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巨大的,熟悉的山门。
余羡目中露出一抹复杂与回忆,便恢复了正常。
只见他随手取出一个面罩遮住脸孔,又将斗笠带上。
以斗笠黑纱遮挡,再加上面罩覆盖,料想没人可以看出自己是谁。
毕竟自己多年未曾回来,身高身形都大变样,哪怕有人过目不忘,也难以识别。
曲儿见余羡这番操作,眼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随后她想了想,一抖手取出了一块红丝巾,也将自己的脸面半遮,一副神秘的模样。
只不过余羡遮的是严严实实。
她遮的则是半露半透,增加了一些美感而已。
何不同并未管二人,只迈步向前。
白云宗虽然变成了血河教,但该有的东西基本没变化,甚至制度都是承袭白云宗的。
只有护山大阵被撤销,重新换成了血河大阵而已。
三人一路来到山门之前,只见其内弟子进出不止。
何不同的到来,顿时引起了不少人护卫弟子的注意。
一个金丹中期强者,可谓少见,那是宗门长老才能达到的级别。
但宗门内的十几个金丹长老,他们都是认识的,那此人定然是一个拜山散修了。
因此几个筑基弟子连忙上前,微微施了一礼,询问道:“敢问前辈可有请帖?还是要寻找我血河教的某个前辈?”
何不同并未说话,只淡然一抬手,一个血红色的令牌就被他亮出。
几个筑基弟子见此令牌,顿时神情一肃,后退一步施礼道:“原来是记名长老大人!长老请进!”
何不同只管负手向前,左右跟着余羡和曲儿,径直进入了血河教山门内。
当初白云宗被攻破,外门和内门都乱作一团,整个宗门一片狼藉。
不过后来被血河教彻底占领后,有过半的弟子归降,改头换面。
那些狼藉,破坏,自然也就被迅速修复,恢复原样。
时隔多年下来,余羡再看此地熟悉的场景,以前一切,如历历在目。
那是三年多的成长,是师傅的教导,是炼丹的喜悦,是最开心的时光。
而曲儿则神色平静,并未东张西望,举止优雅的跟在何不同身侧。
外门弟子皆是行色匆匆,来去不停。
他们该挖矿的还是挖矿,该炼丹的还是炼丹,该养灵草的,还是养灵草。
白云宗外门六大坊,依旧正常运转。
事实上,一切其实都没变,变的只是掌权者。
可就是因为这几个掌权者的变幻,却让百万修士付出了性命为代价。
强者搅动天地风云,弱者只能随波逐流。
何不同一路前行,无人敢拦,很快就进了内门。
白云宗内门,余羡只去过一次,还是那次前往升仙岛时,临时去的内门后山。
内门,其实就是这巨峰的山腰所在。
虽同是一山,但灵气浓郁却大不相同。
外门所在的山脚,山根范围,灵气浓郁只有山腰所在的三分之一。
同样,那更高的山巅,山峰所在,灵气则是山腰的三倍有余。
那里以前独属于白云宗的两位太上长老,现在则不知是那位元婴修士,在其中坐镇。
内门的弟子就稀薄的多了。
当初一场大战,白云宗内门百余筑基弟子死伤了小半,逃了一半,剩下的归降。
如今只过去了短短几年的时间,新补充进来的筑基修士只有区区几个罢了,所以现在的内门弟子,不过三四十个而已。
不过人虽少,规矩却一点没变,不达筑基,或者是金丹长老收的亲传弟子,皆是没有资格进入内门修行的。
此刻何不同迈步而来,三个巡守的筑基修士顿时就发现了三人。
何不同的金丹中期修为波动让人不敢直视,但他的容貌却陌生的厉害。
他不是内门长老,并且又没有其他人带领,引路。
因此那三个筑基修士互相看了一眼,就急忙遁空而来,落到了三人面前。
“前辈留步。”
三人中的一人沉声道:“敢问前辈可有请帖?”
何不同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自己来了血河教内门,居然还被人查问?
不过终究自己只是记名长老,这些筑基小修不识得自己,也是正常。
因此他抬手就要露出那记名长老令牌。
“你们三个,休要无礼!”
