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启动车子,看几个女孩子还在不远处看着车,有个女孩子往这边走过来,我不犹豫,一抬离合,赶紧离开了。
戏也拍完了,我拿着新剧本,把藤椅搬到花园里,遮阳伞阻隔了夏季灼热的阳光,微风习习,鸟叫蝉鸣,偌大的别墅里空无一人,我却不觉得寂寞,独处从不让我寂寞,我从独处里汲取生存的力量。
背到十点左右,我回厨房倒了杯冰水,咕噜噜灌下去,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我打开油烟机,开始做起饭来,先生的口味我已经知悉,做起饭来得心应手了,夏季本就要清减,他不喜欢油腻,我便荤素搭配,争取让他多吃点。
早上就开始炖的排骨玉米汤,现在早已经香气扑鼻,我倒进保温桶,又做了杯水果茶,加了些冰块,我这是专门在网上学的教程,喝起来水果清香扑鼻,特别解暑,炒好菜,我一一装进饭盒。
我提着饭盒和保温桶,还拿着了个装着果茶的玻璃杯,俩只手满满当当,然后开着老余的车去了公司。
大约十一点半,我到了楼下,公司前台对我笑了笑,她已经熟悉我了,我戴着墨镜,压低帽檐,把东西一一递给她,笑着道谢:“麻烦了。”
前台姑娘小声惊呼:“你做这么多,看起来好丰盛,我看着都饿了。”cizi.org 永恒小说网
昨天我拍戏没能给先生送饭,临先生要走,我又让他不甚愉快,只希望他吃完能对我的好感度加上一丢丢。
“任总。”前台突然对电梯方向恭敬地弯腰。
我闻言看过去,一个高高的男人,留着寸头,一身西装敞开,扣子足足解散了三个,有些不羁和散漫。
“这是谁?”任常天打量包裹得严实的男生,送外卖的?
“他是董事长送饭的朋友。”前台姑娘忙开口。
我在新闻上见过任常天,毕竟他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林先生则很低调,几乎从不在公众面前亮相,而且先生主要是待在林氏集团总部,也只是最近才在新野工作。
我朝他点头:“您好,任总。”
听闻是送饭的,任常天瞬间有了兴趣,那几天看老大天天吃那送来的色香味俱全的饭,他羡慕得不行,又馋得要死,赖着老大分给他点吃,但根本不够分。
任常天看着柜台上的三个袋子:“你今天做的多么?”
我愣了愣,犹豫道:“不算少吧。”
起码先生吃完肯定很撑,我每样都装了一些,力求品种丰富,加起来就比较多。
任常天一笑:“我给你饭钱,你以后也顺道给我做一份好不好?”
我不知道如何作答,首先我不想多做一份,我是演戏的,不是给人做饭赚钱的。其次我只想要给林先生做饭吃,别人于我何干,我每天给先生做饭就已经挖空心思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但若是拒绝,他毕竟是先生的朋友,是不是不太好?若是不拒绝,我又实在不乐意。
我开口道:“任总,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也有工作,恐怕不是每天都能来的,不然您跟先生讲一下,先生若是同意的话,我肯定也乐意之至。”
任常天耸耸肩,指着饭:“给老大打电话了么?”
“还没呢。”前台应道:“刚准备打。”
任常天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老大,你饭到了!”
“嗯?”任常天边说话边看我:“哦,在。”
“哦,好的。”
“对了,老大……”任常天走远了一些,他捂着手机,小声道:“能不能叫你这小情儿做饭的时候给我带一份,他手艺不错,我也想养生又美味地吃饭。”
“不行。”林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任常天委屈地嘟囔:“您不爱我了。”
“滚。”电话直接被挂断,任常天叹了口气,又恢复了表情走了回去。
任常天回来又打量了一下我,指着饭说:“你去拿给老大吧。”
我闻言一喜,声音微哑了一瞬:“先生让我上去么?”
“嗯。”任常天直接走了,自己去找饭吃!
我开心地抱着食盒,上面摞着保温桶,拿着杯子的手指艰难地分出一根,按了电梯,我深吸着气,想起了上次到办公室的画面,脸色腾一下更热起来,我抵着电梯壁,感觉自己就在对先生的沉迷里栽得厉害。
转念又想到我要去h市了,便如霜打的茄子,风卷的秋树,低落不已。
我敲了敲门,先生说了进,我才推门进去,我的墨镜还戴在脸上,帽子和口罩也没摘,就含糊地喊了一声:“先生。”
林先生坐在办公桌前,头也没抬:“沙发上坐一会儿。”
我乖乖点头,蹲身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坐下掏出手机,摘下了帽子、口罩和墨镜,继续背剧本。
先生忙完就走了过来,我便笑着要把东西都打开:“您早该饿了吧,今天我做了不少。”
林岱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确实不少。”
他点了根烟,双腿交叠,云雾缭绕后的黑色眼眸慵懒地看着青年,可能是因为天热过来,青年额前的碎发有些湿漉,脸色白里透红,神色含笑,在林岱这样眼挑的人面前也担得起一句赏心悦目。
“过来。”林岱低沉道。
我拧开了果茶,将杯子也拿着凑近了先生,轻声道:“先生头疼么,我给您按按。”
林岱躬身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林先生微卷的黑发蓬松而漂亮,看起来特别柔软,他黑眸微抬地看着我,优雅成熟的面容如同天造之物,我心脏一阵皱缩,呼吸微紧,特别想要摸摸先生的头发和面容,他怎么可以好看到这个地步呢,简直犯规。
他又怎么可以这么气质迷人呢,简直是开挂,我又怎么可以这么沉迷他的一切呢,简直是□□熏心,理智破碎。 m..coma
“你知道你看着我的眼神像什么吗?”先生微微勾唇,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明明他是仰视我,我却依旧有了被俯视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的眼神是什么样,微有些慌乱地垂眼,不知是不是哪里冒犯了他。
我调整情绪,蹲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眨着清澈的眼睛,软声道:“先生说像什么?”
