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琼看着银制笼子里的人,原本略显紧张的神色变得一片空白。
乔星雅的表情管理也没好哪儿去。
舞台周围原本窸窸窣窣的碎话,消失在了升降台卡平的“嘎达”一声里。
银制笼子的门自中间向两边分开出一条道。
周遭的人似乎被惊住,死一般的静默无声。
这反应才对嘛。
喻绥十分满意,尖尖的虎牙咬出嘚瑟的笑:“我知道她好看,但小爷的人,现在看两眼就算了,以后再看,我可就不会客气了。”
众人的表情愈发沉默的诡异。
喻绥注意到这点,一拍脑袋,转头:“哦,对了,我给忘了,你把面具摘下来吧,乖……”
最后半个“宝”字,消失在哆嗦着腿,哭比笑难看的袁光耀脸上。
喻绥像蚂蚱一样蹦了起来:“怎么会是你?”
想到自己刚说的话,喻绥想寻个地洞,把袁光耀头朝下屁股朝天给撅进去。
袁光耀对于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未曾做过设想。
因此在喻绥问起时,他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
这一出热闹看的。
不知道谁在下面起哄了一句:“好歹是你乖宝,喻少这么不怜香惜玉的吗?”
喻绥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即便他不在意这东西,那也不意味着他能给人丢着玩。cizi.org 永恒小说网
他一脚蹬踩在袁光耀肚子上,凑近他,阴沉着一张娃娃脸:“人呢?”
袁光耀面色惨白:“下、下面,她就在下面的,我下去找,下去找,一定把她给您带上来。”
喻绥松开脚,拉起他:“快一点哦,这么多人等着,再搞砸,我就砸死你。”
喻绥又露出他俏生生的小虎牙。
袁光耀腿肚子都在打颤,连滚带爬地回到笼子里。
控制升降台的人连忙将升降台落了回去。
喻绥转回头,望着台下的人:“刚刚说话的……”
没人想惹上这条疯狗,人群让了出来。
原本隐藏在人群中,以为不会被发现的人,一下就暴露在了喻绥面前。
“我、我就开个玩笑……”
那人脸色微白,但还算镇定。
喻绥露出找到同好的高兴:“巧了不是?我也喜欢开玩笑,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找你开一个。哦,不对,不是一个,是一个接一个……”
那人脸色瞬时煞白。
“乔琼、乔琼!”
乔星雅低喊了乔琼几声。
乔琼回神,这才注意到她刚被吓得呼吸都忘了,忙忙深呼吸了几下。
乔星雅看着她的模样,思考着有没有必要跟家里人聊一聊,或许表妹转学过来这件事并不合适。
可是这里是艾德莱特。
整个联邦最顶尖名望贵族的继承人,党支派系的新生力,联邦精英的汇聚地。
不来这,又能去哪儿呢?
乔琼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表姐就已心念急转,思忖了这么多。
她压低声,颇有些心有余悸道:“怪不得表姐你说他是疯狗,果然疯得厉害,以后我一定多注意。”
乔星雅扯了扯嘴角:“这有什么多注意的?也就能吓唬吓唬你们这些小朋友了,真正杀人不见血的还得是那些人。”
她看向休息区,即便这儿已经闹成了一团乱麻,但那边的人却连个眼神都欠奉。
乔琼没注意听表姐的话。
她忽然想到惹恼了这种人,等会儿那女孩……
舞会上的事,黎曼一概不知。
在瞅着装着那个袁学长的笼子唰啦一下飞上去后,黎曼“哇哦”地惊叹了一声。
就转回身摸索着往外走的路了。
刚来时,她有留意到这每条走道,每个房门都长得都一模一样。
就学着电视里的一路丢着东西留痕迹。
可……
黎曼转了一圈。
她钱呢?
站在相似路口的黎曼,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钱没了,任务也没了。
就算她是反派,也不带这么欺负她的吧。
这时候的黎曼并不知道,今天的舞会结束以后,艾德莱特的传说又多了一个。
艾德莱特的地毯都是钱铺成的!
——舞会清洁阿姨
黎曼还没感伤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昏暗的灯光下,一声阴恻恻的低吼传来。
“抓、到、你、了!”
这一瞬间,黎曼背着家里偷偷看过的《电锯杀人魔》《晚上睡觉别闭眼》《捉到就死光光》《死光光2》,如约而至。
心跳和手腕的心率监测表一同飚速:“啊!”
