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温很低,落地窗留了缝隙透气,透明的窗帘正被微风吹开,夏夜的潮热空气混着屋内的甜腻吹到宋晏容身上。
苏葭靠着床边,不知是不是被她进门响动吵醒,不满的发出嘤声,而后翻身,面朝着她的方向,将被子夹到了腿|缝。
脸颊,嘴唇,发丝,肩膀,身体……玫瑰的纹身。
一片的欺霜赛雪。
宋晏容静止了片刻。
她深深吸了口气,深泉似的目光如探入隐秘的禁地。
从照进屋内的柔光下,看见地上的褶在一团的睡裙,还有内衣,室内便越显旖旎。
轮椅上前,宋晏容弯腰捡起睡裙,然后捏着那条小巧的白色,手指蜷缩,再卷缩,发烫的指甲将它放到床尾。
她再靠近,将被子从腿下抽走,动作很轻,但苏葭夹的紧,她只能用手背贴着那层被空调打的微凉的腿上,推了一下。
苏葭终于有了松动,被子里如云丝般的热意,那股甜腻便更重了。
她流着一身细密的热汗,帮苏葭把被子盖上。
先是腿,然后是肩膀。
她握着上头的薄被,手能清晰感觉到女人体温,刚盖上,手被苏葭握住。
灼热的手心像刚煮好的鸡蛋,又嫩又热。
她心神一跳,抬起眼皮,发现苏葭还睡着。
她想要抽离,下一秒,她的手被拉动,而后食指指腹被温软覆盖,没给她反应的空间,她的手指被热意包裹。
像溺入一汪热水,灵活的舌、缠她,她下意识往里勾了勾。
苏葭呜咽一声,她才回过神。
她的脸颊和耳朵已然发烫。
这一幕当真是无比涩情。
她望着苏葭皎洁的面容,桃花眼紧闭着,嘴唇含着。
又纯又欲。
她知道,苏葭大概是喝多了,睡得没了意识。所以在她房间,在她床上。
她似乎该有些介意,可是没有。
宋晏容定睛看着苏葭,一点也没有。
她反而因为苏葭喜欢她的味道,反而因为想到苏葭在她不在时候,窝在她被子底下做的事,而产生愉悦的情绪,
她还是将食指抽走了,然后用纸巾把苏葭的嘴擦了擦。
宋晏容把门合上,轮椅背对着卧室门,深深的吸气,然后平复那快速震动的脉搏。
她低下头看着食指,指尖还在轻轻的颤。
简单洗了个澡,宋晏容躺在沙发上,想起今晚半路从赵雯车上下来,拿起手机。
实际上,如果按照原书的感情线,又陆珂在,她也不是非去不可。
但她还是给对方发了个消息安抚解释。
最后浅叹一声,这两个醉鬼。
深夜一点多。
北环区的独栋别墅。
偌大房子,这个点的院子里依旧灯火通明,别墅二楼的藏酒室,女人正在不满喊叫
“你烦不烦?我说我要喝酒,你听到了吗?”
陆珂神色淡淡,她的目光凝着身前摇晃不稳的女人:“你醉了。”
赵雯戳着陆珂的肩膀,一字一字加重语气:“你很烦你知道吗?”
陆珂垂眸,做了美甲的手雪白又漂亮,只是指甲长,戳的人生疼,她说:“知道。”
“也很无趣你知道吗?”
“知道。”
“我很讨厌你你知道吗?!”
陆珂声色不变:“也知道。”
赵雯像是被这幅逼疯了,她猛地把人推开,骂了一句什么,转身踉跄从酒架上拿酒。
“都想管我,我爸想管我,连你一个臭保镖也想管我?!你凭什么?”
