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非活了二十来年就栽过两次,一次是生日那天碍于面子答应了郭凯华表白,现在报复完了。
另一次是栽薄倖手里,已经连栽了三十多天了。
如果把郭凯华的帐也算在薄倖头上,都怪自己生日那天薄倖放了鸽子的话。
那四捨五入宋知非就栽过这一回儿,头次栽就再也没能从坑里爬出来过。
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宋知非栽的倒很乐意。
千金难买她宋知非乐意。
所以现在。
青瓦房鳞次栉比同小桥流水交相对映,弯月垂坠在半空中,星空闪烁,水面反着凌凌波光。家家户户都点了灯笼,有稚子刚放学着急吃饭,抱着布制书包紧赶慢赶的往家里跑。
在这片宁静祥和里,宋知非诚恳的握着薄倖攥着自己口红的手,昧着良心,十分严肃的讲,“我是个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薄倖都让她逗笑了,他是长相冷清的那种人,偏生了双让人移不开的桃花眼,狭长的眼角总隐匿着几分勾人的笑意,没表情的时候也似笑非笑。
但宋知非总结出来了,薄倖这人,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时候,唇角会上勾三十度左右,眼睛会先眨下,扯动左眼下的泪痣。本来微垂的眼尾会略上扬,具体上扬多少,要视开心程度而定。
比如说现在,薄倖就是真的开心,不是礼貌笑笑以示敬意。
“嗯,你是个小傻子,我早就知道了。”薄倖低语,嗓音像是刚从冷柜里取出的冰球,淬在酒里,悦耳的有些醉人。
再起来往前逛时候,薄倖忽牵起了宋知非的手,宋知非不解的看他。
薄倖义正严辞的说,“我得拉着点小傻子,省的跑丢了呀。”
在给自己挖坑让自己跌倒方面,舍宋知非其谁?
不过亲也亲了,握也不是第一次握,宋知非不挣扎,她大方的反握回去。
以十指相扣的模式,掌心对扣着。
缝隙长出青苔的石阶被同步踏过,牵手慢悠悠的走在千年古剎之中,湖边垂柳成行,又几枝探入水中。
宋知非恍惚间有种一梦三生的错觉,她低头去看握着的手,唇边绽出微笑,如果她在这一刻仰头,就会发觉薄倖也在敛眸看她。
身旁人看自己,自己看身旁人。
时间卡的刚刚好,他们到日月剧场的时候赶上七点零几。
西栅的露天剧场开演,以斑驳的古墙为荧幕,放映员手动使用胶片播放黑白电影。
三五原住民摇着蒲扇,还有些明显是游客模样的人或站或坐等着放映。
宋知非跟薄倖来的不算早,六张木椅都坐满了人,只能站着看了,错过了电影片头,薄倖皱眉,悄声问宋知非,“你知道是什么电影吗?”
宋知非踮脚,凑到他耳边,轻声答,“《地道战》”
薄倖赞许的看了她眼,“这都知道?”
宋知非摊手,小声讲,“我幼儿园时候老师特别喜欢放这个,爱国主义主旋律教育片,你没看过?”
薄倖沉思片刻答,“应该是看过的吧,不过我小时候不记事。”
身高差使得他们的窃窃思语比较难过,总要有人踮脚或者俯身,可这种局面在两分钟后被打破。
“女伢儿,带套儿过来坐呗。[闺女,带你对象坐这个位子。]”摇蒲扇的大妈站起来,指着刚才自己坐的位子,沖宋知非讲。
“不不不,不用了,姨娘您坐。”宋知非连忙推辞,奈何原住民太热情,愣是把她跟薄倖两人按到了椅子上坐。
两人又纷纷点头道谢,局面颇尴尬。
自古都没有让年纪比自己长的人给小辈让座的规矩,宋知非跟薄倖如坐针毡,看了没几分钟,对视一眼双双起身。
宋知非拿吴语跟刚刚让座的阿姨讲,他们是过来旅游的,现在准备去隔壁听评书的地方看看了。
又鞠了躬才离开。
“大爷不给小弟翻译一下?”薄倖好奇问,为了让宋知非复述,还故意自降身份。
宋知非瞟薄倖,恶从心生,“那小弟给大爷先卖个笑,把爷逗开心了,自然说给你听听。”
“可把你能耐坏了啊,宋知非。”薄倖调侃道。
但他还是站定,就着戏院门口的明亮灯光,沖宋知非开怀笑了。
剑眉星目高鼻樑,搭配上勾人心魄的桃花眼,英气中无形生出丝丝妩媚的妖气,却不显得女性化。
宋知非在薄倖这一笑里,倏然看见背后石墙里开出千花万树。
行了,是真他妈的好看,宋知非收回绿大半个娱乐圈那句话,薄倖这笑起来,简直男女通吃,能大杀四方,绿遍整个娱乐圈。
“阿姨刚刚讲,因为我长得太可爱了,不捨得我站着,所以非要让我坐下。”宋知非转过身,背着手边往评书剧场里走,边讲。
“是这样啊。”薄倖明知故问的感慨道。
全然不告诉宋知非,白天他跟计程车司机聊天时候,被科普了,吴语里,套儿等于男朋友的意思。
评书跟两人的专业兴趣都不挂钩,进去随便扎了头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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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就在西栅里,即便逛到凌晨也无所谓,所以步伐缓慢,也分不清是谁在配合谁的步调,总之是都有意想要把共处的时光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