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紧接着船身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侧向一边,甲板上很滑,他抓不住东西滑了下去,爪子发出嗞啦的摩擦声,他惊慌大叫,余光看到有四个人影朝他奔来。

除了龙龙,好像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他被龙暄抱起来,船身的倾斜停止,舰船被翘的那端砰地砸回海面,溅起巨大的浪花朝他们落下,安棋闭眼,睁开眼睛发现身上一点没有湿。

他被保护的很好。

“谢谢你们嗷。”安棋对站在他身前的三人说。

“应该的,”黑衣少年勾了勾唇,安棋看的愣了一下。

而此时船底下传来声响,吸引大家走到船沿边,下方是一群将船围住鲛人,气势汹汹。

“船上的凡人,把任虞交出来!”

安棋看了看任虞的方向,问下面的人,“你们找鱼哥哥有什么事吗?”

“他打伤了二皇子,赶紧滚出来跟我们回去受罚!”

“但是你们也打伤了他啊,而且是你们先逼他的。”

安棋觉得这群鱼有点不讲道理。

他猜对了,鲛人确实不讲道理,他们看不清安棋的容貌,以为他就是个普通小孩,让他滚开。

“死小孩一边去,别逼我们对小孩动手!”

说完,他们看到安棋跑走了,应该是去找大人哭了,鲛人们哈哈大笑。

“哒哒哒——”安棋又回来了,朝他们扔了个罐子,鲛人们不以为意,一个小孩能翻出什么花来,结果下一秒那罐子爆开,火浪迸发,烈酒味弥漫,海面上燃起一片火海。

等火燃尽,鲛人们从海底出来,个个脸上都有伤,要知道他们很看重样貌的,对安棋恨得牙痒痒。

有的鲛人回过味来,觉得方才的火蹊跷,一般的火焰可伤不到他们,他急忙拦着冲上去找安棋算账的同伴,“先别去。”

然而同伴已经跃上了甲板,没一会又被扔了下来,神情惊恐看着上面。

“怎么了?”

“上,上面,是,是……”

“到底是谁啊?!”

其实他们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你们再不走,我就继续喷火咯。”

“你是谁家的小孩?”

“我是我爹爹的小孩。”

“你爹是谁?”

“是我。”

他们浑身一颤,看到那小孩身后站着四个人,把手搭在安棋肩上的那位赫然是龙君。

那,那这小孩岂不就是小龙君?!

鲛人们想到他们刚才当着龙君的面骂了小龙君,脸色煞白,转头就要往深海跑去,可惜身体全部动不了。

他们听到龙君问小龙君想怎么处理他们,做成咸鱼干还是做成咸鱼干?

安棋摇头,说让任虞来决定。

但是当他们推开柴房的门,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任虞不见了踪影。

安棋:“哥哥?”

东海之下,鲛人族皇宫。

浑身是血的任虞被鲛人们拖进来,扔在地上。

鲛人王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转瞬被恨意取代,问旁边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吴道长,这逆子抓回来了,你说可以救小箫的方法是什么?”

吴道长捋了把胡子,道:“王后莫急,我身为二皇子的师父,自会倾尽全力救他。”

“贫道有一换命之法,仅限于有血缘关系的二人可用,小箫命数将尽,但大皇子还有很久,只要将他们二人命数交换……”

“小箫就有救了!”王后激动道。

吴道长点头,又问:“但手心手背都是肉,王后可忍心?”

王后沉默了一瞬,像是自我安慰般喃喃自语:“是他先把亲弟弟差点打死,都是他活该的,活该的……”

王后眼神蓦地变得坚定,“动手吧,吴道长。”

吴道长叹口气,把需要的东西写下来,让他们去准备。

即将开始时,一只鲛人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声道:“龙君来了!”

躺在地上呼吸虚弱的任虞微微动了一下。

王后一愣,“龙君为何会来此?”

鲛人看了眼任虞,王后懂了,咬牙切齿地剜了他一眼,催促吴道长快点,又将所有护卫派出去阻拦龙君,拖延时间。

吴道长念完咒,提剑走向任虞,剑尖对准心脏,即将刺下去的那刻突然腿上传来剧痛,他手一松,剑哐当掉落。

“什么东西?!”吴道长跳脚。

“嗷嗷嗷!”安棋咬在他右腿小腿上,大眼睛凶巴巴的。

吴道长伸手,安棋才不等着他抓,松口跳下,绕到他身后,他身体小又灵活,吴道长被他溜的头都晕了,最后反应过来,捡起剑就要朝他刺去。

王后惊恐喊道:“莫要伤他!”