她喜欢热闹,也喜欢亮堂,但陆珂总是沉默,总是站在她身后阴暗的地方。
她不喜欢陆珂。
陆珂站在原地,看着女人满面通红,高跟鞋还没换,在藏酒室发出清脆的异响,像在寂静中敲击,刺耳非常。
‘砰——’
没拔开酒塞的赵雯,一气将那瓶年份不菲的红酒砸在地上,嘴里也不知骂谁:“废物!”
红酒的液体击碎后溅落在黑色丝袜,一瞬间浸透进去,她却像毫无知觉。
伸手又要去拿第二瓶。
高跟着踩在玻璃上,发出危险的破碎音节。
陆珂蹙了蹙眉,上前按住那瓶红酒:“去休息吧。”
赵雯烦得要命,这次倒是没骂人,她瞪着陆珂,手上用力去抢那瓶红酒,但Omega的力气在一个训练有素的alpha面前,犹如以卵击石。
赵雯抢不过,高跟鞋在地上蹬了几下,醉了的人又气又恼:“陆珂!你神经病啊!你能不能滚开啊!”
她的动作太用力,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就要往后面倒。
陆珂动作比她更快,轻松抓住赵雯的手腕将人扯回来,喝醉的女人没有太多意识,一头撞在她心口上。
陆珂忍下那沉闷的痛意,把人扶稳。
赵雯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其暴躁的状态,刚下虚惊一场后,脾气更是上来,也不管脚下有多危险,挣扎着要脱开束缚,骤然一抬手……
陆珂白净的下颚顿时红肿。
陆珂沉下一口气,看着面前没完没了闹腾的大小姐,眼底暗下来。她一弯腰,环住赵雯的腿,将人直接扛抱到肩头。
也不管赵雯在背上自己打闹,怎么骂街,她大步走到卧室,将赵雯放床上。
她动作并不温柔,赵雯的身体坠在柔软床垫,轻轻一弹,本就足够短的裙摆,翻上去。
黑色丝袜不是连体,直到大腿。
今天赵雯在舞池跳舞的时候,裙摆上翻,偶尔露出白色的皮肤,便有很多人盯上。
陆珂拿过床位的薄毯,盖在赵雯身上。
床上的人不知是不是刚才闹腾累了,一沾上床,反而安静下来。
只是还在
凭意识骂人:“陆珂,我要开了你……
陆珂站在床边?,沉默两秒,说:“现在不行。”
她还需要这份工作。
也没管赵雯是否还有意识,难得多说一句:“再过一阵吧。”
她看了片刻,转身往外走。
忽而身后响起嗡嗡的哭音,陆珂顿了顿,但没打算停留,可随着哭音变成抽泣,她在门口的步子缓缓停下。
陆珂转过头,看见平日骄横造作的女人正蜷缩身体,哭得轻轻发颤。
犹豫片刻,她走到床头抽了纸巾递到赵雯手指边。
赵雯侧着脸,她闭着眼睛,头发和眼底的泪水混在一起,暗黄的光下能看到湿漉漉的晶莹。
她没有拿,也或许只是醉了没有那个意识。
陆珂又站了片刻,最后拿起纸巾,挨到赵雯眼皮。
很快,她的指腹便湿了。
“我想你了。”
陆珂手指一顿。
她不是这个主角,也不会安慰人,况且赵雯只是醉了,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纸巾丢掉,陆珂觉得该走了,夜深人静她不该在雇主的房间待太久。
但随即赵雯起身的动作让她微微一僵,她侧身看去。
从十四岁起,她靠反应与灵活度赢了很多奖,在保镖团队总是拔得头筹,但是不知道为何,当赵雯突然起身抱住她时,她没有反应过来。
女人身上的烟味酒味都充满尖锐与刻薄,但身体却很柔软。
赵雯脸颊贴于她的小腹,她的皮肤很快潮热起来。
双手微停半空。
她听见赵雯哭着说。
“你抱抱我吧……”
她还是觉得自己该走了。
但是怀里的人太固执,错把她认成别人。
但是怀里的人哭得太厉害。
哭得让她莫名无措。