却是这时,一声呼喝响起,只见一个修士从远处迅速飞来,落地之后就对着何不同躬身道:“晚辈见过记名长老大人!”
记名长老?
那三个修士一听,当即也连忙躬身:“晚辈见过记名长老大人!”
血河教有不少的记名长老。
这些记名长老当年因为散修联盟之事,或多或少出手帮助过,一起攻打过那些可恨的仙宗。
不过最后却不愿意融入进来,依旧是恢复散修身份,成了记名长老。
或许也是这些记名长老看透了。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余羡神色不动,只是眸子的光芒闪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
这来者余羡可谓是熟识。
不是旁人,正是那许浩明!
当年最后一次见他,许浩明还是筑基初期。
可不过五年未见,这许浩明竟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了。
看来他也属于那种凝气之时艰难无比,可一旦筑基,便如龙游大海,鹰飞长空,从此勇猛精进之辈!
何不同看向了许浩明,淡淡道:“你识得贫道?”
许浩明身子压低,恭敬无比道:“晚辈当初有幸见过前辈施展神威,攻打大阵,前辈神姿至今刻在晚辈脑海,晚辈永生难忘啊。”
听到许浩明的话,何不同淡笑一声,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
许浩明心中一喜,连忙道:“晚辈许浩明!”
“许浩明。”
何不同点了点头,淡淡道:“带贫道去王天霸的住处,贫道有事找他。”
“王长老的住处,晚辈正好晓得!”
许浩明一听,顿时点头,躬身引路道:“前辈请随晚辈来。”
何不同依旧负手迈步,受许浩明的引路,向前而去。
余羡和曲儿自然跟上,没有任何不妥。
倒是许浩明一边给何不同引路,一边则用余光打量两人。
余羡头戴斗笠,黑纱遮面,里面又有面罩挡住脸孔,许浩明自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哪怕他五年前曾和余羡有过一次偶然相遇,但当时的余羡身形有些瘦弱,和现在相比,相差二十斤不止。???.
所以他既看不到面貌,也分不出身形,又听不到声音,自然完全无法联想,只当余羡是何不同的弟子之一。
至于曲儿。
神态平淡,面容端庄秀丽的曲儿,以红纱遮面,带着一抹神秘,使得她的容貌凭空上涨了三成,带着一丝诱惑。
此刻她似乎察觉到了许浩明的余光在看她,眸子一转,也看向了许浩明,轻轻一笑,露出一抹媚态。
许浩明眉头当场一抖,连忙收回了目光,认真引路。
内门金丹长老皆有各自的洞府,占地小则数百米,大则数里之地。
只见许浩明带着三人绕了一会路,便来到了那王天霸的洞府之前。
“前辈,王长老大人可能在闭关……晚辈……”
许浩明露出一抹难色道:“晚辈不敢冒犯……”
“无妨。”
何不同淡然一摆手,上前一步,淡笑道:“王道兄,可否出来一见?”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同清风一般吹拂而出,没入了洞府之中。
约么三息过后,洞府内便传来了一道笑声:“哦,何道友今日怎有空过来?莫不是要打算正式加入血河教?”
说话间,洞府石门轰然打开,一个老者面带笑容,迈步走出。
这老者一出来,余羡的目光便再次一闪。
他见过这老者,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印象非常深刻。
这老者,便是当年他刚进白云宗时,替自己测根骨的那个长老!
他脸上那恐怖的伤口,哪怕此刻看来,依旧让人心悸,由不得人印象不深!
以至于他的笑容,看起来反而更让人心中发寒,连带许浩明和曲儿,都神色微变,低头不敢看这老者。
王天霸……
直至此刻,余羡才知道了这老者的名字。
一个看起来年纪颇大的老人,光模样就已经证明了他筑基的时候,年纪已经非常大了。
但他却依旧成功筑基,最后还踏入了金丹境界,并且成为了金丹中期!
再看他那一脸可怕的伤势……这老家伙,绝不一般!
“非也,非也。”
何不同淡笑道:“贫道今日来,乃是有事想和道兄相商。”
“哦?你金丹中期了?”
王天霸却眼睛微微一眯,已然察觉到了何不同身上那金丹中期的修为波动,顿时笑道:“真是可喜可贺,道友踏入金丹中期,可谓是迈了一大步,据贫道所知,道友今年才二百岁吧?日后大道可望啊!”
