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荣虽然嘴上逞强,实则内心早已焦虑不堪,就在前几日,黄大满去了一趟惠塔村,在那里给自己的儿子小满说和了一门亲事...
按理说,门当户对,解决了儿子后半生的幸福,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黄小满却坚决不娶妻,无论张桂荣如何劝说,他都一口回绝,而且特别坚定...
转眼间,好事儿变成了坏事,小满他到底是怎么了呢...
经过黄大满的旁敲侧击,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儿子患有一种男性疾病,即便取了妻子,也不能生育...
喜事变成了噩耗,黄家上下炸开了锅,这怎么能行,黄大满膝下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到他这一代就断根的话,那黄大满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在古代的封建社会,是相当严重的问题,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必须要把自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于是张桂荣便开始在碧落村走动起来,各种偏方她都要尝试一遍,古人讲,偏方治大病,不管是牛尿还是毒蝎,不管是黄泥还是碳灰,不管是热水煮身,还是冰块冷敷,数不清的疗程下来,可把黄小满折腾得够呛...
如果你在碧落村的街道上行走,忽然看到前方走过来一个人,他无缘无故的呕吐,或者毫不避讳地大小便,那一定就是黄小满了...
张桂荣给他找的这些偏方,已经导致黄小满内分泌严重失调,大小便失禁,肠胃功能紊乱,而且还引发了很多对身体不利的后遗症,如若长期吃下去的话,那一个很健康的人,也会被吃成傻瓜...
当然了,姜郎中也开了很多药方子,但黄小满喝了之后,一点作用都没有,天天蹲在茅坑里面不出来,面色蜡黄,整个人也一点点消瘦下去了...
“这样可不行,如果不把小满的病治好,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张桂荣有一天对黄大满说,她该用的办法也都用了,能求到的人也都求了,眼看着小满的身体一天天垮下去,她这个做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谁不着急?那能怎么办呢,能想到的办法也都想了,但小满依然萎靡不振的...”
黄大满皱紧眉头,不停地在屋内走动着...
“你带着小满到县城一趟...听说有一位赵郎中很会看小满的病...”
张桂荣哀叹一声,现在她是想碰碰运气,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并不是她对黄小满的身体没有信心,只是耗费了很多银子,小满的病依然没有好转,这不仅关系到他以后的婚姻幸福,同时也牵连着黄家的尊严和脸面...
“哎呀...要我说就别去县城了,我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中药都快装一马车了,最后结果怎么样?不还是没有效果吗...”
黄大满烦躁地吼了一声,那张沧桑的脸颊上,也挂满了焦虑和郁闷...
张桂荣一听,用力推了黄大满一把,然后撒泼似的喊道:“你这个天杀的...小满是你的儿子,你就打算眼睁睁地看他当光棍吗?哼...左右断的是你们黄家的香火,你爱管不管...”
张桂荣内心的自私与烦闷交织在一起,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听街坊邻居说,梁家的那个贱丫头有着一双起死回生的神手,但凡经过她诊疗的病人,身体恢复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她从来不乱收银子,所以在碧落村的口碑特别好...
但她又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何苦去央求那个贱丫头呢,一看到她,张桂荣就觉得反胃,恶心,厌恶,甚至想把那个贱丫头的眼珠子都扣出来...
“哎...你刚才说得这番话,让我太寒心了...”
黄大满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低垂着头颅,神情沮丧万分,平日的跋扈和嚣张气焰,在这一刻也变得一文不值...
“就算是砸锅卖铁,把这间宅院都抵押出去,我也心甘情愿,实在不行,我就带着小满去京城看病,我就不信了,在咱们大齐国,就没有一个大夫治不好他的病的...”
黄大满唉声叹气地说,双手也紧紧扣着椅子的把手,看得出来,他非常焦虑和紧张...
张桂荣没有言语,此时她正在心里盘算着,万一黄大满变卖家产的话,那她岂不是跟着一起遭罪了,加之黄老太太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而且平时脾气还不怎么好,她可不想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这就是黄家未能辉煌腾达的根本原因,他们从未真正的团结过,《红与黑》当中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在人生这片自私的沙漠里,人各为己,人人都在为自己打算。人性,永远经不起试探和考验...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黄大满还没有变卖家产,她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可想而知,张桂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黄大满又带着儿子反反复复地跑到沧漱县城,找到了那名自称男性疾病的“赵专家”,又是望闻问切,又是把脉开方,又是探寻家族史,可到了最后,银钱倒是没少收,黄小满的病情却一点都没有好转...
黄大满已经失去了耐心,有一天晚上,他对张桂荣说:“桂荣...小满这个病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治不好了,看病需要花费很多银子,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所以我打算...”
“不行...没有了房子,你打算去林子里搭窝棚吗,坚决不行...”
黄大满后半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桂荣给打断了,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婆娘,人老珠黄,一脸横肉,这让黄大满陡然升起一股厌恶的情绪...
“那你说怎么办...小满也是你的儿子,除非你就眼睁睁地看他打光棍,遭到全村人的耻笑...”
黄大满瞪了张桂荣一眼,没好气地说...
“谁说不管了...但你张嘴闭嘴就要变卖家产,我可不跟你遭那个罪...”
张桂荣翻着白眼,鼻息之间也吐着火气...
“好呀你...死婆娘,你跟我过了二十几年,没想到心思早都飘动外面去了...”
黄大满“呼”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怒目圆瞪,越想越生气,一指张桂荣骂道:“你这个克夫克子的东西...如果不想跟我遭罪,那现在就滚出去,滚回你老家去,没人拦着你,呸...”
张桂荣是何许人也,要说骂街撕逼,碧落村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如今一向乖顺老实的黄大满,竟然也敢在自己面前造次,他是不想活了吗...
“呵...黄大满,你晚上吃屎了吗?说话怎么带着一股茅坑味儿呢,想把我从黄家撵出去,可没那么容易,我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你娘,就换来这个结果?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吗?呵...我算是看透了,你嫌我徐娘半老,魅力消存,就想娶一个小老婆是不...”
张桂荣披头散发,唾沫横飞,这还不够,她还伸出手,在黄大满的脸上挠了一把,两道猩红的血口子印在脸颊上,显得异常惊悚...
“贱婆娘...你疯了吗?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黄大满火冒三丈,他跳到地上,把张桂荣硬生生地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