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啊……任虞耳边反复回响着安棋的话,很庆幸当初的选择。
龙君不会主动来救他的,定然是安棋要求的,如果安棋没有及时赶到,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换命成功,只剩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所以说,真的很谢谢你,我的小龙崽朋友。
王后还没有想出来,得到了一个噩耗,她最心爱的小儿子,没熬过去,死了。
王后当场晕过去了,醒来后哭着喊着去找小儿子,然后看到小儿子凄惨的死状,又晕了,现在鲛人族乱作一团。
安棋没有过去看,这些事情都是从龙暄的转述中得知的。
“那鱼哥哥怎么办呢?”
“鲛人族容不下任虞了,王后一见到他就发疯,任箫确实是死于他手,鲛人族后面应该会全海域追杀他。”龙暄其实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活该白眼狼了,谁让他趁他重病昏迷而躲起来的。
“就是说没人要鱼哥哥了是吧?”
“嗯,”龙暄问:“你想干什么?”
安棋抓住任虞的尾巴,他的爪子小,只能握住一点尾鳍尖尖,但这不妨碍他气势十足向鲛人们宣布,“既然你们不要,那我就把哥哥带回家了,以后他就是我罩着的了,你们都不可以欺负他!”
鲛人们惶恐。
龙暄:“安,崽!”
“就不能带个好点的回去吗?”
安棋:“哥哥很好啊。”
“就要哥哥。”
“不要!”
“就要嘛。”安棋又开始撒娇了,自从他发现这招有奇效后,已经能把它运用的如火纯青了。
“……”
老父亲还能怎么办,孩子喜欢还不就只能随了他的愿。
走之前,任虞说要回他从前住的宫殿看看,龙暄瞬间警惕。
这小子还对所谓的家恋恋不舍,以后不会又要为了逃回家反咬他们一口吧。
咬他无所谓,反正不疼,但要是敢咬他的崽,他定要把白眼狼大卸八块。
“哇,哥哥住的地方好漂亮。”
殿内墙上,房梁上,柱子上都镶嵌着夜明珠,这也是为何里面灿如白昼的原因,几乎随处可见价值连城的宝物,鲛珠镶嵌的明镜,白玉雕成的床榻……
任虞问安棋有没有喜欢的,都可以拿走,安棋开心地抱走了他一进来就看上的一颗狼头……的两只用红宝石打磨的眼珠子。
“这就够了?”
“嗯。”
“把你的乾坤袋给我。”
任虞先把所有亮晶晶的,方便转移的宝物放进了乾坤袋,又拿刀把夜明珠都扣了下来,像个面无表情的强盗,把自己华丽的宫殿变成坑坑洼洼的乞丐窝,最后亲手把它夷为废墟。
龙暄挑眉,看着他,问:“不回来了?”
“再也不回了。”
“如果你母后将来有一日为她的偏心后悔了,求你回来呢?”
“她不会后悔,任箫死了,她也活不久了。”
他为鲛人族的和平待在龙君身边服侍了几百年,兢兢业业,欠他们的早就还清了。
从此以后,他要去新的家了,有新的朋友和家人。
安棋抱着沉甸甸的乾坤袋,对他扬起灿烂的笑脸,“可以回家了吗?”
任虞笑容从未如从轻松过,牵起安棋暖乎乎的小爪爪,“走吧,回家。”
“好嗷!”
“龙龙虫”号依旧平静行驶在海面之上,那个不愉快的小插曲最终被忘却在欢声笑语中。
任虞给安棋做了一种糖,味道很奇特,咸咸甜甜的,初吃很奇怪,但是越嚼越有滋味,真要形容的话就是下过雨后的大海的味道。
安棋很喜欢,从早吃到晚,黑衣少年让他少吃点,会牙疼,安棋还没说什么,龙暄先和黑衣少年吵上了,说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安棋边看着他们吵架,边往嘴里扔糖。
嗷嗷,糖好好吃。
我是小龙,一口可以咬碎石头的小龙,才不会牙疼呢。
真的不会疼吗?
没过两天,安棋早上就被疼醒了。
跑到镜子前面一看,右边脸颊有点肿起来了,红红的还有点发烫,用舌头舔了一下下颚最右边的那颗有些松动的牙齿,“嗷!”,疼的他两眼泪汪汪,捂住了半边脸。
原来真的会牙疼嗷。
安棋不知所措地站着,有点慌,试图把坏牙拔下来,但是一碰到它就疼的厉害,眼泪模糊了视线,只能作罢。
为什么会这么疼,他每次吃完东西都会刷牙的。
而且也没吃多少糖啊,只有二十几颗,唔,好像是四十几颗?还是六十几?还是一百多?
