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徽刚上楼没多一会,今天早上还收到江鹊的短信,说是晚上八点多落地。
沈清徽当真,准备早些去接她。
可是出门前心绪却拎起来。
也不知道江鹊是否会答应。
他很想要拥有一个永远有她在的家。
沈清徽从二十五岁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紧张的时刻。
连她的回应,都想了好多遍。
她要是同意自然最好,要是不同意,他怕是要继续等着她了,等多久呢,等到她愿意,不愿意么……
沈清徽站在更衣镜前,调整了下呼吸。
这段感情她足够开心,记得他,已经足矣,但如果她不留,他往后都会看着她飞到更广阔的天空,愿她事事如意顺心。
这个念头冒出来,沈清徽自己都愣了一下。
很忐忑,她很年轻,到底是不能知道,她是否做好了这准备。
楼下忽然传来一点声音,沈清徽的心忽的一跳。
他转过头,就看到江鹊依靠在卧室的门框边,浅奶绿色的针织小外套,刺绣花朵的米白色半裙,奶白色的玛丽珍小皮鞋,露出的一截脖颈和锁骨纤细瓷白。
她头发长了许多,已经到了胸下,长发有些慵懒的弧度。
沈清徽看着她,黄昏的光让她很温柔,她是在笑的,可是眼睛却泛着一层水光。
沈清徽没有料到她竟然提前回来了,一时间,心提起来,又落下。
江鹊快步地走过来,手里捏着银质的戒指,她站在他的面前,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
刚跑回来,鼻尖还有点发红。
她没有说话,手里举着那枚戒指。
沈清徽也看着她,到唇边的话,忽然有些干涩。
“沈先生。”她叫他。
“嗯?”
“你要为我戴上吗?”江鹊举着戒指问他,一双眸子盈盈水光,看着让他心动。
“好。”
沈清徽轻笑一声,接过她手里的戒指,另一手抬起她的左手。
“沈先生,你也要想好哦,给我戴上戒指,以后可就只是我的人了。”
江鹊眼底有些潮湿,她笑着抬头看着他。
沈清徽给她套上戒指的动作更干脆,戒圈恰好熨帖着她细细的手
指,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将她揽进怀里,“是你的,以后都只是你的。”
江鹊抬手攀着她的肩膀,眼眶发酸,眼角的潮湿擦过他的衬衫,晕开一小片渍迹。
沈清徽拥着她,语气颇为遗憾,“人生里头一回的求婚,好像没能给你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头一回求婚,他竟然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想到玫瑰花,想到钻戒,想到问她愿不愿意。
也是这一回,沈清徽才想到,自己三十五岁了,好多年轻人的浪漫都与他有些脱轨。
“怎么会,明明是我不该提前回来……我要是没有提前回来,说不定可以听到你问我愿不愿意。”江鹊抱着他,晃了晃自己的手,隔着他的肩膀看下去,戒指戴在手指上,很好看。
“那你愿不愿意?”沈清徽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懊恼,便松开她,认真地问了一句。
“愿意!”
明知故问的答案。
沈清徽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让她去睡一会倒时差,江鹊一点都不困,说要先把行李收拾好,沈清徽依着她,想让她早些吃过晚餐早些睡。
江鹊去把行李箱提上来,打开的时候,又忍不住唇畔翘起一点笑意。
他对她的温柔与爱,在异国的五天里仍然清晰可见。
头一天他们去的地方是剑桥,江鹊无端地很想他,胡小可几人在船上自拍,江鹊跟着也拍了几张风景照。
饭后发给他,是时差,江鹊起初忘记了,英国的傍晚,是国内的凌晨。
她给他发了好些照片,哪知放下手机去洗了个澡回来,看到了他发的消息。
大意是鼓励她多出去看看,有很多地方景色很好,列举了一些附近的地方,像怕她找不到,还贴心地写了乘坐哪一趟地铁、乘坐几站、哪里下车。
江鹊一通视频电话打过去。
那是国内的凌晨三点钟,沈清徽没有睡,他本来是坐在落地窗前看书,接到视频的那一刻,竟然有种被抓包的错觉,于是回了卧室才接听。
江鹊趴在一家民宿的床上,光线很好,英国这时候后天黑的很晚,已经晚上七八点了,外面的天色仍然是一层蓝色,好像黄昏。
“你
怎么还没睡?”江鹊凑近了屏幕看着他,卧室的光有点暗,她隔着屏幕看着他,心里一动。
“本来睡了。”
“骗人,”江鹊说,“十分钟前才回了我的消息,你的手机怎么不静音?”
他看着屏幕里的江鹊,只笑着说忘记了。
——先前沈家出事的那段时间,他总在夜里接到电话,江鹊也回回都醒,后来习惯性设置了静音去露台接,再回来的时候,总能看到半梦半醒的江鹊。
她惦念着他总这样被吵醒后难眠。
江鹊看着他,低声说,“你是不是来过这儿很多次?”
