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和这种昆虫打过很多次交道，不出意料，又是他妈的甲壳虫。
居然是真的。
佐藤谷和稚子都被伊吹贺的变化给惊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现场看起来最可靠的赏金猎人居然和外面那只甲壳虫妖是同类！
问我怎么发现？
李彻撇撇嘴说：“你的破绽太多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的槽点开始吐起。”
他竖起手指：“第一点，伊吹贺的银牌戴在左边不是右边。”
是这样的吗？好像记不大清楚了。
非拔刀状态的稚子真的对伊吹贺的银牌在左耳还是右耳分不清，因为经常乔装可爱甜美的缘故，这种状态下的她的确已经糖分超标不想用脑了。
“第二点，你一直在刻意强调这里的空间是炼金阵法交错造成的，还说波吉太师因为观想所以导致精神出了问题。”
之前伊吹贺的在摧残下咬紧牙关痛苦，佐藤谷原本想操控犬影去救援，可李彻拦住了他说你就确定他是伊吹贺？不然这么久他的式神早就出来救主了。
现在佐藤谷一看，的确也发现了异常。
波吉太身上梦魇如同一团黑雾在那些透明如鬼魅的手臂上争斗，而伊吹贺的式神“鵺”则迟迟没有任何波动。
就算召唤出鵺需要巨大的代价，可是无论怎样的式神，与阴阳师签订契约之后，在令咒与八岐壹的影响下，只要阴阳师遭遇到生命危险无论如何都必须遵守契约护主为上。
或许是受到李彻的影响，他现在觉得原本熟悉的波吉太也开始有点陌生起来。
不然为什么李彻会放任波吉太和这不明来历的甲壳虫妖
下意识问：“波吉太也是甲壳虫吗？”
“啊……波吉太，”李彻像是才想起了这个人，摸了摸脑袋，“我就是单纯看他不爽而已。”
“第三点，即便这种被幽灵缠身的时刻，你的式神也没出现，式神都有护住性，无论恶心罚式还是思业式，如果阴阳师受到危险，这一点波吉太和你截然相反。”
波吉太身上黑雾缭绕，那是梦魇在驱散魅影。
李彻唇角勾了勾，“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哪一点？”
伊吹贺说，他的脸在甲壳虫与人类中来回切换，倒像是被人拿着遥控不断切换频道。
“伊吹贺的式神在我这。”
李彻扔出了先前用来测试的鹅卵石：“出来吧！神奇宝贝鵺！”
鹅卵石在地上碎裂，伊吹贺的式神鵺从中咆哮而出！！！
几人包括双面人的瞳孔都露出介于惊骇与震惶两种之间的神情。
鵺的嘶吼让那些环绕在“伊吹贺”与波吉太身边的幽灵之手都消退了不少。
这还是李彻第一次看见鵺的全貌。
虎头狮身龙爪蛇尾鹰翼，竖瞳炯炯有神，整个看起来都威风凛凛——只是有一点显得有些奇怪。
李彻和地上豆丁大小的鵺面面相觑。
李彻挠了挠头，问地上的鵺：“不是，你刚从洗衣机里出来吗？”
不然怎么缩水成这个样子。
可鵺居然口吐人言，可以听出是伊吹贺的声音：“这是我灵力身外化身出来的鵺，现在我所在的楼层为宾馆三层，房间的套楼里里有很多女孩的尸体，从血气残余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就在不久前，血气都被吞噬，应该是天井下干的。”
鵺的声调平缓毫无起伏：“从进入宾馆上楼的那一刻我就发觉自己和你们分离开来，之后便也是无限循环的走廊与楼梯。之后在楼梯口我看见突然抛出的石头，于是让我的式神鵺附身在上面重新抛回。”
原来那封魔结界的出口连接的是真正的三楼。
其他人立马想到。
李彻用脚磨了磨地上的石屑，冲对面的“伊吹贺”说道：“这块石头并不是普通的鹅卵石。”
而是王维诗里的鹅卵石。李彻脑子里又飞快的玩起了烂梗。
“这其实是可以温养灵魂寄存灵力的石包玉，一枚这么大小的在黑市的价格就可以售出差不多一万刀。”
黄金是最好的炼金物质，这是全世界炼金术师公认的基本法则。
这不仅是因为黄金的稀缺性神秘性乃至灵性都是所有炼金物质中最好的，还有一点是有不少鬼魂类的恶鬼都惧怕黄金，在一些欧洲血裔的民间传说里，黄金是用地狱之火熔炼出的金属，因此佩戴黄金的人一般未入级的恶鬼都不愿
