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御史跟林承遇风卷残云的吃完,又继续忙碌到半夜,上官雁总算是见识过了,打这日之后,高御史的表情随着事情推进的程度而时刻变化,时而对着来人暴跳如雷,时而对着过了哭诉的百姓温言安抚,他这里简直做到了无缝切换,林承遇则是一个表情,只要进了前面,哪怕看见上官雁,他也没笑过。
上官雁不是担心他,而是担心他们做得事太难,乃至难以完成。
最后还是高师娘一语中的:“完不成就完不成,总有办法的,他们想不到,那就别人来想,别人来做。不是有一句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么,他们做不好,可能是因为他们还不算这一行当里头的顶尖,那么别瞎折腾,叫有能力的人来做,这岂不好?”
上官雁之前觉得高御史是他们这四人小团队里头的头头,现在发觉,其实高师娘才是隐形大佬定海神针。
有她在,高御史从来也没有撂挑子不做事了,身上的衣裳也都板板整整,出去巡视回来,鞋子再脏,下次穿又是干净整洁的,饭食也都吃上了,这衙门的后院土地也开垦出来了,高师娘种上了绿油油的小菜,上官雁管着浇水施肥捉虫,还养了四只鸡。
本来这鸡是买回来要宰了吃的,没想到不知道是不是它们感受到了菜刀的恐怖,竟然在濒临死亡之际用洪荒之力下了鸡蛋。cizi.org 永恒小说网
才落地的鸡蛋蛋壳都好像是软的,热乎乎的。
高师娘便放过了它们,上官雁则举着菜刀一通威胁:“每鸡每天至少要下一个蛋,懂?不懂也不要紧,看看我这手里的菜刀!”
鸡们害怕的凑在一起,嘴里咯咯哒咯咯哒就是不敢与她目光相对。
上官雁成功征服四只鸡,让它们每日都兢兢业业的下蛋。
天气越来越热,水患渐渐退去,跑出去的人们也陆续又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又将家园冲垮。
高御史就在这衙门小院里头,与朝廷派下的协助他的几位官吏还有本地的一些了解水害的师爷门客之流一起商议着,测量着,终于定下了几条开凿河道的计划。
这计划经过反复斟酌,最后上报朝廷,朝廷上又有各种扯皮。
就在这乱哄哄的闹腾当中,林承遇的生日也过去了。
他生辰当日,上官雁特意等着他回房,时间也已经是深夜,其实交了子时便是第二日了,她看着漏刻,等他进来就先给他祝寿。
林承遇今日下午跟着高御史巡视河道,两个人说起修造水渠开凿河道的事来,高御史对花费的金钱概念不深,反而是林承遇,因为前期涉猎过,如今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说话多了,外头又不能多喝水,嗓子便哑,张嘴还有风沙味。
上官雁像完成一个仪式一样祝寿,祝完就推他去洗漱,大大的浴桶,烫人的热水,林承遇先冲洗了一遍,然后才坐进去泡着,头发也散开,这是一天之中最舒服的时候,浑身的肌肉都得到放松。
等他出来,都感觉燥热的空气也变得凉爽了。
趴在床上,上官雁给他从上到下的捏两遍,再要将他翻过来捏,他就扭捏不肯了,握着她的手说:“你也很辛苦了,上来睡。”
上官雁下床,把灯吹灭了,又借着月亮的微光走到床边,放下蚊帐,顿时形成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小世界。
林承遇把玩着她的手,同她说悄悄话:“我其实不太爱过生辰。”
“为什么?有人送礼不好么?”
林承遇露出一个笑脸:“不是,是我之前听说七月是鬼月,而我又在七月初七出生。”
上官雁:“七夕多好啊,牛郎织女团聚,这日子可是大吉大利。”
林承遇:“牛郎织女一年之中才团聚一日,有什么好的?”
说着说着,他还委屈上了。
上官雁眼角露出促狭,翻了个身从高往下俯视着他:“你这话可说错了。我问你,世人说牛郎织女一年之中,这个一年是指天上一年还是地上一年?”
“每年都有七夕,那自然是地上一年了。”
上官雁:“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你想想,古人都说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也是说,在地上的一年,才相当于天上一日而已。”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承遇已经有点懂了,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上官雁抓住他的手,亲他一口:“你别闹,听我说完。”
“你说。”
“根据这么多的依据凭证,我们完全可以推断一下牛郎织女的生活轨迹啊。首先,他们俩的婚事呢,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织女有工作,牛郎没有,好在他还能看孩子,所以,白天织女上班赚钱,晚上她就乘着鹊桥高铁回家去看相公跟孩子。”
“高铁是什么?”
“就是非常非常快的交通工具。”
林承遇:“……你说的是御剑飞行?”
这回轮到上官雁沉默了。
她在给林承遇普及一下科学文化知识跟糊弄过去继续讲自己的思路之间反复跳跃,终于决定还是糊弄过去完事,因为这个人解决了他一个疑问,他说不定接下来还有无数的疑问。
“差不多的事儿,就是个比喻。”
林承遇点头,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所以没有继续为难她,很顺从的继续举起了捧哏事业的小旗子:“然后呢?牛郎除了照顾家庭跟孩子,就是等她回家吗?”
上官雁:“你这口气语调可不成啊,怎么还歧视家庭妇男呢?我跟你说说看,这辅导孩子功课就是一件要命的事,你想,牛郎本身肯定不聪明,他要是聪明,他不会娶不到媳妇,他还不如那头老牛,然后呢,不聪明就没法学的好,他本身知识储备不足,然后带孩子估计也就是吃好喝好穿暖和,其他的像是辅导作业啊,像是孟母三迁啊,估计他是不太能胜任了,你想想,织女一回家,还得辅导孩子功课,这么一来一往的,织女又要工作又要顾家,可不是太累么?”
林承遇点头,深以为然:“是够累的。”
上官雁:“所以啊,这么多年没听说织女跟牛郎和离,可见他们俩也是真爱了。但就是孩子是随爹的,真没啥大出息,后世这么多志怪小说,愣是没有一个写他们俩那一儿一女的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