂笑不止而剧烈振动。

见他实在停不下来, 聂甘棠伸手, 顺着他的腰际滑落,不轻不重捏了一把。身下的人立刻止了笑声, 喉舌逸出哀婉的呜咽,眼眶也立刻红了。

“将……小猧将军好坏。”洛折鹤撇嘴,并腿曲身从她身下钻了出去。

聂甘棠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迫使他再度翻过身子仰躺,踢开鞋子膝行追了上去,又压到了他的身上。

她钳住他的腰,低声道:“不许这么叫我。”

“将军不成,小猧也不成……甘棠这名字旁人都叫惯了,将军想让我叫什么?”洛折鹤眨眨眼,支起头在她耳侧轻语呢喃,“还能叫妻主不成?”

其实聂甘棠也不太喜欢妻主这个称呼。这么多年被师容卿叫着,让这个称呼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像爱人,像合作关系。

聂甘棠退开,坐到洛折鹤身边,侧目深思。洛折鹤没起身,转转眼珠看着她的表情。

“要不,还是叫将军吧。”

洛折鹤浅笑:“将军不是想听别的?”

聂甘棠抿抿唇,说道:“其实除了你以外,很少有人这么叫我。与我们家相熟的,都会叫我聂小将军。叫我将军的,一般都是不太熟丶不深交的,比如江月樵那类人。日后我不做将军了,更没人会这么叫我。”

“所以,方才将军莫名让我换个称呼,是想把我同旁人分辨开?”洛折鹤拉起她垂在一边的衣带,拈了拈,说道。

聂甘棠没否认,她平静道:“你在我心里,同旁人是不一样的。”

洛折鹤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开口道:“说起来,我很好奇将军什么时候跟我剖白过你的心意了?”

聂甘棠目光不自然偏移到一旁,嘀咕道:“我不是说,让你教我什么是爱了吗?”

洛折鹤一愣,问道:“这就是将军的心意?”

“是啊,”聂甘棠理不直气也壮,“我身边的男人就你一个,要你教我什么是爱,意思不是挺清楚了吗?”

洛折鹤气极反笑,笑了一阵,止了笑音,但唇畔仍有笑意,坐起身,翻到了聂甘棠的身前。

他跪坐在聂甘棠的腿上,双手勾着她的脖子,湛蓝眼目还有未消散的水雾,倾身将自己送到了聂甘棠眼前。

两人之间的呼吸变得潮热,聂甘棠嗅着他身上的清香,声音喑哑:“做什么?”

“爱,教将军怎么说爱。”洛折鹤凑上前,尖牙咬住她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啮咬着。

聂甘棠一手攥住身下被褥,一手抚上他滑至肩背的衣领,摩挲着衣领上边缘裸露的雪白后肩,呼吸变得急促而深重。

洛折鹤松开她的耳垂,用唇轻啄她的耳珠,双手顺着后颈下移,将她的衣裳缓缓推下,而后抚上她后背微硬的肌肉,顺着外沿的形状,伸指勾划抚摸。

而后,轻轻吻起她裸露的肩膀,下移,再下移。

聂甘棠的眼尾已经发红发热,她垂睫看着他伸出猩红的舌尖,不住地在她肌肤上勾挑丶舔舐,喉咙里发出忍到极致的低吼,而后就着他坐在她身上的姿势,掌住他的肩头将他推压下去。

顷刻间,两人主动位倒转过来。

寝宫的床被一层层褥子垫的柔软又舒适,洛折鹤半个身子陷在床中,咬着唇,眼眶里的泪将落不落。但他的手依旧停留在聂甘棠的后颈处,那是野兽最脆弱的命门。

像缠绵粘连的两张蛛网,都把对方视作自己的猎物,最后交缠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谁会被吃掉。

散乱的雪发与乌墨的黑发交缠倾洒在榻上,极致的白与黑在半透的床幔间变得不分彼此,而它们的主人也似野兽缠斗一般唇舌相抵丶再相缠。

衣裳早在争斗间不知所踪,乱动的手随意一摸便是灼热的肌肤。

面对越战越勇的聂甘棠,洛折鹤早就没了力气,哆哆嗦嗦告了饶,美目微眯,看着聂甘棠在他身上撑起身子,打算收获胜利果实。

洛折鹤伸手下移止住,说道:“等一下,将军。”

聂甘棠箭在弦上,抓住他的手,喑哑道:“你不是想报复我前两次的戛然而止吧?”