他只会算十以内的,所以不清楚到底吃了多少。
坏牙的地方烫,他把右半边脸贴在冰凉的镜面上,疼痛感好像消下去了一点,但是当他离开镜子,又开始疼了。
该怎么才好?总不能以后走哪里都抱着镜子吧。
偏偏这时龙暄来敲门,让他出来吃早饭。
安棋想起之前放出的“我才不会牙疼呢!”之类的豪言壮语,饭都不香了,可要是不出去的话,他们可能会以为他生病了,进来给他检查身体,还是会被发现。
饭桌上,龙暄给安棋剥了一碗他喜欢的螃蟹,安棋吃了一口,咀嚼的时候牙疼的更厉害了,安棋不敢嚼了,囫囵吞下去,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不能在大家面前哭,他是一只成熟的龙宝宝了,不可以掉眼泪。
比起龙暄的心大,三个少年护卫注意到他迟迟没吃完那碗螃蟹,黑衣那个担忧问:“你怎么一直拿手撑着脸,是不好吃吗?”
“不是。”安棋焉了吧唧的。
拿手撑是为了不让你们发现肿起来的脸。
黑衣少年说:“把手放下来了我看看。”
安棋一下精神地坐起来,大声说:“不要!”
“嗷!”
因为嘴张的太大,又疼了。
龙暄这时也发现他的异常了,站起身靠近,“怎么了?你的脸受伤了吗?”
安棋被围着,脸红了,这在他们眼里就是生病了的表现,龙暄心急,把安棋的手拿下来。
安棋像是受惊了一样跳下了椅子,跑向门外,不慎被门槛绊倒——啪叽。
脸着地,四爪朝天,有什么东西从嘴里飞出去了。
“安崽!”
“哈哈哈哈——”
“不许笑嗷!”安棋捂着脸,悲愤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把安棋抱起来的时候他满脸是血,嘴里还在往外面吐着血,他们吓了一大跳,好在只是摔掉了牙,崽没事。
也不是全然没事,安棋哇呜哇呜哭了很久,哭到后面没力气了,趴在黑衣少年肩膀上抽抽嗒嗒的,眼眶红的像小两个小灯笼。
任虞用鲛人泪磨成粉加水,喂他喝下去,肿起来的地方很快不疼了,“好了,睡一觉起来就能够消肿了。”
“嗯,”安棋点点头,鼻音有点重,“谢谢鱼哥哥。”
叶问澜调侃道:“之前是谁说自己不会牙疼的?”
他学着安棋的语气,叉着腰,“嗷,我是吃再多糖都不会牙疼的小龙,我还要吃,再给我一颗嘛。”
他模仿的惟妙惟肖,刚平息下去的欢快气氛又起来了,他们很收敛了,压着笑声,但安棋听力好,嘴一撇,叶问澜忙道:“别哭,作为一只成熟的小龙崽,哭唧唧是不对的。”
安棋已经张开的嘴又闭了起来,两只眼睛水雾朦胧的,他用力憋回去,咬紧下嘴巴,手心被毛绒绒的东西蹭了蹭,是小咪小汪。
呜,你们是好狗狗和好猫猫。
然后他就看到小咪和小汪那翘起来的嘴角……安棋忍不住了,你们也笑话我。
“哇呜——”
丢了好大一张崽脸啊。
怎么处理那颗掉落的乳牙是一个问题,安棋第一次换牙,要留下来做个纪念,众人七嘴八舌地提意见。
打个洞串起来?但是这样牙就不完整了。
装进盒子里?又觉得没意思。
叶问澜提议:“诶,可以作成琥珀。”
他拿了点之前收集的树脂,把牙齿浸在里面,倒在一个拇指大小的龙爪形状模具里面,等风干凝固了再拿出来,就能透过琥珀看到一颗洁白可爱的乳牙,打个洞串条绳子就可以挂脖子上了。
安棋坚决不要,他会脸红。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乳牙琥珀只有一个,但是想要它的人不止一个。
龙暄和那三个少年眼神交锋了许久,最后同时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消失在了浩瀚的海面上。
“他们干什么去了?”
任虞:“打架吧。”
“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