要是他在身边,就能牵着她的手一起去看那些美丽的景色。
他不在身边,景致都失色几分。
“嗯,去过几次。”沈清徽半倚着床头,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独自过了这么多年,从来都不觉得这样空荡,而现在,露台的门没有关严,一点夜风吹进来,身旁的枕头上还残存着她的洗发水味道。
江鹊每回洗头都不记得吹干,还有几分潮湿就跑出来,跟他说,什么博主说这样对发质好。
沈清徽也从不说她,傍晚睡前的时间,有时跟她一起看电影,有时他看书,她枕在他腿上看稿子。
总是不太老实,他默默把床头灯调亮。
有时候她也会抱着稿子读给他听。
江鹊给他读了小王子的故事,其实这个故事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过。
“我那朵玫瑰,普通的人以为她也是普通的,可是虽然她只有一朵,却比你们都重要,我为她浇水,为她庇护,为她杀死虫子,因为这是我的玫瑰。”
“正是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与心思,才使她如此珍贵。”
“我要对我的玫瑰负责。”
那天,江鹊就靠在他怀里,手里举着稿子读。
沈清徽抽开她手里的稿子,抬手关了灯,吻了吻她的脸颊,“该睡觉了,小玫瑰。”
而现在,床边少了她,忽然觉得心口很空,要不是念着她是跟同事一起去的,他这性子,怕是要买张机票过去了。
“你笑什么。”
江鹊不说话,就看着屏幕里的他,也觉得很美好。
“没什么,你现在睡觉吗?”沈清徽支起身子。
“不睡,才七点,可能等会要陪胡小可去逛街。”从剑桥折返回了伦敦,坐了一会车,现在时间还早,胡小可很想去逛商场,说什么国外的大牌比国内便宜,还说要帮同学代购一些。
“行,你等会帮我去拿个东西。”沈清徽说,“我发你地址。”
“好。”
江鹊心里有一点疑惑,他在淮川,怎么还有东西托她从伦敦取呢。
沈清徽发来一串地址,江鹊从地图上查了下,也正在胡小可要去的商场附近。
江鹊催着他早点睡,看他笑着应下,这才挂了视频。
去的地方是在伦敦的牛津街商圈,这里很繁华,她同胡小可约定等会在地铁站一起回去。
看着手机的导航,那个邮编的地址,是一家珠宝店。
江鹊心下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推门进去,有穿着制服的sa来笑着询问她是不是江小姐。
在异国看到熟悉的东方面孔,江鹊不算很紧张。
sa带着她去里面,帮她从一个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条简约的项链,吊坠是一颗颜色很浅的粉色钻石,被银圈托着,璀璨夺目。
“是沈先生送您的礼物。”sa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贺卡递给她。
江鹊有些惊诧,从店里也没急着走,去了一边的休闲区坐着。
贺卡是白色的,有金色的描边,上面画着一支嫩粉色的龙沙宝石。
就有一种很微妙的直觉——是沈清徽早早就准备好的,肯定不是今天的临时起意,可到底是哪一天呢?
大概是她睡着的某个时刻。
江鹊打开那张贺卡,他的字迹很漂亮,遒劲有力,很是规整,江鹊见过他书房里有毛笔与水墨画,不问也知道是出自他手。
那上面只有短短地几句话。
江鹊:
你现在应该在伦敦的街头,有一件事藏在我心里有很久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想等你回来时亲口对你说。
你要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我永远都在你的身后。
你是一束光,也是我的小女孩,我希望你可以奔赴到更广阔的地方,我也会永远是你的港湾。
你是我的小玫瑰,无人是你,也无人像你,
我要对我的小玫瑰负责。
哦对了,你看对面,有一家很不错的咖啡店,可以去试试他们的热拿铁,再点一只可颂,吃完早点休息。
——沈清徽。
江鹊捏着那张薄薄的贺卡,眼眶有点湿润。
贺卡上好像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檀香味道,她嗅了嗅,好像能够想到,在某个她睡着的夜晚,沈清徽起身在桌边写下这一段话。
他一直在她的身后。
江鹊收拾完行李,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下楼,将头发随意地挽了起来。
下楼,餐桌上燃着烛台,那束玫瑰放在桌上好惹眼。
沈清徽站在厨房里,他的厨艺一直很好。
江鹊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然后从一边探头,脸颊蹭过他的衬衫,脖颈上的项链有点微凉,小小的粉钻,并不夸张,可以日常带出门。
她又晃了晃左手的手腕,小风铃发出浅浅的声音。
“沈先生,这五天,你是不是很想我?”
“想。”
“你在家做什么了?”
江鹊抱着他不松手,这五天里他偶尔拍些照片发过来,大多都是他在酒店的办公室里,他希望她能够好好看看外面的景色。
“给你补了一些冰淇淋等你回来吃,选好了一些电影等你回来看。”
江鹊笑了,她特别开心,沈清徽在厨房里忙,她就像一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拉开冰箱的冷冻层,一整层都是她喜欢的草莓味冰淇淋。
江鹊选了一盒拆开,吃的心满意足。
厨房里香味四溢,沈清徽偏头看她,她坐在餐桌边,撞上他的目光,弯唇一笑,然后捧着冰淇淋小跑过来,挖了一勺递到他唇边。
这个家里,终于让他有了一种完整的感觉。
是因为有她在。
作者有话要说:1、“我那朵玫瑰,普通的人以为她也是普通的,可是虽然她只有一朵,却比你们都重要,我为她浇水,为她庇护,为她杀死虫子,因为这是我的玫瑰。”
“正是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与心思,才使她如此珍贵。”
“我要对我的玫瑰负责。”
——以上出自《小王子》
2、明天稍微肥一点,也是18:00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