先生没有回答,却看向我的腿问:“腿还好吗?”
我动作一僵,默不作声地点头:“挺好的,就破了点皮……”
我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了,没想到先生竟然又提了一嘴。
我小心呼吸,抬起眼睛看着林先生,思索该如何反应,又该怎么求先生对我手下留情:“先生,我……”
先生的神色一如往常,眸色深深,无悲无喜,意兴阑珊。
他温声道:“傻孩子……”
我的脸色一白,心脏害怕得皱成成一团,我知晓我的自作聪明如今是最烂的一步棋,我最怕先生这波澜不惊的模样,看不透抓不到。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伏在了先生腿边,害怕地揪住他的裤腿,语无伦次地在道歉:“先生,对不起,先生,我不会再这样了,对不起……”
林岱没有反应,他在心里数着秒,本来打算数到30,却在数到二十的时候停下了,因为小孩的肩膀颤抖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林岱抬起周乐的脸,才发现这孩子哭了,哭得很真实,也很漂亮。他是真的害怕和胆怯了,眼里深藏着的克制与考量都崩溃了,只剩下简单而纯粹的情绪。
泪盈于睫,那一滴滴透明的泪水像是终于长成了的成熟果实,坠在纤长的睫毛上,扑簌簌地往下掉,泪水涤荡过的眼眸更加清澈透亮,如无暇的猫眼石,还有点像放在小溪里的琉璃。
小孩抽噎着,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林岱却有些跑神,他觉得小孩如果去演哭戏一定会爆火,因为招人心疼,即使他这样心肠冷硬似铁的人,看到小孩哭成这样,都会心生不忍,更何况其他人了。
小孩总是俊秀温和,笑意盈盈,比起别的孩子,他其实很乖巧体贴,总是恪守界限,从不踏入他画了禁止线的领域,偶尔暴露出来的小心思也只让他觉得可爱。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无论是紧紧追随他的目光,还是偶尔贪婪的眼神,连那些似是而非的嘴甜的话,他听起来都觉得很舒坦。
林岱觉得奇怪,还觉得有趣。
这孩子在怕什么呢,他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去惩罚他,更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来伤害他。
是怕会被抛弃吗,还是怕自己会得不到卖身换来的资源,毕竟刚从雪藏里出来,即使当初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吃过了苦果也该怕了吧。
林岱看着周乐,仿若看着一个终于知晓人间疾苦的孩子,欣慰而惋惜,当初那个张牙舞爪的高傲小兽到底是学会了发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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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我怕得不行,我怕先生因此判我死刑,我怕我得不到我牵肠挂肚,辗转反侧的心上人,我怕我要看着他睡在别人怀里,躺在别人身上,我怕得要死,怕得止不住哭泣……
先生不知道我怕什么,但我自己心知肚明。
先生怜惜地擦了擦我的眼下:“哭得这么凶。”
我抬起眼睫看他,我不知道他怎么想我,也无心揣摩了,只是攥住他的手,呐呐地要说些什么。
最终我只是哽咽道:“先生……”
先生似乎懂了又没懂我那不知道如何诉说的千言万语,我无处安放的柔情和真心。
他拉起我,让我坐在他的怀里,沉静的眸光荡出一抹笑意,哄慰道:“罢了罢了,别哭了。”
“若是这次的戏拍得好,下次让你做主角。”
做主角……这可能是先生认为的最为有力的安慰,但对于我来说,这句承诺远不如先生给我的这个短暂的怀抱。
我怔愣一瞬,下意识展颜一笑,眼眶却更酸涩,我明明厌恶落泪,却在先生面前哭过太多次。
连我自己都有点讨厌自己了。
“我好像总惹先生生气。”我珍惜这与先生亲近的时光,他也比我想得宽容温和,我擦干泪水,将脸伏在先生的肩侧。
通过这些事,我无比确定的是,先生虽然精明通透,却无比厌恶算计和虚伪。
而我若想走近他,就该把握好度,既不能步步为营,潜心算计,更不能横冲直撞,太直白坦诚。
虽然教训惨烈,但我庆幸我手里依旧攥着存活的机会。
“哦,你哪里惹了我生气?”先生摸摸我的头发,缓缓将我推开。
我始终记得先生不爱与人亲近,顺着先生的力道离开他,笑着把菜一一布置好:“很多地方,我太想亲近先生,反倒弄巧成拙,有时候想请您帮忙,但却不够坦诚。”
我把筷子递给先生,真诚而坚定道:“我会改的。”
我会修正所有错误的路线,直到找到通向终点的那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