甚至把熔炼的黄金用来錾刻炼金矩阵，效果都几乎可以比肩王阶之血了。
而在中国为代表的东亚，玉石则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黄金。
他在神秘性灵性炼金作用种类方面都比不上黄金，但有一点他比黄金强。
他可以保存魂力——也是人的一部分灵魂。
当然，李彻这在黑市上买的铁包玉当然存不了什么灵魂，但放一只可以变大变小，由灵力支撑，魂力为本的式神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李彻接着又想到了一点。
妈的，这么一算今天任务的总支出已经在差不多三万刀了，任务结束后必须得找高天原报销（敲诈）回来。
伊吹贺看样子就没什么钱，所以被他直接pass掉了。
毕竟是个随身带欠条的人——和他一样。
“原来如此，倒是我小觑你了。”
伊吹贺的面孔在甲壳虫妖与狼尾帅哥里来回变换，最后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袍脸带铁面的身影。
同时那些原本缠绕在他与波吉太身上的几十只幽灵之手如同冰遇岩浆朝后褪去，波吉太无力倒在地上，梦魇钻进他漆黑的眸子。
梦魇居然是思业式式神。
李彻一惊，恶行罚式式神的召唤需要信物，比如伊吹贺的银牌；拟人式式神需要的则是灵力充沛并镌刻相关炼金矩阵的符箓，只有思业式式神的寄存是在阴阳师的本体里。
铁面两颊的位置一左一右分别用黄金与白银勾勒出古奥的花纹，花纹向上延伸，簇拥起淌血的头颅，红铜作血。
“自我介绍一下，神眷第九神使‘双面人’，B计划的践行者，甲壳虫妖与人类的混血儿。顾名思义，叫双面人是因为我有两张脸，我的一半是血裔，一半是甲壳虫妖。不过之前出现的甲壳虫妖我并不熟悉，我猜测是你们中某一位过去的仇家，所以抱着好玩的心态我将他放了进来。”
双面人微微鞠躬，面罩下发出的声音也像坚硬的铁块。
双面人我还双面胶呢。B计划又是什么鬼，龙哥新演的片子么。
李彻问：“神之血到底是什么东西，神眷是什么勾八组织，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请容许我挑一些可以讲明的条例慢慢道来。”双面人说。
“神之血是由神眷组织攫取了神明之血后，特制开发的炼金药物，作用我想渡边先生很清楚，我就不过赘述。想必那天的千蜘蛛王已经告诉了渡边先生你了。”
千蜘蛛王。
李彻心里一惊，连忙回头去看佐藤谷等人，如果被他们知道昨天自己也在现场那就糟了。
他可记得佐藤谷昨天就在外面。
但奇怪的是听见千蜘蛛王这个词汇从双面人的铁皮下说出，佐藤谷等人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现，瞧见李彻回头看他们，白鲨还疑惑地问他干嘛。
“灵力传音，不用担心。”双面人说，“这次的对话只有你我知晓，接下来我会让他们的思维陷入了我专门在这间房里雕刻的精神领域之中。
一种由古波斯语缔造的法阵，有一部分古波斯的炼金术师极其崇拜精神世界，认为那就是上神居住的地方，所以他们的炼金矩阵也多为精神方面的炼金矩阵。
作用是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除非有外力使得他们惊醒。也就是俗称的发呆。”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众人除了李彻脑袋都低下去，波吉太聒噪的呻吟也停止了。
“为什么这么做。”
李彻不明白这双面人为什么要单独和他说这些，但他看出对方似乎并没有先前那种加害他的想法，因此没有过多的举动，只是询问。
如果有的话，从对方泄露的气机来看，仅凭自己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够这个双面胶打。
灵压在武士阶。
这题超纲了。
袖口拉绳滑下，如果双面人要对他们发起进攻的话，他也做好了将对面炸翻天的准备
双面人还未回答，李彻接着问：“还有神明之血是什么东西，或者说神明是什么东西，是上帝撒旦那一套还是奥丁宙斯那一谱？”