她默了片刻,将手落在赵雯肩后,又隔了会儿,她往后拍了拍赵雯温热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终于只剩下安稳的呼吸……
陆珂想,这大概是她与这位大小姐关系最友好的一刻了,这辈子大概也只此一次。
拥抱仅此一次,这个夜晚结束,谁也不会记得。
她也不会。
夏夜的秘密,总是无穷无尽,充满诱惑与危机又遍布希翼,那好像是随时都能把握的东西。
实际上拿着它的人总是一个一个掉下陷阱。
宋晏容睡的不好,沙发虽然宽大但太过柔软,躺久了腰背酸软。所以起的也早。
订了早餐,放到保热箱里,便泡了杯咖啡坐在阳台,等苏葭起床。
一个多小时后,主卧的房门被拉开。
宋晏容放下咖啡,侧头看了眼,苏葭抱着她床上的薄被走出来。
视线对上。
苏葭:“……”
苏葭醒来坐在床上
,依稀想起昨晚的事,看到房间布局,简直不可思议,她是馋宋晏容的信息素,但也不至于喝点酒就一点神志没有了……
宋晏容对她的吸引力,好像比她想象中强大很多。
看着床上的痕迹,还有地上的睡衣和内|裤……
还好宋晏容没回来,苏葭抱着脏被子和床单出门前是这么想的。
此刻那双桃花眼微微睁开。
宋晏容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晏容却很淡然:“醒了?你昨天喝多进错房了。”
她为苏葭找了一个很自然的理由。
苏葭一顿:“你昨晚回来的?”
宋晏容说:“嗯,在门口看到你在,我就沙发上睡了。”
她为了这话的逼真性,甚至贴心地把捡起来的睡衣又重新丢回地上,她想,苏葭应当是不会知道她进过门。
“你不是说不回?”
“你不是说头疼?”
宋晏容很随意回过去。
苏葭已经忘了自己发过这么一条微信,依稀好像又能想起来。
所以宋晏容因为这个回来了?
忽然一瞬间,苏葭的呼吸仿若轻了几克,但这种情绪很快被她压下去。
“那……”苏葭思忖着,抱东西往洗衣间,顿了顿,试探性问:“你没进门?”
虽然醒来的时候她没觉得屋内有任何异样,衣服也在地上,但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她曾靠近过宋晏容的感觉。
宋晏容眉眼微动,带着几丝玩笑:“我进去做什么?”
有些暗示的意味。
严于律己,专注事业的宋晏容平日不太这样,或许仿若重生来这儿,得到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或许和苏葭待了一阵,她自己也发现她没那么沉闷了。
好像回到了曾经能随意说话的年纪。
苏葭一顿,莞尔:“也是,毕竟宋小姐人品贵重。”说完示意手中脏被:“出汗多,给你洗了。”
宋晏容垂下眸子,眼底含笑:“洗吧。”
那道笑里,有宋晏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吃完早餐,她们要先出门拿婚检报告,才再去登记结婚。
在机器上各自取完报告,谁都没看,直接从医院往停车场去。
时间还在,才早上九点。
毫无新意的艳阳天,去停车场的路上有一段阴凉的棚子,风徐徐吹拂,空气也跟烤着似的,地面都快要被晒化了。
苏葭撑着伞,宋晏容在伞面阴影下微微抬头:“委屈你了。”
这话像某些狗血剧或苦情剧会出现的桥段。
苏葭感到诧异,宋晏容已经收回视线,她只能从上而下看见女人清瘦洁白的侧脸。
宋晏容说:“替我撑伞这事,其实你不用做。”
苏葭真没在意,况且以她要在宋晏容身上得到的东西而来,这算不了什么,当下的她这样想。
她轻快温柔道:“这没什
么稀奇的,不是吗?”
