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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彻底黑下来后,伏黑雪枝正准备睡觉,但病房门口却再次传来响动。
正当她奇怪谁会这么晚来,伏黑甚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雪枝有些惊讶:“你不是回去了吗?”
甚尔微微扭头,走过去坐下:“我给他们找了这几天照顾的保姆。”
雪枝:……
行吧,有人照顾就好。
对大原秋的审判顺利进行,犯下这么多起杀人案的他,死刑是肯定逃不过的。
而雪枝这边住院一个月后,医生经过检查最终宣布可以出院。
成功从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逃离,雪枝心情不错的回到家中。
此时还是白天,家里几个孩子都已经出门上学,有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房屋内四处走动收拾。
雪枝进门猛地看到陌生面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应当是甚尔请的保姆。
对方看到雪枝也有些疑惑,但看到后面跟进来的甚尔了然:“您就是夫人吧。”
……
雪枝被这个称呼叫的浑身不自在,连忙抬手:“须田姐是吧,没关系,叫我名字就行。”
须田是个很和蔼的女人,听说做这份工作已有十多年,在照顾小孩子上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
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职业病的一种,她在和雪枝说话的时候,也莫名保持着一种家长看孩子的慈爱表情。
弄得雪枝总觉得自已面前站着一个妈。
和蔼的须田小姐,在甚尔出去接放学的几个小孩时,对着雪枝忽然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雪枝见状主动问道:“须田姐,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须田犹豫一会,虽然这么说总觉得好像是在破坏别人夫妻感情一样,但她也是真的喜欢小孩子。
不然她也不是条件特别困难的人,没有太缺钱,不可能在这种累心又累身的工作上做这么多年。
因此犹豫一番后说道:“我觉得……你们平时可以多关照一下津美纪她们。”
这话听的雪枝眉头抽动,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为什么这么说?”
须田:“其实……”
其实那天甚尔被雪枝推回家去后,根本就没回去。
直接脚步一转找家中介,找到须田雇佣对方去家里照顾孩子。
而在确定须田身份可靠,并拥有足够的经验后,伏黑甚尔甚至都没亲自将人带回家,而是直接将家里的住址和门锁的密码告诉对方后就立刻离开。
因此须田是自已走去雇主家,然后一进门就看到津美纪等四个豆丁,正在努力自已做饭。
而看到须田进来后一脸警惕——她们既不知道须田是被家长找来照顾她们的保姆,也不知道父母彻夜未归到底去了哪里。
完全以为家里大人失踪了的四个孩子,正在没有彻底收拾好的别墅里艰难求生存。
介于伏黑甚尔失踪实在屡见不鲜,伏黑惠对自已的父亲缺乏基本的信任。
因此在等了一天一夜连雪枝都不见后,津美纪本来准备给自已的生父打电话求助。
然后就在她即将打电话的时候,须田来了。
……
说实话,做了这么多年的保姆,须田也见过不少不太关心孩子的家长。
但能做到伏黑甚尔这样的,也实在没怎么见过。
伏黑雪枝受伤住院不回来是没办法,但伏黑甚尔都出来找保姆了,竟然也愣是不回来一次,属实缺乏对幼崽的基本关心。
雪枝:……
雪枝突然想到自已和伏黑甚尔初见的样子,以及两个人会在一起的理由。
说起来,伏黑甚尔这个人实在缺乏基本的普通人的常识。
以及且不说对其他小孩,就算是对自已亲生儿子都是有爱但不多的样子。
以为这种人真的能好好回家,安抚未成年的她才是想太多。
但说起来,之前她对伏黑甚尔的印象止步于。一个有着和普通人不同经历的人。
对方的行事作风她虽然从未质疑,但也不太理解。
而经过这次的事情,雪枝除了生气外,又忽然隐隐约约觉得抓住了一点边边角角。
但无论怎么说……
等到津美纪几人回来,雪枝又询问一遍,发现和须田说的话完全对上后,表情似笑非笑的,带着一点爆发前的平静的看向伏黑甚尔。
“我们谈谈吧。”
摆明了是已经生气。
伏黑甚尔到不至于迟钝至此,没看出来对方生气,但他也的确没太明白雪枝生气的点。
因为有点疑惑,帅气的脸上甚至还带点呆萌。
雪枝:……
将津美纪几人交给须田,雪枝和甚尔上楼来到书房坐下。
雪枝开口道:“之前我让你先回家看看津美纪他们,为什么没去?”
不去照顾就算了,发生这种事,起码应该通知孩子一声,安抚一下吧。
结果几个小的竟然还是被须田安抚下来的。
“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
这还真是没死就行啊。
伏黑雪枝觉得自已是真有点绷不住,火气噌的一下窜上脑子:“伏黑甚尔!”
因为情绪有点激动,牵动着腹部刚缝合好,正在恢复期的伤口一阵刺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见状甚尔有点紧张的盯着她:“伤口崩开了?”
“没有……”
但看着伏黑甚尔那紧张的样子,雪枝的脑海中却再次回想起二人初见时,对方那对一切都毫不在乎得样子。
以及……虽然有在照顾,但又在绝大部分时间忽略自已的儿子伏黑惠……
猛然间,雪枝终于意识到什么,伏黑甚尔那没有头绪,又不太理解的性格似乎是……
想到这,雪枝深呼吸平复心情。
随后努力如何发问才,会让自已的问题不那么奇怪,但最终放弃。
总之,她继续问道:“我住院之后你一直陪着我没回来到底为什么?”
伏黑甚尔下意识看一眼旁边摆放的书架,但对面的女人仍旧直直的盯着他,一副没有答案不罢休,不允许他逃避的样子。
二人沉默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担心你……”
雪枝紧接着问到:“担心我像惠的妈妈一样?”
她也不想自已这么咄咄逼人的询问,而且这种问题,听起来实在有点我和你前女友谁更好的吃醋之嫌。
甚至是和一个死人吃醋。
各种意义上的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但此时她才终于意识到,伏黑甚尔这个人的问题在哪,不太想放弃。
而听到雪枝这么问,甚尔的手指微微抽动一下。
并不是生气,要说多伤心的话也不会了,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只是当时那种空虚感如今还能回忆起来,也是造成他如今这样的根本原因,因此被这么问,实在有点心情复杂。
一时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但雪枝仍旧直视着他,带着点不容逃避的意味。
此时伏黑甚尔终于理解人类作为视觉动物的可悲之处。
一个人的外表在温和无害,其内里都有可能是个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种。
这点上他似乎都要对伏黑雪枝甘拜下风。
奇了怪了,他喜欢的也不是这个类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