他曾经在中东和东欧遇见过不少宗教信仰为源动力的血裔组织，那里面有不少带“神”这个前缀的炼金器物，有时候他还能看见抽象如圣人耶稣挖的耳屎也可以用以驱魔。
不知道这神眷组织是不是也搞这一套。
不过日本号称八百万神明，不知道又是哪个山沟沟里的山精野怪占了什么名头，封了个山沟沟神还是河深深神当一当。
接下来双面人不再用灵力传音：“首先要请你原谅先前我的唐突与鲁莽，我得声明我的所作所为都只是我的个人爱好，与我组织的主旨没有人任何干系，”
听起来像是大宇宙免责声明。
“至于计划方面我并没有权力向您透露，不过我可以告诉您神眷组织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让所有人类与妖怪都能平等相处，不再歧视与互相伤害，人们都会相互理解，相互尊重，世界没有了人与妖怪的龃龉，只有绝对的幸福与绝对的平等。”
他伸出双指，指尖各有一个幻象凝聚，人和妖。
指尖相触，他们攻讦征伐。
这时一滴血坠落下来，沐浴在人与妖的身上，他们的形态各自发生改变，都成了介于人与妖之间的生物。
这次指尖相互触碰，没有战斗，人妖或者妖人像诺基亚手机的开屏动画一样握手。
“只要所有血裔与妖怪都成为半妖，那么就不存在什么鬼与斩鬼人的分别，划分他们的只是善恶……”
他妈的痞子是你在里面吗？你确定这不是套皮的人类补完计划吗？这么一想神使似乎也可以被翻译成使徒啊，这么说我也可以当初号机驾驶员了？
听完双面人的说明，李彻大概懂了一些他们这个叫神眷的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
大概就是认为血裔消灭恶鬼是不对的，恶鬼吃人也是不对的，于是决定找一种方法来折中，决定让人不砍鬼鬼不杀人。
那就是融合——很抽象的想法，相当于找不到答案于是在在题目下写了个解。
其中还旁征博引了一些什么研究事例以及一些典籍，有点后现代lgbt的意味。
并且双面人还阐明了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除了这里是所谓的“实验场所”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李彻。
千蜘蛛王也不过是他们联合导演组视察李彻的工具而已。
“我何德何能让你们这样惦记。”李彻说，“我可从不记得我的仇家里有一个叫神眷的组织，更没有搞什么人妖平等的伟大志向。”
双面人嘿嘿一笑：“万里挑一的先天呪体，当然值得。”
“如果你饮下神血成为半妖，不仅你的寿命将会因此得到延长，而且将会增加成王的希望。”他循循善诱，“王阶那可是多少血裔与恶鬼倾尽众生乃至百世轮回都无法触碰到的等阶，这一切都只需要你饮下怀里的那杯神之血。”
李彻的怀里还带有千蜘蛛王那天给他的神之血，据说喝了可以让他长出第八之眼。
李彻也嘿嘿一笑：“无非就是把我当小白鼠做实验，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
如果是蝗虫妖的的神之血说不定为了变假面骑士他还能勉强提起一点兴趣，结果闹半天就是长出八只眼睛……要是是蜘蛛侠那种能力他觉得也行啊。
“不必急着拒绝，事实上我也并不打算就凭一场对话就让你死心塌地，只是为你种下平等的种子。”
李彻呵呵一笑：“去你妈戈壁的平等，你有个寄吧权力决定别人当妖当人还是当人妖。”
“我说的是血裔，人类并不在计划的范畴里。”双面人彬彬有礼的补充。
“那我就更要草丝你的吗了。”
李彻满口污言秽语，对于这种脑抽的整天想着毁灭和改造世界的傻逼，他从来没有丝毫的客气。
“你生儿子没py，起坟头被人踩……”
“李先生，你这样做除了勾起我的愤怒，使得你们的处境更不利之外并没有任何作用。”双面人冷冷道。“确定不想好好谈谈。”
“那我问你，你所说的实验场所，你的意思是那些关在成人用品店地下室的那些继女都是你那什么ABCD计划的实验对象了？”
李彻的脸色有一种疯颠前的平静：“请回答是或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