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还是这个京城,皇宫也还是这个皇宫。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打扫着后宫,老皇上的寝宫再一次迎来了火起,新皇带着几个心腹死在火中。
封煜下令厚葬。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太后太后已经撑不下去,一口气也咽了下去。
她死后,张宛音在她药膳中放了药末的事情,查了出来,那些药末来自南唐,可以提高口感,让人更喜欢吃用,但慢慢地会引人生出依赖性,身体虚弱,太后原本就年纪大,又能撑得了几时。
太皇太后,一辈子为了自己的大儿子算计小儿子,觉得大儿子才是天命之主,她不管先皇的旨意,和大儿子一起图谋,最后甚至差点害了小儿子的性命,即便如此,太皇太后还哭哭啼啼地要留下齐王。
如果当时齐王留在京城,必死无疑。
齐王出去,太皇太后又和大儿子一起图谋齐王世子,要把齐王世子留在京中为质,齐王想尽法子拖延,最后拖延不下去,只能让儿子进京,那个时候还不成熟,齐王还没有办法和京城抗衡。
京城这边加快和南唐的和谈,派了怡王出使,送给南唐最大的诚意,如果不是一路上暗中被牵了手脚,怡王带着南唐使者回京还要更快,齐王私底下也联络纵横,辅助儿子,早在封煜成年之后,齐地的政事其实暗中早就移交给了他。
封煜进京,齐王暂时替儿子管着事情,齐王的性子其实没那么重权柄,特别是被太皇太后和亲大哥伤了心之后。
进京之后,齐王也不管事情,只当一个闲散的太上皇,自此天下人才知道齐王自齐王妃后,身边再无其他女子,唯一的儿子就是齐王世子,外面隐隐的传言其实都是假的,那位顶着齐王侧妃的女子,也不是真的侧妃,不过是齐王的一个手下,帮着管理齐王府的事务罢了。
封煜登上大宝,定位天下。
齐军是联盟军,以齐王为首,中山王为辅,这两位就是最大的藩王,齐王因为是先皇定下的太子,手里有不少人力,都跟着他去了齐地,也因此齐国的实力直逼皇城,让皇上忌讳不已。
这一次联盟军势如破竹地打到京城,但也损失了不少人马,一些队伍被打散,休整后进了齐王和中山王的直系队伍中,等到了京城,各路藩王收拢自己的直属人马,才发现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还有另投他主的。
封煜因此废了藩王分封制度,重新归属皇权,各路藩王封赏爵位,荫之子女,一片花团锦簇,就算偶有几个不服的,现在也无可奈何,早在他们的队伍离开封地之后,齐王的人马已经在后面收敛了各地。
他们就算再不服也没什么大用,况且封煜对他们也极好,金银珠宝,翡翠玛瑙,子女前程,无一不准备着。
也有几个不服,跳出来,最后还是在儿女的压制中,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朝臣们各自到位,一些老臣们一个个也过来臣服,眼前的皇上才是皇家正统,之前的不过是一个伪皇,而且还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伪皇,一天到晚在宫里炼丹服药,还用女色喂药,对南唐软弱无能,哪里能像现在的皇上,直接派人击退了南唐派来的兵马。
逼得南唐退后百里,一举就压下了南唐的嚣张气焰。
以前大晋的臣子有多憋屈,现在就有多畅快……
封煜登帝,众望所归,不管是原本齐地的属臣,还是之前京城的臣子,没有一个有疑义,真正意义上得到先皇承认的皇上,也是皇家的正统,之前虽然有为帝,现在也算是拨乱反正,所有的一切重新回到原本的方向。
皇权的归笼,直击南唐的胜利,更是把封煜的声望推到无上的地步,成京帝位顺理成章。
虞兮娇的后位,也没有半点争议,两个人是明媒正娶,又是成了亲才离开京城,礼数上面没有半点差错,就算有人不服想找茬都不行。
一国之后,在这种细节上更是容不得半点差错,所有礼数全是礼部在办,走礼虽然急了—些,但合乎规矩,就算有人不服气,最后也得咽下,说不出一句有悖礼数的意思,立后顺理成章。
离开京城之后,这位宣平侯之女一直随侍在封煜身边,谁也没想到这位养在江南的柔弱女子,居然能跟着大军开拔,一路急行军,半点不畏苦楚,再辛苦也坚持下来,跟着封煜千里奔袭。
人在军中,就算因为她的身份有所照顾,但其实有许多地方是照顾不到的,即便如此,这位齐王世子妃也没有半点叫苦。
国事安定,臣子们又觉得后宫空虚,皇宫唯有一位皇后实在是太少了一些,有臣子就要上折子选秀。
封煜以才起刀兵,万事待兴,不宜选秀给推了,只让人选了一些宫女送进宫,接连宫乱,宫人们死的死、伤的伤,留的不太多。
「皇上要迁都?」虞兮娇挑了挑柳眉,其实并不诧异。
又到一年花开时,御花园里鲜花盛开,帝后两个闲散的赏花,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
