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诡影</P>
“记在墨画名下？”</P>
荀子悠愣住了。</P>
荀老先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行？”</P>
“不是，”荀子悠讪讪道，“倒不是不行，这次能发现万妖谷，剿灭这群妖修，将令狐笑那三个孩子救出来，的确都是多亏了墨画，可是……”</P>
荀子悠有些为难，“这到底有些不合规矩，恐怕不好服众……”</P>
荀老先生脸色微沉，“服什么众？能者多劳，劳者多得。我太虚门能从断金门身上割下肥肉，还不是多亏了墨画这个孩子？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我看看他能找什么说辞。”</P>
荀子悠苦笑，“是……”</P>
荀老先生道：“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挑一些干净点的，牵扯少的修道产业，先归到我这里，然后再转到墨画名下。”</P>
“别人若问，就说是我的决议。当然，别人若不问，你也别声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荀老先生说完，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P>
“散修修行不易啊，尤其是灵石，没有灵石，寸步难行。”</P>
“现在他境界低微，还没那么明显，将来修为上去了，一吞一吐，都是海量的灵石，没点家底怎么行……”</P>
“老祖您说的是。”荀子悠道。</P>xizu.org 柚子小说网
但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些腹诽。</P>
您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到，不觉得墨画是您亲孙子，那才是怪事……</P>
不过此次万妖谷，墨画功劳很大，分些酬劳给他，也是合情合理的。</P>
荀子悠拱手道：</P>
“那等与断金门的事宜谈完，我便按您说的，挑些产业，归到墨画名下，每年营利的灵石，也直接给他……”</P>
谁知荀老先生却截口道：“现在不给。”</P>
“不给？”荀子悠有些错愕。</P>
荀老先生点头道：“先存着，别给他。”</P>
见荀子悠有些不解，荀老先生接着道：“他现在还小，要那么多灵石做什么？”</P>
“灵石一多，就容易变坏，也容易有惰性，不知道努力。”</P>
“将来哪一天，他真缺灵石修行了，到时候再给他。”</P>
“雪中送炭，永远好过锦上添花。”</P>
同样一份恩惠，雪中送炭，别人才记住将你的情谊。</P>
锦上添花，有时候别人就没那么上心了。</P>
这是荀老先生的一点小私心。</P>
他想让墨画，多记一些太虚门的恩情。</P>
当然，他心中还有一点顾虑。</P>
那就是“诡道人”……</P>
墨画的神念天赋，实在太强了，甚至有可能比那“诡道人”还要强，一旦走歪了，后果不堪设想。</P>
甚至变成比“诡道人”还可怕的魔头，也不是没可能……</P>
所以，这笔灵石，要等墨画将来真正长大了，坚守了自己的道心，才能放心交给他。</P>
不然就是造了“大孽”了。</P>
这些话，荀老先生没说出口。</P>
荀子悠也不明白内情，只点头道：</P>
“老祖考虑得是。”</P>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P>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荀子悠便拱手道：“时候不早了，那弟子，就先行告辞了。”</P>
“嗯。”荀老先生颔首。</P>
荀子悠沉默片刻，一个疑惑横在心头，但犹豫再三，还是没问出口。</P>
五品虚空阵法……</P>
他没问，荀老先生也没提。</P>
似乎大家都忘了。</P>
但荀子悠心里清楚，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只不过这个层次，涉及五品阵法，洞虚大能，就根本不是他能过问，更不是他能触及的了。</P>
老祖即便查出什么，也不可能说出来。</P>
反倒是墨画……</P>
“老祖，”荀子悠缓缓开口道，“墨画那个孩子，他修的道，是不是跟寻常修士，不大一样？”</P>
荀老先生面色平静，“怎么不一样？”</P>
荀子悠皱眉，“他的神识，似乎比同境界修士，强上不少，而且，他还能以神念，侵入某类观想之物，对邪祟的门道，似乎也十分熟悉……”</P>
“这些，总不会是老祖您教的吧？”</P>
