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茂忽然察觉身后寂静下来,估算一下时间,三分钟,那个家伙那么不中用么。
山本茂静静等着中条爱招呼他处理现场,以往这种时候他要做的就是把男人的尸体放在小推车藏到会客室隐藏的冰柜中去。那里冰冻了很多李彻这种以为天降桃花实则花中暗藏杀机的骚客。
可静站了几分钟屏风内还是没有传来女人的吩咐声。
他察觉到不对劲,可冒然打扰又怕女人的诘问,不打扰又怕出事。只好一边私密马赛一边拉开屏风。
中条爱一人安静坐在沙发上,坐姿端挺,娴静文丽。
他低头连声私密马赛,我以为……
可说了一大堆道歉,爱小姐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说山本君不要那么见外,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把录像发给你。
生气了?
意识到事情大条的山本茂抬头再看,却见中条爱还是原来的坐姿,不动也不说话,那张明媚的脸蛋安静如刚雕刻出的人偶。
他扫了眼周围,发现李彻的身形消失不见。
他又喊了一声爱小姐?
“晃荡”一声,她漂亮的头颅掉在地上,血像河流湍过橡木地板,将他心爱的鳄鱼皮鞋染得通红。
身后传来急促的掠动,山本茂猛地从腰边掏出手枪,从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就已经给手枪上了膛。
史密斯威森mp9,史密斯维森公司2005年发布一款半自动手枪,弹匣容量17发,后坐力小,装上特制的消音器后杀人轻若蚊呐,是黑道们的最爱。
他没有丝毫犹豫对准身后扣动扳机,肌肉记忆让他一枪精准打在胸口的位置,还有一枪瞄准头颅……莫桑比克射击法,两枪躯干一枪头,最高速有效的杀人技法。没有人可以抵住三枚黄铜子弹穿透肝脏与脑颅,如果那里有人的话。
灰色大衣坠落地面盖住血迹,衣上两个窟窿。
山本茂瞳孔猛缩,就像二战时士兵将头盔甩在空中吸引敌人火力,那个男人用大衣吸引了他的注意,真正的杀机隐藏在未被他察觉的一切之中。
他看见有人的影子踩在他的脚下,有人在他身后!
这时候再转身开枪已经来不及。山本茂有着丰富的街头厮杀与搏斗经验,袖口短匕滑落,他迅速下蹲的同时反握刀柄方向刺出,在那人后撤闪躲的同时再次扣动扳机,两道火光烁过,屏风的碎屑在空中翻飞。
两人的身影同时向后滑去,山本茂握刀站在屏风之中,那人身影隐在屏风之后。敌明我暗,现在的局面对山本茂很不利。
黑影在屏风之中快速腾挪闪烁,鞋面踩踏橡木地板的声音像首催魂曲。
山本茂一下又一下扣动扳机,子弹不遗余力地将屏风洞穿出一个又一个窟窿,一个弹匣打完立马换上另一个弹匣,凌厉杀机在此刻倾泻,硝烟的味道几乎盖过血腥。
“在这边。”
伴随着轻佻的语气,腘窝上传来麻痹的痛感。黑影不知何时来到背后给了决定战局的一脚。
空手道黑段的山本茂下盘本就比一般人要沉而稳,可这一脚的威力犹如千钧之石压下,右腿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手腕一麻,腕骨被卸,短匕斜插身前橡木地板,晃动。
可借着短匕镜面的刀光他看清了黑影的位置,没有任何犹豫,反手扣动扳机!
预料中的枪响没有发生,他低头一看,mp9的弹匣不知何时被人卸下!
那人拔出地上短匕,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用匕首敲击弹匣,声音清跃:“有点东西,但不多?”
“混蛋!”
山本茂心中不知哪里发了狠,一口咬在男人的小腿上,李彻发出见鬼的惨叫:“我靠哥们你真不是好狗!”