洛折鹤白了她一眼,说道:“那我就憋废了。”

“那你……”聂甘棠看着洛折鹤支肘坐起准备从她身下溜走,连忙抓住洛折鹤的腿,说道,“不许走。”

洛折鹤跪坐起来,转身抱住聂甘棠的头狠狠吻下去,又是一轮呼吸的攫取,他松开犹不知足的聂甘棠,说道:“等我一下,就一下。”

她将信将疑松开他,见他像动物一般爬行到床边,打开边上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锦盒。而后打开盒子,拿起一个小物件放在掌心,将盒子一扔,爬回了她的身边,张开手心送到她面前。

聂甘棠看着他手心里的环状物,讷讷道:“这是……”

洛折鹤抿唇笑笑,说道:“《慎狱司春风录》第七卷第六章。”

“……你觉得我会记住吗?”聂甘棠无奈道。

洛折鹤却好像早有准备一般,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本连环画,翻到那一页,指给聂甘棠看。

聂甘棠:……

其实她有猜到。

她咽了咽唾沫,将书抢过合上扔到一边,说道:“戴这个东西,会很难受的。”

洛折鹤眨眨眼,湛蓝眼眸熠熠生辉:“将军也不想再弄出个小东西来吧?寄舟可不给我们带孩子。”

说着,他将那东西不由分说地塞到了聂甘棠的手里,牵引着她的手,移到目的地,说道:“况且,将军给我戴,我很欢喜。”

此物的佩戴并不顺利,她手微颤,又打滑好几次,到弄好时,洛折鹤已经低喘着偎在她的身边,软得像一滩水,美目含嗔带怒地横她:“将军,你故意的。”

聂甘棠真的很无辜。她摊手,说道:“要不给你摘了,你自己试试有多难戴?”

“不要!”洛折鹤抓住她作势拿掉的手,呼吸急促,对她耳语道,“将军,该吃掉我啦。”

四周空气好像突然凝固,洛折鹤偏头看向盯着自己看却不动作的人,试探问了一声:“将军?”

天与地顷刻翻覆。

洛折鹤像被野虎摁在掌下濒死的小雀儿,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吃入腹。即便化成鬼魅,也要跟在她身边,与她抵死纠缠。

聂甘棠与他十指相扣,将他牢牢地固定在身下,粗喘着逼出他压抑的低鸣,急促地说道:“叫我,叫我。”

眼见着洛折鹤的瞳光开始涣散失神,她掌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她,重复道:“叫我。”

洛折鹤宛如溺水之人攀住浮木一般抱住聂甘棠的后背,随着她的节奏低泣着念道:“将军丶将军丶将军将军将军!”

一室红浪浮沉。

……

被拒之门外的翠钱推了两下殿门,气急败坏坐到门前台阶上。

呜呜呜,他的白菜圣子,被人拱了。

他就不信,他们两个还能一辈子与世隔绝不成。

翠钱气呼呼地坐在外面等,等到晚上,不可置信地又捶了捶门。

还吃不吃晚饭了!坏女人!你不吃饭我家圣子还是要吃的!

屋里的聂甘棠拨了拨趴伏在她身上睡着的洛折鹤长发,把他微微逗醒后,问道:“你那个小奴仆在殿外捶了好久的门了。”

洛折鹤“哼哼”了两声,声音软趴趴,从她身上翻下,偎到了她的身边。

聂甘棠好笑地看着他自己扳过她的胳膊做枕头,眼见他又要睡下了,伸手挠他痒,问道:“你不吃晚饭了?”

“好累啊将军……”洛折鹤擡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再睡半个时辰……不丶一刻钟,就再睡一刻钟,不要吵我啦。”

聂甘棠不甚满足地扭过头,让他的手失重滑下。他睡得沉,鱼肉一样嫩滑的手臂横在两人中间,聂甘棠瞧来喜欢,与他十指相扣,又低声开口:“洛折鹤?醒一醒,听我说话。”

洛折鹤放弃让她闭嘴,闭着眼睛,敷衍嗯声。“我说,我要告诉你我的心意。”

“嗯。”

“我从小就规划了浪迹天涯的未来,但从没有在这份规划中,想过有别人的存在。”

“嗯。”

“我也一直觉得,我的人生里只有我,活的如何,全凭我喜欢,再多一人都是累赘。”

“嗯。”

“可我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聂甘棠用另一只手轻轻撩着他的额发,说道:“如果有一个人,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那人生的意义,与他分享,才会欢愉。

“你就是这样的存在,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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