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本体

起初,它隐藏在霞光背后,被人注意到时已经夺月为二般庞大。

如果没有人轻视它,就不会没多少人来得及躲开它。

“联邦”空间站上的日韩成员倒是从始至终都在急,可要从事不关己的老大哥们手里拿到监测权限需要“一定”的时间。

如果说仁右卫门家族世代钟爱大海,现任岛主儿子的目标就是名为“星辰”的大海。

骤现期,村树仁右卫门听到警报从床上爬起,根据警报级别和耳机的指示只穿上了最低限度的气密服,然后和陨石学家杜尔奇一起冲向监测区;

红点期,美国的一位监测组成员违规操作优先测量了落点,被带走时还大喊大叫天佑巴啦啦,在其他美方成员的阵营扯皮中,主护卫副技术替补的村树摸到了键盘;

汤勺期,重量速度数据计算完毕,虚惊一场的美方成员开始甩锅,大毛子被拱火成功,欧方成员开始拉架,反而是平时小日子过得不错老打太极划水的两小撮人现在齐心合力在监测后续数据;

红线期。

卫星电子眼的调动权限解锁,这颗刚刚被纯纯看戏的加拿大佬杜尔奇命名为“幽灵”的陨石全貌输入进大厅屏幕上,正在手口联动的几方人暂时停下动作抬起头。

和平时一闪而没的小型陨石不同,这块最好不见的大型扁圆状陨石直径将近两米,横向对比废弃的卫星残骸坠海而言,物质摩擦散发出的光芒更大以至于看不清内部,且未曾在摩擦过程中逐渐解体,质地应该包含了较大的金属比例。

杜尔奇是空间站里唯一一个专职陨石学的家伙,但摸鱼归摸鱼,已经拥有的知识成功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

“电子眼的角度是多少?怎么是横的?”

陨石学家询问着通知完地面中心后也放松下来的日韩几人。

已经认知到某些事情的村树仁右卫门尽可能压制住悲伤看了眼界面:

“高度角83.45°,接近垂直,怎么了?”

看着即将进入航线高度让才想起来的众人开始手忙脚乱的陨石画面,杜尔奇皱紧眉头比划着自己的想法:“它已经被地球磁场捕获,肯定是最重的一面朝下,怎么会。。”

“啊!”

“上帝啊,我们今年的奖金。。。”

“这可不关我事啊,对吧?”

“法克儿!不是已经把落点发出去了吗?他们在干什么?!”

突然被谩骂的对象是澳大利亚长航机通讯组,又一个因为和落点之间隔着一位勇士就瞎几把放松下来的憨憨。

他们收到并发出警报后的确尽职确认了各航班通知到位,然后直接出门抄起了望远镜欣赏起并不能看到的天外来客。

事后的分析中,这波天秀作死是双方的迎合,横的陨石闻所未闻,所以计算程序还是出了偏差。

但在正常的灾害预警流程,机长会计算剩余的燃料总量所能到达的降落点,然后通知乘客航道改线,这样这陨石除非除非自己会飞,不然没有见面的可能。

谁能料到这架定制专机今天载的是一伙风暴追逐者呢?

阿卡杜拉的全名老长,他很庆幸以他的地位别人只需要叫自己名字,而这位沙特富四代正是这伙现代冒险者的领头人。

天知道他听到陨石预警时眼里暴起的金光有多旺盛,但机长已经尽了他在金钱攻势前最后一丝理智,劝说富四代同意了不靠太近拍特写的方案。

既然机长足够理智,那么他人生中这最后一趟职业飞行应该是安全的吧?

如果他们不是从澳大利亚飞往日本,这块陨石的坠落线路又不是斜的,那么机长是对的。

而航线错误的代价,就是此时飞机的右翼离陨石近在咫尺,阿卡杜拉还在为机长的擦肩技术喊着:

“芜湖~~~~~”

下一秒,包括驾驶舱在内的所有人都随着被另一个磁场捕获的离心力带离地面,狠狠撞在右侧的舱壁上!

一个人从几米高处落地的力道,是不足以撼动舷窗的,那十几个人的话?

可以。

完全破裂的舷窗使机身的供压系统失效,空气吸力和重力方向结合在一起,除了人不够的驾驶舱和服务舱以外,客舱内29人做了个除法。

剩下14.5个人的暂时幸存,是因为吸力来自大地虽然让力度倍增,却也使人的腿力得以加入自救用途中。

“抓住我!*#大^*+#!”