“他是龙族的!”

吴道长手一顿,随后剑被一股大力打飞,他也被掀了出去。

“龙龙!”

龙暄出现在门口,安棋飞扑过去,龙暄张开手臂迎接飞过来的崽,突然被人推了一下栽倒,安棋稳稳落入黑衣少年的怀抱里。

安棋眨眨眼睛,看着少年的脸,歪头,嗷呜。

龙暄站起来,狠狠瞪了那黑衣少年一眼,想把安棋抱回来,少年偏身躲开他,假装没看到龙暄那要吃人的眼神。

“说了等等我们,你怎么不听话?”

“因为我感觉哥哥很危险。”

“你一个人和坏人交手难道不危险吗?”

少年语气有点急,可能吓到安棋了,他不说话了,鼓着脸颊一个劲盯着少年的脸看。

哼。

“你吼他干什么!”龙暄抢回安棋,心疼地亲了亲,“我的乖崽没被吓到吧,他们都是坏人,我们以后别跟他们玩了好不好。”

安棋还是气鼓鼓的。

“见过龙君,小龙君,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王后出声,他们齐刷刷看过去。

除了小龙君,其他四人的眼神都很犀利逼人,王后被看到心底发颤。

“呵,你可没有有失远迎,不是派了一堆虾兵蟹将拦着不许本君进来吗?”

王后哑然。

“而且任虞再怎么说也是本君看着长大的,你们打他不就是在打本君的脸吗?”

安棋给任虞塞了颗药,抬头看着王后一本正经说:“你在打龙龙的脸。”

打任虞和打龙君那可是两回事。

王后慌了,连忙解释,“龙君大人,是这逆子残害手足在先,我小儿被他害的就剩一口气了,让他以命相抵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龙暄问:“任虞为什么要打他兄弟,你们干什么了?”

王后愤愤看着任虞,“任虞多年没有回来过,对处理族内事务一窍不通,早已不适合当鲛人族下任王了,我只是让他把位置让给他弟弟,这混账居然就和我们吵起来了,还动手伤人!”

“我说,”龙暄抬手打断她喋喋不休的怨怼,反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你心里没点数吗?”

王后:“我……”

“是你们的小儿子当年偷了本君东西,本君让你们把他交出来,你们不肯,一直求本君放过他,你们又听说本君受梦魇的困扰,就把有织梦能力的大儿子送了过来,希望本君息怒。”

“也就几百年前的事,你可别说你忘了。”

当众被揭开当年的龃龉,王后再无方才的气愤,面上有些难堪。

在场有些鲛人都不知道这回事,他们以为当初偷东西的是任虞,觉得他无人教导,脾气乖戾,目无尊卑长幼,谁料竟然还有这种过往,皆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的王后。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大人您当时咄咄逼人,我小儿又年幼,离不开父母。”

这么说还怪他小肚鸡肠,不肯放过那个小偷了?

龙暄冷笑,又问:“任虞是你儿子吗?”

“当然是。”

“你还记得他离家时多少岁吗?”

王后怔了怔,猛然一下子没想起来。

安棋叉腰生气,奶凶奶凶道:“给你们一炷香啊,想不起来我就,就……”

他看向龙暄,龙暄踹倒一个炉子,响声让所有人屏息,“想不起来就把这儿砸了!”

“对!砸啦!”安棋站在任虞身边挥拳。

他们知道龙君说砸那是真的连片瓦都要给砸碎,其他鲛人比王后还急,催王后快点想,几个长辈们更是拿出了族谱,一边抹汗一边找,王后也失了高雅的姿态,来回焦急踱步。

任虞吃了安棋给的药已经清醒了,他坐在地上看着鲛人们手足无措的样子,在这场荒诞可笑的闹剧里,静静的,一言不发。

“哥哥觉得我太凶了吗?”

因为这些鲛人毕竟是哥哥的亲人,这里是哥哥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任虞摇头,对安棋笑了笑,“谢谢你。”

安棋放心了,回以一个甜甜的笑,“不用谢嗷,我们是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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