荀子悠神色有些凝重，“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从哪得的这些传承？”</P>
荀老先生不置可否，只道：</P>
“伱不要多问，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也别对其他人提及。”</P>
“老祖……”荀子悠有些不解。</P>
荀老先生意味深长地道：“你不问，就不会知道，不知道，就没有因果。”</P>
“有些时候，没有因果，就是"好因果"……”</P>
荀子悠怔然，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P>
荀老先生摆了摆手，“去忙吧。”</P>
“是。”荀子悠行礼道，“弟子告辞。”</P>
荀子悠离开后，荀老先生神色默然。</P>
墨画身上的一些事，他心里清楚，但也不曾开口去问。</P>
姓庄的那人，天机衍算接近大成。</P>
临死之前，他必然在这孩子身上动了手脚，以天机迷雾，遮住了一些利害的因果。</P>
墨画身上的秘密，只要他不说出口，便是安全的。</P>
但是他一开口，哪怕是告诉了自己，就未必安全了……</P>
荀老先生目光深邃，缓缓叹了口气。</P>
夜色深沉。</P>
某个大殿的密室之中。</P>
屠先生在“受刑”。</P>
万妖谷被剿灭，这么多年来，豢养的妖修几乎全军覆没，孵养的妖祟，也被吞噬殆尽。</P>
他的一缕残魂被抹杀，元气大伤。</P>
甚至只差一点，“公子”的神魂，也会永远留在梦魇之中。</P>
这是迄今为止，最惨烈的一场损失。</P>
失去了炼妖山中的万妖谷，也就失去了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库。</P>
受神主驱策的大量妖修“爪牙”，妖兽素材，妖魔血肉，妖祟邪念等等，都失去了供给。</P>
尽管事出有因，但一场神罚，在所难免。</P>
这也是迄今为止，屠先生所受的，最严厉的一场“酷刑”。</P>
他亲眼见到，并亲身体会到了，三千大荒，人间如狱的种种酷刑。</P>
受刑完毕，屠先生皮烂骨立，委顿于地，几乎没了人形，像是一团被蹂躏的“血肉”。</P>
与此同时，更痛苦的，是他的神魂。</P>
不知过了多久，屠先生才从无尽的痛苦中，缓过神来。</P>
神罚的痛苦，烙印在他的神魂中。</P>
他的皮肉，却在渐渐复苏，重又变成了人形。</P>
屠先生颤颤巍巍跪倒在森白的羊骨神像前，口中颤抖道：“罪奴，谢……谢神主恩赐……”</P>
神主虽然施加了酷刑。</P>
神罚前所未有地严酷。</P>
但屠先生心里清楚，神主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P>
神主体谅了自己。</P>
此战失利，究其根源，是因为对手是一尊“凶神”。</P>
凡人如何可以比肩神明？</P>
是凶神太强了，而非是自己太弱了。</P>
在神明面前，筹备再周全，计划再缜密，有时都是徒劳无功的。</P>
而此战，尽管损失惨重，但同时也收获甚大。</P>
屠先生五体投地，含着恐惧道：</P>
“神主真正的敌人，在罪奴面前，展露了面貌……”</P>
“这是一尊孵化不久的，幼年的凶神！”</P>
“此尊神明的神通，是一柄金色的神剑，但形制古朴，剑身粗陋，似剑而非剑。”</P>
“以剑为神通，可见其杀性之重！”</P>
“炼妖图中万千妖祟，被其屠戮一空，可见其凶性之深！”</P>
“此尊神明，必是邪神之中的凶神。”</P>
“而此凶神的爪牙和拥趸，首当其冲，便是太虚门！”</P>
“甚至，冲虚门和太阿门，也脱不了干系！”</P>
“这一脉三宗内，必有高层修士，暗中信奉此"凶神"，受此凶神驱策，为其鞍前马后，精心布局，以此护佑这幼年凶神安然长大，统摄一方。”</P>
“而这凶神的目的……”</P>
屠先生磕了个头，牙关打颤，“正是神主！”</P>
室内陡然阴暗了一分。</P>
屠先生心中畏惧，语速加快：“神主沉眠，神念沉寂，神威不显。”</P>
“此凶神便胆大包天，想趁此机会，觊觎神主，暗中窃夺神主的权柄，谋夺神主的位阶，甚至……”</P>
“染指神主的神髓！”</P>
阴风骤起，密室中血色深重，似有无上威压降临，令人窒息。</P>
神主在发怒！</P>
屠先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P>
片刻后，一切消散。</P>
屠先生心中似有“神兆”。</P>
似乎神主，给了他一些启示。</P>
屠先生的眼睛，有一瞬的空洞和残忍，流露出邪异的威严，片刻后，又恢复如常。</P>
而屠先生怔忡片刻，神色狂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