一把泥沙泼在山本茂的脸上,新十字拘留所崭新出土,配合425水泥搅拌最佳。
李彻离开前从沙堆里抄了一把塞到口袋一路带到歌舞伎町,他一向喜欢给自己留后手,泥灰石灰烟灰除了打灰他都喜欢。
毕竟打灰的人都不给自己留后路。
趁着山本茂失去视野的片刻他一拳打在山田茂胸口下心窝的位置。这里是肝脏较为集中的地区,控制好力度会让对方因为剧痛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并不会危及生命。
山田茂在一拳的冲击下哇地吐出口血,重重倒在血泊中,身体痉挛一会儿后昏迷过去。
李彻翻了翻白眼,得嘞,又没控制好力度。
电梯门打开,身穿黑衣的男人立马闪出,电梯口的侍者和宫本保都有些诧异,侍者诧异除了老板和爱小姐根本就不会有人走这部电梯,宫本保诧异这个男人的里衬居然绣了一只单翼的白鹤,这是若头辅佐的标志。胸口风见组的组徽则代表他是风见组的若头辅佐。
宫本保知晓这个标志的含义,白鹤会分组制度下一个组只有一位组长一名若头和一位若头辅佐,原先的若头辅佐山本茂他认识,是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在他玩女人的时候站过岗。
所以到了会议室门口,宫本保很好奇地问黑川龙“山本犯了什么事让你们那么快就重新找了一个若头辅佐?”
黑川龙知道消息来源后面无表情地说“或许是您太累看花眼了,山本君并没有犯什么事。”,但在会议室门阖上的瞬间他迅速拨打了山本茂的电话。
电话在血泊中叮铃作响,只穿一条短裤赤裸上身的山本茂拿过电话哈依几声。
三十秒后,黑川龙带着一干小弟追下了楼。
而这时假扮成风见组高级干部的李彻和安田猛架着喝醉的贝儿,在门口保镖一脸“我懂的”神情中朝夜色中钻去。
“拦住他们!”
黑川龙在二楼的露天走廊朝外怒吼,显然认识黑川龙身份的门口保镖有些愣,结果李彻这时也跟着怒吼:“没听见吗?拦住他们!”
他指向大厅口朝他与安田猛扑来的风见组手下,保镖傻眼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听谁指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彻和扛着贝儿的安田猛已经健步如飞地跑出几十米了。
又是三十秒,歌舞伎町风见组麾下所有舍弟若从都从上级得到一条通知:封锁歌舞伎町!活捉右手缠绕绷带的男人以及他身边的那对狗男女!
“那名女公关似乎是被扛走的,也不知道这家伙逃跑为什么还要带个小姐。狗男女的说法应该要郎情妾意些吧。”
刚包扎完伤口的山本茂出现在黑川龙身边。
他的手机也收到黑川龙群发的短信,他也没想到这个向来沉稳厚重的若头也有一颗闷骚的单身狗之心。
黑川龙用煤油火机点燃香烟,吐出青雾:“这是爱小姐在短信里的要求,她觉得这个称呼很有趣。”
他看着开始在院门外聚集的年轻若从们:“爱小姐没受伤吧,我看了那家伙的视频,身手的确很了不得,没想到这次你还是栽在他手里了。”
山本茂擦了擦嘴角的血痕,对于黑川龙的调侃只是耸耸肩:“爱小姐没有大碍,只是在沙发上睡着了而已。就是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突然偷袭了我,还扒走了我的上衣。”
“我带人去处理那两个家伙。”
黑川龙在栏杆上掐灭烟头,挥挥手,身后的黑衣们流动起来,乌泱泱如黑色潮水。
他站在潮水最前端,大衣鼓动,里衬啄食人颅的独翼白鹤苍白而美丽,修长刀柄从侧边露出三寸。
刀是他从吉川健手里用十万日元买的,吉川健哆哆嗦嗦的跟他说这把刀的名字叫“血雨”,一旦出鞘,血如雨下,是把有诅咒的刀。
他眺望远处,霓虹灯在灰暗长街上拉出昏黄的线,远处的都市群连绵如暮色的墙,光辉流溢,圆月高悬,人们走在圆月下,仿佛死去很久的灵魂在月光中重生。
黑川龙喜欢这样的夜晚,这很好,让他想起很久前看的港片,那个年轻的二当家就是这样一个夜晚逃离了黑道的战场,他舍弃了兄弟情义与拼搏出的权力,换到了去广州开一家馄饨店的自由。
手机里来了短信,是爱小姐发给他的:
如果可以的话,斩断右手就可以了。
后面还带了两个爱心表情,真是个可爱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