风压令人张了嘴也喊不轻话语,青年干脆沉默下来,死命拉住此时最靠近舷窗的某个女性同伴。

说句实话,这么多人里并没有阿卡杜拉在乎的人,他会喊,会救,一切为了快乐。

风暴追逐者,是一群有能力接触到实时地球天气的人聚在一起拍摄各种龙卷风的公开组织,以硬闯龙卷风肆虐地域为荣。

在生与死之间,筛选剩下的14人无一不在死亡的刺激下兴奋大喊,在场不看气氛的估计只剩下被搅碎了三条腿还不肯出去的姑娘。

阿卡杜拉对于某些人用安全带固定住自己后开始尝试超重力性行为的举动十分不屑,在手中拉住的家伙脱力后不再为其保留遗体,专心看向窗外那世间独14份以下的人生体会。

从客机右翼触碰到陨石开始,这座客机和乘客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脚趾从一开始就撑不住,阿卡杜拉此时用士下座撑在客机的右舱壁上,剧烈颤抖的手臂撑起他的头看向舷窗。

金属在被吞噬,不,应该说物质在被吞噬。

客机依然在缓缓靠近陨石,凡是接触到了那层焦黑表面的物质都在经过剧烈燃烧着的大气压强层途中软化然后覆盖到陨石表面,原本不过两人大小的陨石借此进入了青年的视线中。

被几千度的温差蒸熟的瞬间,阿卡杜拉成功把视线扎进了因为大气层降温出现的熔壳内部。

我看到了!

没有然后,因为苏埃尔-阿德里-穆罕默德-阿卡杜拉的眼球已经化作飞灰,没过几秒,他的肉体也随风而散,成为熔壳的一部分。

他看到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了他的太平洋沿岸空间站成员,集体骂起了娘。

“草!”

尤伟,这位华国“白玉京”空间站的地外灾害监测组长兼陨石学家双料人才,骂得尤为用力。

“自带引力场!那颗陨石的重量不对!马上重发海啸预警!”

只能监测,只有监测,身处祖国上方,最无力的时刻就是此时。

“一颗入气2米沿途不减体积的地核?!”

尤伟瘫坐在地上,表情却狰狞到扭曲:

“联合国这次要是再能压住天基地内外武器的研发,我管他叫爹!”

空中伤悲无人知晓,地面收到信息可就炸了铁锅,辽河山江浙福台广海西天上香澳,华国14个沿海地区开始鸣响海啸红色警报!

天地人都已尽全力,剩下就是私人舞台。

村树仁右卫门没有动用现在权限已经解锁的卫星去看生他养他的仁右卫门岛。

哪怕是家在最内侧的轮岛市又怎样,在座没有人缺那点物理知识,也正因此对祖国陷入绝望。

一个沿海城市居多的岛国,在大海啸前有多脆弱?

平冶仁右卫门握住妻子的手,坐在祖宅木制平屋的门槛上,看着自家38代承的岛屿。

近年来近海水质不清,他已经将近七年没下水了,现在看着海水退去露出的水下种种,岛主心中只是遗憾着没时间拿起相机了。

喧嚣的寂静从天空和大地向人压来,平日放养的一些不影响生态的小生灵在悲鸣,住宿的游客堵在码头争抢着船票,没随着海水一同离去的渔物在残留的水洼里挣扎。。

虽然没去看嘴型,妻子抱怨的内容无非是早餐还没做好。

仁右卫门家主抬起牵着妻子的手,拉着她一起指向海滩处:

“别说了,惠子,你看。”

他承认,此时他只想把一切尽收眼底,其他一点都不重要,可妻子的埋怨是对的,这个年纪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所以他也不会去反驳,只是用起了当年把她拐上岛的老套招数:

“往好了看,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当年源赖朝这位镰仓幕府初代将军狼狈时避难的密道。。。。”

妇人自然也明白丈夫听不见,也没拦住他说完。

“。。。。无憾兮。”

遗言废话完,平冶仁右卫门终于看向妻子,死亡的恐惧使男人流泪,意志的绽放使他露出笑脸。

噗呲~

惠子的反应让他很满意,随即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听是听不到了,不过夫妻之间自有默契。

岛主抬手向上指了指,岛主夫人就也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能不能到看到呢?忘了。

时间的刻度往后少许,倒是有有心人摆了张处理过的卫星照片在宇航员的墓碑前。

那是一对望天露出微笑的夫妇。

这张照片的名字,叫做

[房总半岛の陨落]

至此,天际红线触底。

熔壳触及海平面的瞬间,世间万物以落点为中心逐渐进入停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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