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聪明，而且狡猾，以至于我都有些认同‘初血’的话，说不定你这种人真的有登上王阶的可能。”
双面人笑声朗疏。
初血？
而李彻·莫里亚蒂则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字眼。
听这意思自己貌似这位叫“初血”的神秘人把自己推荐给这双面人的，这听起来像极了导师之间的内推一样。
登上王阶这句话被他下意识忽略，毕竟对在埃及跑过毒，挪威挨过打，美国追过杀……的倒霉鬼来讲，成为王阶这句话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和我儿王腾有大帝之姿差不多了。
“你猜测的不错，我的确也在幽灵走廊的规则限制之中，怪谈是由恐惧缔造，依赖恐惧为食，所以在他们的思维里并没有实力这个概念。”
双面人耸耸肩：“老实说如果不是这回我得到通知，要考察你这被‘初血’选中的第十神使，我也并不想来这里，毕竟这算作加班。而我最讨厌加班。”
“不过进展顺利，对你的考察已经结束，我觉得你的确有成为第十位神使的资格，所以接下来我的任务除了继续B计划，还有一个就是让你自愿饮下神之血完成蜕变。”
自愿？除了不知所谓的B计划，李彻还注意到这个词。
他说：“你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身为先天呪体的你饮用条件当然和那些赝品不同，经过多次的实验，我早就发现饮血者的心态也将左右神之血的效果，只有你全心全意地愿意饮下神之血，那么进化之路的大门才可以为开启。”
“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出手，你现在对于我来说可以算作上野动物园的熊猫，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对你出手。”
李彻说那我就放心了。
他理科拔出菜刀对准自己的脖颈：“把我们放出去，不然我就自杀让你们少一个稀缺的实验样本。”
双面人叹口气说没用的，神眷组织并不干预你的死亡，纯净的神之血具有短时间内起死回生的效果，虽然副作用巨大，但我想“初血”只要见到一个服用了神之血的先天呪体就足够了。
李彻说先前你不还说我是熊猫么，你们日本人就是那么对熊猫的么。
双面人说初血给的任务是让你喝下神之血，只不过我的兴趣比较不同，一半的人类人格追求完美，他说你是先天呪体，必须要让你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给世人，就像米开朗基罗摧毁《哀悼基督》；一半的妖怪人格则告诉我说把你撕碎再倒下最纯净的神之血也不失为一个完美的方法，只不过复活后的你可能不再是“你”而已。
原来双面人就是所谓的人格分裂是吧。
李彻放下刀，他不是傻逼，没好处的事不干。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控制波吉太说出九菊一派。”
双面人想了想，说：“只是心血来潮，觉得这样或许会更有意思，所以就说了。”
“时候不早了，我想我也该走了。”
双面人转身看了一眼门外疯狂朝他涌动的手臂：“为了保持公平并且增加游戏的趣味性，我可以再透露给你一个信息，这条走廊的时间流速因为炼金矩阵的影响是外面的六十分之一，你们在里面待上一小时外面的时间才会过去一分钟，所以不要指望高天原能救你们，因为在他们终于意识到你们在这里面所消耗的时间过长时，或许你们的尸体上面已经长满了蛆。”
“天井下已经服食了剩下的神之血，之前你们在楼道口察觉到的灵压就是他，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破门，拥有了第二项权能，就是你推测的镜子，他可以凭借权能自由穿梭于镜中。”
我推测出镜子？什么镜子？有这回事吗？