春日罗衬轻薄,看得出虞兮娇已经怀有身孕,封煜伸手挽着她的手,衣袖落下,掩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身后不远处,怀宝和明月跟在他们身后。
「这里毕竟太远了一些,如今损坏的也极大。」封煜懒洋洋的道,「当日火起,许多能烧的都烧了,就剩下一些不能烧的了。」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远了一些,离边境南唐太远了些,南唐未必就死心。
齐地之前的都城,其实才是最合适的,正挡着南唐往京城的必经路上,齐地的都城这么多年被齐王修建的易守难攻,这里太过于偏向安隅之地,其实并不是太合适的。
「臣子们……会如何?」虞兮娇担心地道,当日一些老臣们一个个都回来了,这里面包括了匆匆离开的明相。
老臣们故土难离,这一部分老臣还不少,有一些还是有功的老将军。
「既便要留下,这里也不合适,看看那里烧的,如果再修膳这里面的费用不少,工部已经算出了需要的银两,户部觉得没钱,需要这么多钱说不过去,双方正在扯皮,户部尚书跳起来,差点打了工部尚书。」封煜笑眯眯的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臣子们的笑话,他一个当皇帝的居然在这里看热闹。
像话?
「大的战役基本平定,南唐那边却依旧狼子野心,欲图染指中原,之前的摄政王,如今的南唐皇帝,对大晋一直野心耿耿,老臣们也是深知,至于老将军,又怎么会对南唐忽视,这么多年南唐没在里面搅风搅水。」
封煜继续道。
钱老夫人的事情已经翻了出来,封煜早早的就盯上了钱老夫人的人手,又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钱老夫人的事情,也让大晋的臣子们狠狠地震动了一番。
谁也没想到钱老夫人居然是南唐的女干细,而且还是一个潜伏了这么久的女干细,差一点点甚至让她的外孙女当上了大晋的皇后,最后虽然没成,也成了皇贵妃,这身份已经是很不一般的了。
女干细的血脉,居然可以坐到那么高的位置,几乎相当于是给满朝的臣子狠狠的一个巴掌,他们居然什么也没发现。
一些以往觉得无解的事情,现在基本上也翻了出来,隐隐间和钱老夫人有着千丝刀缕的关系,甚至是当初的和亲,以及老镇南侯的事情。
说起老镇南侯的事情,又翻出了老皇帝一直紧紧隐藏着的那个秘密,他其实早就和当时南唐的叛军合谋,一起谋害了原本和大晋有联盟的南唐嫡枝
,不只是出钱还出兵,态度低微到了尘土里。]
偷偷派了一部分人出去,有皇上最忠诚的飞龙卫带队,而后是老镇南侯带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以及大量的银票带到南唐,给南唐叛军以助力,只不过这两队人马都没那么幸运,全死在乱军中。
因为人手不多,这事就隐了下来,之后南唐摄政王上位,要求更多,又有朝中将士反对和谈,老皇上才和南唐交恶。
征远侯之所以出事,是因为他和安国公查到了一些老镇南侯的痕迹,隐隐的暗指老镇南侯出使南唐,不是为了帮着盟军的南唐嫡系,而是帮了叛军,谁能想到原本应当助力的友军,居然下了黑手。
这事如果宣扬出来,老皇上声名俱丧,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南唐吗!」虞兮娇轻轻的勾了勾唇,笑意不及眼底。
封煜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握了握她的手指,道:「这和你没关系,你是江南谢氏之女。」
这是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也是虞惜香的遗愿,她此生被逼着去了南唐,既便身为南唐太子妃,其实过的并不如意,若不是逃回大晋,其实在南唐也未必就没什么事情,南唐的贵女从来看不上这个和亲过来的太子妃。
虞惜香自觉此身已如此,不愿意自己生下的孩子留在南唐,这才带着人拼死趁乱回了大晋。
安和大长公主得到消息的时候,只来得及在城外见虞惜香最后一面,她难产留下唯一的女儿。
虞兮娇沉默,神色黯然。
见她如此,封煜伸手把她拥入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眸底一片温柔.
他此生为数不多的温柔和情义,全给了眼前的女子,此生也唯有她才会让他心动,蓦地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刀兵相见,削落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那其实是一个其美丽的遇见,怦然心动!
「迁都大事。」虞兮娇道,声音从封煜的怀里发出,听起来闷闷的。
「老臣们有点事做也挺好,免得一直盯着我的后宫。」封煜笑了,唇角高高翘起,此生有她足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