“嗯。”
宋晏容倒是没再说什么,她只是抬头时,看见苏葭冒汗的鼻尖,与撑伞的手,心底产生微弱的歉疚感。
她似乎在潜意识里,不想苏葭做这些。
宋晏容自己也愣了一下。
上车往民政局的方向,离的不远,只需要几分钟的车程。
宋晏容把手中的几张折叠的报告单,往身旁递:“给。”
苏葭见状,笑了,看着她意味深长,却不言语。
宋晏容问:“不看看?”
实际上递过去的动作也是出于临时的玩笑,她只是想起那天做检查时的窘迫,还有苏葭得意的样子。
她说完便往回收了。
苏葭却将报告抽过去,指甲明晃晃的,透着粉色,好看至极。苏葭偏了下头,嘴角浅浅勾起:“真的能看吗?”
——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指标吧?
宋晏容知道,苏葭故意激她,也就顺着那话浑色起来:“你最好看看。”
——我有多正常。
民政局排队的人不多,拿到那张红本就像走了一个过场。
宋晏容没有经验,她不知道原世界的民政局是什么样的,在这个ABO世界,工作人员盖章前都会问她们一句。
“您爱您身边的妻子吗?”
意料之外的提问,宋晏容没能第一反应回答。
“我爱她。”
她听见苏葭毫不犹豫的说。
宋晏容默了默,压下对这三个字的微妙震动,才肯定回答,她看到工作人员眼底对她延迟回答的不满。
宋晏容对这眼神无从辩解,她去看苏葭,那双漂亮温柔的眼睛望着她一笑。
轻松的,没有任何负担的。
她这时候,倒真是认可苏葭那句形容——老干部。
她的思想好像落后了。
她与苏葭还到不了爱,所以她无法那么轻易说出来。
许久以后,宋晏容才知道,这种东西其实也是可以演出来的。
宋晏容没有带包,穿了一条白色休闲裤,随手把红本放到口袋里,苏葭说要去趟洗手间,她便在大厅等。
等人消失在拐角,宋晏容摸着口袋把红本拿出来,又仔细看了眼。
她结婚了。
虽然是假的。
但盖章的时候她出乎意料的紧张,现在手里的红,也跟被太阳晒的一样,有些热手。
她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了。
视线落在苏葭的脸上,Omega的头发扎起来,即便素颜也足够让人赏心悦目。
“还挺好看。”
很快,她又淡然将东西收回。
洗手间内。
苏葭洗完手从包里拿出纸巾,翻动时看到那抹红色,视线停留一秒,而后错开。
有了这个东西,她和宋晏容就算是绑住了。
这意味着她暂时有了保障。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宋晏容说出‘我爱她’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脏有浅浅的颤动。
于是她的指腹轻轻扫过那张红本,但接着,微信消息打断了她的动作。
蕊蕊:【我还想着怎么劝你,刚才看到一个群里发的视频,昨晚的,你最好看看。】
蕊蕊:【不管为了什么你一定想清楚。】
冯轻蕊是她校园时期的朋友,家里落魄后,从前那些好友基本都散去,只剩下冯轻蕊。后来冯轻蕊进了剧团,她在苏慧敏家,二人断了很长时间的联系,到宋家后,才慢慢又恢复。
现在签了经纪公司,就是她看中的百嘉传媒。
前几天她给冯轻蕊发过一次消息,大概说了离开宋家,跟宋晏容走的事。
大抵因为封闭训练,所以现在才能回她。
那两条消息后面跟着两个视频。
点开第一个,酒吧里射灯绚烂,光线时而清晰时而晦暗,她一眼就看到视频中心的两个主角。
宋晏容在沙发旁边,穿着性感的女人正侧颈,靠在宋晏容耳边,十分熟稔亲密与之低语。
苏葭眼底微暗,她很轻易便认出来那个女人是周媛。
所以昨晚宋晏容说去见赵雯,实际上见的……却是周媛。
宋晏容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