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岩浆般滚烫的血流淌在身体里，浮于体表的感受却是寒冷刺骨。
两种极端的感受带来的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杨天想要睁开双眼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发现眼皮如同灌进了铅块，上下眼皮中的缝隙只能微微看见类似横梁的木头桩子，脑浆的沸腾感让视野中的一切都像水面波动，除了眼睛，其它五官都和大脑失去了联系，脑子再次变得昏沉，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只满是褶皱的手映入眼帘，三根指头捏着一枚黑色的丹丸向着他而来。
睁开了双眼的时候，视线正好对上了一尊低眉含笑的脸庞，光线的缺失让本来温和的脸庞有些阴森，微微睁开的眼睛，用着毫无感情的目光注视着世界。
有些被吓到的杨天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前后拍了拍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记忆中残留的所有痛苦如同泡影，只是全身都感觉空荡荡的。
扫视了一圈，是个有些破败的寺庙，刚才所见即是庙宇中供奉的佛像，似是多年未曾有过香火，庙宇中不见沙弥人影，佛像的彩漆掉落，此时正眼再看，佛像手做拈花状，祥和而又平静。
身下铺着一层稻草，便是昨天晚上睡觉的地方，正想起了记忆中的那只黝黑且褶皱的手，突然听到了缓慢但是平稳的脚步声，从寺庙外而来。
拿起左边佛像前立着的一个木棍，沉重的手感带来的是些许的安全感。
咯吱一声，大门发出了临近腐朽的声音，因为视角关系，先看到的是一只手，与自己记忆中的手一摸一样。
出乎意料的，老人家并没有老到满脸褶子，只是双手老态，头上的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的白发。
似乎是有些被阳光晃到了眼，老人微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右手拎着竹子编成的篮子。
杨天将手中的木棍轻轻放回了它原来的位置，老人家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温和的开口问道：“孩子，你醒啦。”
杨天双手抱拳一礼，老人家应当是救了自己的人：“多谢您老救命之恩。”
老人家摇了摇手，放下了手中的篮子，打开了篮子的盖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从中拿出一个土制的陶碗，碗中承着蔬菜粥，将陶碗轻轻推向了杨天：“只是活在这山里久了，有了些救命的土法子，真要救回来也是孩子你命不该绝。将将醒过来，不适合吃实物，吃些粥便于消食。”
蔬菜粥的鲜美闻着气味都让杨天开始吞咽口水，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有些问题想要得到解决。
“老人家，还没请教您名号？”
“山野粗人，何来名号一谈，不嫌弃称呼我一声余老便是。”
“余老，小子粗名杨天，请问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余老想了想：“此处无名，只是一座野山头，最近的县城离此处都要三十里开外了，只有我一人居住于此，至于这个寺庙，存在的年头便不知几何了，杨小子你可记得自己是如何来此的？观你年岁尚小，莫要离家过久惹得家里人担心，据我寻到你到如今已是五天了。”
五天！自己思绪且过了半个钟头不到，没想到醒来之后已是五天之后了。
更让杨天觉得惊悚的是，他已记不起来自己为何来此，乃至于自己所度过的所有年月，都如同白纸遇到了火一般化为了虚无。
他终于知道脑袋中空虚之感何来了，他的记忆全部消失了。
他竭尽全力想要说出些什么，搜刮了整个脑海，也只能无力的叹息一声。
见到杨天张口不言，只是将蔬菜粥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从衣服下拿出了个烟杆，抽起了旱烟。
刺鼻的烟气让杨天迷离的目光再次聚焦，默不吭声的喝着眼前的蔬菜粥，待到一碗蔬菜粥下了肚，便是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向余老了解着这片原本他或许很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