“侥幸而已。”
何不同笑了笑道:“贫道今年二百一十三岁了。”
“那也比老夫强的太多,老夫今年已四百八十余岁咯。”
王天霸摇头叹息一声,便笑道:“道友,里面请。”
何不同点了点头,便对着曲儿和余羡道:“王道友不喜别人进入他的洞府,你与小友在此等待,为师很快出来。”
说罢,笑着迈步走了过去,与王天霸一起进了洞府。
洞府石门轰然关闭,四周安静了下来。
余羡看着石门,目光深处带着一抹思索。
很显然那段榆树木段,就是这王天霸给的何不同。
就是不知道这王天霸,又是从何处获得的那段榆树段?
但以现在王天霸的修为实力,余羡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去探查。
所以若是等下何不同没有询问到其他线索,那这个线索暂时只能放在这里。
等以后自己修为达到足够的境界,再来抽丝剥茧!
“仙子,晚生许浩明,斗胆问仙子……”
忽然一声话语响起。
余羡目光一转看了过去。
只见许浩明站在边上,满脸的笑容,对着曲儿施礼道:“可否告之芳名?”
曲儿神色平淡,嘴角则带着一抹似笑非笑道:“道兄,你如此询问,是否有些失礼了?”
许浩明呵呵笑着道:“贫道自知有些失礼了,但仙子着实貌美,让晚生心仰慕,忍不住想询问,若能得知仙子芳名,那晚生就算死也愿意了。”
“是吗?”
曲儿轻轻一笑,看向了许浩明道:“那你死一下,证明给我看看咯。”
许浩明的笑容当场僵住。
“哈哈哈。”
曲儿却猛然大笑了起来,花枝乱颤,腰都弓了下去,摆手道:“道兄别慌,我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许浩明嘴角一抖,干笑了一声道:“仙子,仙子真会开玩笑……”
曲儿笑声渐收,正色道:“好了,不和道兄说笑,我叫牛小曲。”
“牛小曲……”
许浩明恢复了正常,笑着道:“仙子的名字和仙子的长相一样,真是好听。”
牛小曲俏脸微红,轻笑道:“道兄过誉了,不过是普通的名讳罢了,道兄许浩明三个字,才是真的好听呢。”
“哪有……”
许浩明笑了道:“和仙子相比,贫道的名字简直不值一提……”
……
两人忽然就互相吹嘘了起来。
余羡在边上听着,只觉得两人有些无聊。
许浩明能说会道,这一点余羡清楚。
没想到这牛小曲吹捧起别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简直不落许浩明下风。
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了……
“哈哈哈,仙子真是人美心善,日后若再来血河教,只管找贫道,贫道一定尽地主之谊!”
许浩明又赞了一声,便很自然的看向了余羡,笑道:“敢问这位道兄尊姓大名?贫道许浩明,道兄尊师乃我血河教记名长老,那道兄也算半个我血河教的人了,你我认识一番,以后也可互相论道嘛。”
余羡目光平淡,看着许浩明,声音压的极其沙哑,冷漠道:“贫道名讳,无需告知道友,贫道也不想和道友论什么道。”
“额……”
许浩明笑容再次一滞。
余羡那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话语,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人家道兄礼貌的问你名字,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的回答?”
却是牛小曲杏眉一挑,满是不悦道:“你名字是见不得人怎么的?你不说,我帮你说好了。”
余羡只冷冷看了一眼牛小曲,并未多言。
自己的名字她自然是知道的。
同样,自己和何不同说过,在这血河教有仇人,因此要遮容改面,这一点,牛小曲也必然是知道的。
所以她如果说出自己的名讳,那自己和她,便是真正的结下了死仇。
因为她是真的想害死自己!
“你还看我?”
牛小曲白眼一翻,看向许浩明道:“许道兄,我告诉你他的名字,他叫……”
余羡目光微微一凝。
许浩明也神色一动。
“他叫余大头!哈哈哈哈……”
牛小曲猛然大笑了起来,指着余羡笑的不行,花枝乱颤道:“因为他的名字太丑啦,他不好意思说,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余大头……哈哈哈哈……”
笔趣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