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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饺子煮好,其他菜品也都端上来的时候,果茶刚刚好凉到味道正好的时候。
津美纪踩在小板凳上,踮着脚,坚定地要亲手给所有人倒满。
雪枝就蹲在一边拍手鼓励,仿佛倒出一杯茶是什么了不得的壮举一样,使劲夸。
小姑娘显然在一声声靓仔中迷失了自我,本来四杯就够了,结果被她硬生生将整套茶具八个杯子都倒满了。
最后饭桌上一人两杯茶,倒省了再续的功夫。
雪枝喝了一口果茶表情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看向安静的惠:“惠泡的茶好好喝啊,真厉害!”
这个年纪的孩子谁不喜欢被夸赞呢?或者说谁不喜欢被夸赞呢?
绷住成熟小脸的伏黑惠有点脸红,眼神里藏不住的有些得意,嘴角都勾起来了,低头埋在碗里猛吃。
“雪枝阿姨喜欢的话,我之后还可以继续给你泡。”
雪枝开心点头:“那就谢谢惠了,真可靠啊。”
甚尔端起颜色漂亮的茶水尝了一口,味道淡的只能尝出酸味。
这也是当然的。
他想到刚才在厨房里惠就只拿了五个茶包,结果最终泡了八杯水,不淡才怪了。
迎着伏黑惠认真又有点期待的目光,伏黑甚尔昧着良心说道:“不错。”
小男孩看起来更开心了。
饭后的葡萄被雪枝摆放的颇有情趣,洁白的盘子上铺满了院子里红色月季花瓣,经过水洗后花瓣上还留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在花瓣上,绿莹莹的葡萄一颗颗摆上去,仿佛绿色的水晶石一般,洁白的瓷盘作为底色,红花衬着绿叶,看着就很有食欲。
津美纪和惠头碰头的趴在回廊上,努力将盘子里的葡萄摆放整齐。
雪枝蹲在一边举着手机录像——这也是那两个孩子的幼稚园作业来着——做水果摆盘。
在最后一颗葡萄放上去的时候,伏黑甚尔突然恶从心头起,抬手拿起上面那颗,被两个人雕出花来的葡萄扔进嘴里。
津美纪和惠认真满足的表情突然呆滞,迅速崩盘,仿佛天塌地陷一般,不可置信的看向伏黑甚尔,似乎对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举着手机的雪枝一愣,然后立刻笑出声。
最后在津美纪和惠红着眼眶的控诉下,甚尔给两个人用小刀雕了一篮子的葡萄作为赔礼。
天与暴君的身体素质永远值得人相信,常年用各种武器战斗,这种小刀雕花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更重要的是雪枝葡萄的品种选的好。
绿莹莹,个头大又饱满的葡萄硬度也不错,否则如果是那种传统紫色软趴趴的葡萄的话,任你刀法再好也不行。
雪枝将最后的成品上传了两个孩子的班级群。
然后津美纪和惠凭借着精致的摆盘,葡萄上那明显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精致刀功,分别获得了小班、中班的第一名。
结果事后二人的班主任找到雪枝,很严肃的说,手工课就是为了锻炼孩子的动手能力,希望家人不要代劳,这对孩子的成长没好处。
雪枝:……
所以最后都成她的错了?
伏黑甚尔间歇性抽风回来了一下午,晚上就溜达着离开了,给伏黑雪枝省了一顿晚饭。
第二天她照常按时起床准备早餐,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继续自已平静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唯一有点问题的,可能就是再次给周围的邻居增添了点话题度。
什么[你快看隔壁伏黑家的丈夫,每天都不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了一次,竟然晚上就走了,伏黑夫人真是可怜]之类的。
总之只要不到伏黑雪枝脸上输出,这点闲话她倒是无所谓。
将津美纪和惠都送到幼稚园后,伏黑雪枝就回到家里给自已泡了一壶绿茶——这次茶叶放的刚刚好,不会淡的只剩苦涩味。
她拎着自已一路波折从中国景德镇出生的白瓷茶壶,以及一盏精致茶杯走上二楼,来到书房。
作为自已工作的地方,书房被伏黑雪枝布置的尤其精致。
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巨大书架自不必说,桌子也是专门定制的,和她身高比例最为匹配的高度。
椅子具备着坐下去就让人不想起来的舒适感。
书桌紧靠着窗户,打开窗户就能看到院子里那棵槐树树枝伸了进来,随风摇曳着,花瓣飘落,阵阵清香。
伏黑雪枝会成为专门写志怪小说这种,放在现今其实是相对冷门的题材,主要就是因为自已从小能看到各种其他人看不见的诅咒。
这些奇形怪状恐怖又奇妙的诅咒,为伏黑雪枝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童年阴影的同时,又给她带来了无穷的想象。
这些东西都存在,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存在的呢?
因此诅咒这种东西在成为她人生困扰的同时,也成了她灵感的来源,这件事让伏黑雪枝很好的理解了世间万物的两面性。
而最近虽然托伏黑甚尔的福,她不需要在面对形容可憎的怪物,导致小说缺少了点素材。
但一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最近又给她带来了新的灵感。
比如说昨天那场伏黑甚尔突然加入的亲子活动中,伏黑雪枝趴在树上向下看去的场景。
津美纪和惠两个小孩子就宛如与槐树伴生的精灵,围着它叽叽喳喳,突然出现,四处寻觅,带着天真与纯洁。
再比如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伏黑甚尔,就像山林之中天生地养诞生的妖怪。
宛如一匹孤狼,没有同伴没有爱人,曾经遭受拘禁与排斥,随后又挣脱,猛然的自由却让他无所适从,便在林间独自一人穿梭,孤独,凶猛,罪恶。
伏黑雪枝抿一口茶水,叼着笔头,双腿晃了两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树枝轻颤,花朵飘落,街道上偶尔三三两两的人经过,发现在二楼向下看的雪枝后会礼貌点头,她也会微笑着回礼。
最终随着春日的暖阳,笔尖落在稿纸上,伏黑雪枝写下了第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