黎曼非常从心地抱头蹲下。
发狠扑上来的袁光耀从她头上飞过,狠狠摔了个大马趴。
黎曼听到动静,虚睁开一只眼。
就和鼻青脸肿的袁光耀对上了眼。
黎曼:“……”
袁光耀:“……”
黎曼拔腿就跑。
袁光耀慢一拍,狼狈地爬起来:“你、你别跑……”
她又不是笨蛋。
黎曼头也不回地想。
一分钟以后,被抓住的黎曼:“……”
哦,她是菜鸡来着,那没事了。
黎曼被狠狠摔在冰冷的地面。
后背蔓延上的疼,尖锐地像是穿刺过被重物挤压着的心脏,她下意识攥紧胸口。
“你别给我装!”
袁光耀看着面色惨白,浑身都在发颤的黎曼,将她塞进笼子里,冷笑道:“我被你骗进去一次,你以为我会蠢到再上一次当吗?”
黎曼嗓子发紧,说不出来话。
袁光耀也不想听,只拿起手机咔嚓一下给她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出去。
“卡拉——”
熟悉的升降台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暗下去的聚光灯亮得慢了一些,乔琼有经验了,提前闭了眼。
再睁开,就看到一身狼狈的少女爬站起来。
她脸上精致的假面有些歪,裙摆不知道哪里沾蹭上了灰尘,灰一块,白一块,还破了条大口子。
按理说,这幅狼狈状怎么都跟漂亮搭不上边,偏她站在那,眼睛红红,好似因为难受紧拧的眉眼委屈死了的模样,就是生生让人移不开眼。
刚才应该没有人看见吧?
意识到自己看得有点久了,乔琼惊醒地收回视线,小心打望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她。
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喃喃道:“好漂亮,她是谁?”
乔琼看过去,就见到之前表姐提到的那位曾在去年认错特招生,丢过脸的程家小姐正灼灼地盯着舞台中央的少女。
乔琼:“……”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她会上当了。
程媛媛的同伴显然也很了解她。
一句多余废话没有,也不顾她挣扎,拉着她就往人群后面退。
这只是短暂的很小的插曲,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
因为大家挪出来唯一一点多余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走上前的喻绥身上。
喻绥舔了舔尖尖的虎牙,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女朋友,认识一下。”
黎曼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抬起手。
众人的目光紧紧追随,就见那只白皙漂亮的手……
竖起了中指。
喻绥看向她的眼睛,想确认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黎曼喘了几口气:“呸!”
喻绥:“……”
喻绥都要气笑了:“脾气还挺大,知道我是谁吗?”
黎曼闭上眼,努力平整呼吸。
却不知,这一幕落在他人眼中有多美。
喻绥语调缓了下来,小虎牙又露了出来:“我不喜欢拿腔作调的,给你敬酒吃的时候,就不要想喝罚酒啦,不好喝的。”
他凑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将最后四个字咬得很轻,只是手上的力道却愈发得重。
黎曼对疼痛耐受度低,原本就难受,又被捏疼了下巴。
一眨眼,眼泪便落了下来:“疼……”
造价昂贵的耳麦将保留了声音的所有细节,瞬时间就传遍了整个舞会。
她的叫疼声很细很小,能听出那是真的受不住疼的生理性反应,很短促就止住。
存着看热闹心思的人群都生出几分不忍。
乔琼望着乔星雅想说话。
乔星雅打断她:“别想了。”
在场的人都没注意到,不远处原本懒懒散散的谢褚慎一下坐直了身。
将将折回来的谢瀛身形猛地一僵。
二楼看台跟庄策交代着事情的灰眸男子停住话,朝台子中央望去。
疼?
喻绥下意识地松开手。
黎曼想也不想就要退开。
喻绥伸手便抓,却只是虚虚抓到了面具,绸缎顺着发丝滑落。
羽毛制成的假面,漂亮,精致,却脆弱。
只轻轻一碰,便摔碎了一地,就像它的主人。
少女的脸落入众人眼中。
她不笑时,有一种冷然的漂亮,肤色同常人比起来略显些病态的苍白,像冬天的初雪。
让人只敢远观,连微微靠近点,都怕把人惊着。
不,是已经惊着了。
彷徨失措的双眸蕴着颤颤的水意,像是会说话般,巴巴的,难受又委屈死了,只一眼便能感同身受。
喻绥眼中闪过近乎痴迷的惊艳:“你……”
“吱嘎——”
沉重的梨花木茶几发出被强行移动的□□声。
众人被惊了一跳,就见踹开桌子的谢褚慎摔了书,黑着脸朝这边来。
谢瀛离得远,并看不清舞台,他先是一怔,再看到谢褚慎反应后,意识到什么,面色同样变得难看至极。
也只有这时候,才能依稀从两人的眉眼中分辨出几分相似。
这、这是怎么了?
他们还没有回过神。
舞会应急的大灯忽然被打开,整个大厅明亮得如同白昼,厚重的红木门被完全拉开。
走进来的却是两列穿着特殊制服的保镖。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为首的那位极有气势的老人,环顾了舞会一圈,视线停留在舞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