“当然，不要用那样的目光看我，我算不得他的帮手，剩下的神之血也并非是我让他服下的，按照神眷的规定，一名小小的浪客肆天井下，并没有资格饮用如此至纯的神血。”
双面人轻声说：“在将那些追击的高天原从成人商店带到这里时，那只天井下就明白了自己的下场，所以他杀死这里的姑娘吸食足够的血气，将祭坛的神之血都喝完了。也正是他这个举动惊醒了一直沉睡在宾馆里的幽灵走廊，”
说到这里，他看向李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一开始就注意到镜子的异常，就算是我，如果不是在事先得知天井下已经躲进镜子里，不刻意去察觉，也不一定能……”
其实我那时候是在看我到底有多帅。
李彻皮笑肉不笑：“你能早点滚蛋么。”
双面人愣了愣，冲他摆摆手：“那再见。”
“能带我一起走么。”
李彻突然想跟着跑路，在这间宾馆里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双面人沉默，李彻无奈，只好礼貌的道别：“再你妈的见。”
双面人很自然地后退，脚跟一抬朝后倒去，被女孩们的手给包围，如同浪潮上的一朵花一样被潮水淹没。
但接着他的身体又违反牛顿力学直直的立起，好像根冰棍。
李彻一边问怎么了一边悄悄在背后给左轮上弹。
“我最后得提醒你们一句，这就当作善意的忠告。
这座由各种炼金阵法构建的炼金矩阵，除了里面有一处用于遮掩气息的是原先的第三神使所构建的，其余的照我估计应该是很久之前的炼金术师錾刻下来的矩阵术式，用途或许就是封印幽灵走廊，原本尘封了很久，可是封魔结界开启泄露出的少部分灵力将这座矩阵再度激活了。
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座矩阵，之前来这里视察的时候可丝毫没有察觉到还有这东西的存在，也不知道该说是你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对我来说这限制算不上太难，因为我的灵压足够支撑我直接撞破这些结界……至于你们之后该如何出去，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讲完这句话他再度倒下，被幽灵走廊吞没，无数如同节肢动物肢体的手臂也密密麻麻地朝走廊两个方向闪电般撤离，直到温暖的灯光再度打在房门口。
李彻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走到门前，从双面人原先站立位置的门楣上摘下了一张转移符，又在还挣扎在噩梦中的波吉太后背上摘下三张。
如果双面人看到这一幕想必也会瞠目结舌于赏金猎人的手段之黑。
你以为我在天花板，其实我在大气层。
“还是心软了，我就是太善良，善良的人容易在社会上吃亏。”
绝对不是心疼炼金炸药造价太过高额……
一想到那天千蜘蛛王自己留给阿春三人组还有余鹿安田猛的欠条都被陆以“容易暴露”为由销毁，李彻心里就一阵刀切的肉疼。
随着双面人的消失，白鲨他们包括寄存有伊吹贺意识的鵺都霎时清醒过来，在他们的视角里双面人的身份一经暴露就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后就消失在幽灵走廊里。
“喂，”李彻看着地上遇见只老鼠都是生死劫的鵺，“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鵺问。
李彻打了个响指，白鲨又从发夹里摸出捆炼金炸药。
佐藤谷早有准备，结印开启封魔结界的“门”。
“希望我想的没错。”
李彻把炸药扔了进去。
鵺面色一变，接着消散了。
走廊外传来轰隆隆地震颤，天花板“簌簌”地掉掉着灰，床边的柜台倾倒，一大堆qq玩具杂乱的从中倾泻出来。
大片尘埃麇集着洒落在门口，一只筋节毕露的手扒在门框。
伊吹贺风尘仆仆地出现，真的风尘仆仆，俊秀的脸与高挑的武士头都是灰尘，只有那张吊在右耳的银牌还闪闪发亮旋转，晃出几缕光线。
见众人回过头来看自己，李彻摊手：“那就是我的记错了，伊吹的银牌确实是在右边。”
