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泽胜的表情很可怕,而川上野榆的表情却很平静,与沉重冷凝的气氛格格不入——莫说这件事与他还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哪怕是他的世界将要毁灭……他也不可能感到绝望的。
伊泽胜深深看了川上野榆一眼,为他这幅不知是冷静还是淡漠的表情露出一个笑容:“小子,还算不错,至少没有露出那副不可置信的蠢相。另外,你现在还有权利选择拒绝知道这一切,好好想想。”
川上野榆只是缓缓抬头,眼睛里藏着不可当的锋芒,直直刺在伊泽胜的视线里——不用说,伊泽胜明白他的意思——毫无疑问,他依旧固执己见。
川上野榆越来越显得锋芒毕露,仿佛拭去了宝珠上蒙着的尘埃,光芒自然是愈来愈灼目。
伊泽胜避开了川上野榆的视线,然后自顾自地开始说起:“真是的,我就知道……不过,死亡可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就算是我提起这个方面,也不免有些怅然失意——所以,你就给我饱含敬意的听吧!”
川上野榆默默无言。
伊泽胜并不在意,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在我死亡之前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并不多,也很难完全给你讲述清楚;我死后的事情倒可以事无巨细的讲给你听,不过有一些没有价值的自然会被我省略,我会尽量简要的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情。”
川上野榆点点头表示明白,但还是不愿说话。
伊泽胜继续说道:“好吧,第一件当然是我死去的故事。我是由于身体衰弱致死的,当时遍寻名医也没有找到医治的办法,死去的时候也留下了不少的遗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继承人都很有本事,守住并且开拓了基业,这令我很是满意——当然,这都是后话了。重点是,我是为什么而死的呢?”
为什么?这当然是川上野榆已经过去的伊泽胜分外困惑的事情——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以前的状态与你差不多,并且因为情绪波动并不剧烈的原因被称为天赐的神子——虽然这个称号为我带来了不少的方便,但困难当然也有不少。因为在被不自觉的压缩情绪,郁结于心的部分远比表现出来的多得多,很容易就给人造成一种慧极必伤的错觉,这是我以及许多许多住在血色世界里的人的死因……而且差一点,这也将成为你的死因,可别不当回事。”
这话说得可怕极了,但说实话,在场的各位都没有把这句话当成一回事——毕竟已经解决的东西就已经不算大事了。
川上野榆继续默默点头。
此时此刻,伊泽胜充当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回答机器的角色:“因为我刚才说的事情有关于你和我自己,所以我会说的更详细一点——至于剩下的东西,我不妨直接告诉你结论。根据这颗蛋招供出来的东西,我基本总结出以下几个关于死亡的规律:第一种,就像是你和我,完全是因为被强制压缩情感,所以才会显露出淡漠的表象,这同时会对我们的寿命造成影响;第二种,与你的情况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就是通过自行操控,创造羁绊,并毁灭你的羁绊,使你迸发出比以往多得多的情绪……”
“……就像伢久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川上野榆已经双拳紧握,声音颤抖,死死地盯住伊泽胜,问道。
伊泽胜讶异的瞥了他一眼,显然是不认为他的情绪能这么快就返还到他自己的身体里,但还是点了点头,并不想要多谈,只是说道:“对,与你的母亲差不多是一种情况。但我想,羁绊是可以创造的,情感却绝不是——否则,这颗蛋就不必要费尽心机地弄这些手段了。你必须理智看待这段过往……与你深爱的母亲。”
川上野榆当然知道,川上伢久对他的关心都是实际的,正因如此,此时此刻,他也能勉强保持理智——尽管他知道,正是为了激发出他的情感,所以自己心目中的母亲必须去死。
川上野榆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两眼一阵阵发黑,摇摇欲坠地说道:“……请您继续。”
伊泽胜毫无同情心地继续说道:“第三种,也是最后一种情况,实际上最具有破坏性。这颗蛋会在最开始偷走人的所有情感,使后期培养出的所有感情都像玻璃一样易碎——很多疯癫了的家伙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当然,也不是没有像那伽什这样的幸运儿,他们的存在没有被这东西发现,因此也得以保全自己的情感。”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保有自己情感的幸运儿还会这样英年早逝?
伊泽胜看出了野榆眼中的疑惑,语气沉重的说道:“野榆君,我之前说过的那个所谓世界毁灭的真相……可从来不是这颗蛋啊——事实可比你想象的残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