这时突然一阵呻吟，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波吉太。
波吉太痛苦地喊着一个又一个人名，佐藤谷知道那是他亲生父母的名字。
波吉太原先是个普通的血裔，因为赏金猎人的父母都被恶鬼杀死，最后被前来救援的阴阳寮道士收养后成为了阴阳师。
“式神反噬……”
用专业的术语来说叫“逆风”。
伊吹贺说，“先前连续的精神冲击让他神魂受到影响，在他的梦魇是思业式式神的情况下这种影响更会加剧，用安神符就行……不对……这是……”
波吉太突然喊起了李彻的名字——当然不是真名，而是渡边。
喊得撕心裂肺，哭天抢地，以至于李彻都在思考咱俩交情有那么好吗？
“憎恨，怨魂的一种。”白鲨接着跟上。
伊吹贺看了她一眼，后者又是连通补缀的一番解释后。
大概就是幽灵走廊除了会因为怨魂的怨念而惩罚施暴者，走廊还会分出一缕怨魂附身于受害者的身体，轻则让受害者情绪崩溃，重则让受害者沦为被魂魄操控的堕灵者。
幽灵走廊的怨魂生前大多是轻生的人，按照种类分辨无外乎憎恨、惧怕、自卑、软弱等，都是魂灵的一种，能影响的无非只有人的情绪，也可以说是化作了对方的心魔。
从表现来看，附身在波吉太身上的很明显是憎恶。
“渡边，我恨你！”——嗯，更确认了，的确是憎恶。
一边为波吉太感到丢脸，佐藤谷一边问：“有解除方法么？”
伊吹贺说：“有。”
“什么？”稚子和佐藤谷跟着问。
“让他揍他一顿。”
“让我揍他一顿？”
伊吹贺指着李彻，李彻指着自己。
又是一番原理解释，大概原理就是以毒攻毒，在强迫波吉太说出“我原谅你了”这几个字就可以让他身上那只憎恶鬼离开。
在阴阳师体系里，语言也是具有灵力的武器。
“这种效果又被称为言灵……”佐藤谷为稚子解释。
小姑娘每次拔刀的代价除了社死，有时候短时间的记忆力也会被削去八分之一，所以每次队内任务后佐藤谷或者波吉太都会为其查漏补缺。
“准备好了？”伊吹贺问。
“老实说你确定这样有用？万一幽灵走廊把这判断为强者向弱者施行暴力怎么办？”
李彻现在表露的灵压还在浪客壹，波吉太在浪客叁，虽说不符合“强者向弱者施暴”的条件，可由于伊吹贺佐藤谷等人站在自己这边，难免会被判断为以势压人。
有些校园暴力的领头人单打独斗并不厉害，但以势压人却出类拔萃。
“我把门关上了，她们看不见。”
李彻松了一口气，关上门就好了……个鬼啊！我怎么不知道怪谈有这个设定啊？
见李某人还是那充满不信任的目光，
伊吹贺说幽灵走廊只有“看见”施暴行为或者受害者说出自己被谁“施暴”才能触发规则，门关上就看不见，即便之后听见了施暴声，但那句“我原谅你了”除了可以让身体里的憎恶鬼强制脱离，也会让门外的幽灵走廊认为受害者原谅施暴者，从而放弃复仇。
“渡边你是波吉太最讨厌的人，由你作为心魔代替憎恶存在他的心里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抱歉，渡边先生，我身为关东支部六队队长首先向您诚挚道歉，我们先前的确对您过于轻视，您的确是一位出色的赏金猎人……”
安神符贴到波吉太身上，躁动平复。
阴阳师眼神恢复清明，他看见围在身边的众人，捂着头说：“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发生，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希望你不要发声。”他看见有着断眉的青年这么跟他说。
“你……”
还未等波吉太反应，巴掌就甩到了他的脸上。
啪！
……
“我……我……原……”
你也玩原神？
嘭！李彻冲波吉太的肚子又是一拳，后者如遭雷亟，“哇”地又叫了一声。
伊吹贺皱眉，真没想到这波吉太倒是个脾气倔的硬茬子，李彻的拳头都快在他身上抡出火星了，还是没完整地说出“我原谅你”这几个字。
佐藤谷见到这一幕更是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队员，觉得自己愧为队长，拉着稚子面壁思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