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娃听着爹娘这么说,他稍稍迟疑了一瞬,而后边摸钱袋边小声道:“爹、娘,不若你们也能给自己纳双新鞋子吧,天儿冷了,再买两床厚点儿的棉被。”
喜娃娘嗔他一眼,道:“你这孩子,虽说你现在一个月工钱有不少,可也不能胃口那么大,什么都想一次办完。光是买鞋垫和碎布回来给孩子们纳鞋子就得一百多文钱了,一床厚实一点的棉被少说也要二百多文,买两床棉被的话你这个月的工钱都不够花。唉,你有这孝心,爹娘心里就高兴了。等以后攒够了钱再说吧,现在先紧着孩子们……”
不等她说完,喜娃已经将钱袋里的钱掏出来展开手心给他们看。
“娘,这是我这个月的工钱,一两银子又一百文钱。应该够给家里买两床棉被,再一人纳一双鞋了。”
喜娃爹娘看清楚他手里的前,眼睛都瞪圆了,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很快回神过来的喜娃爹一把捉住喜娃的手腕,急切的问道:“喜娃,你哪来这么多钱?明明一个月工钱是五百文,这怎么多出来那么多呢?你这孩子,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了?”
喜娃娘也是满脸的焦急,说:“你说你这孩子,眼皮子怎么那么浅呢?在家里从来不敢拿一文钱,出去怎么管不着手?你现在这份活儿多少人做梦都想起,只要踏踏实实干下去,以后咱家都不愁没好日子过。可你瞧你干了啥事儿?你怎么能拿别人的钱呢?快快快,赶紧去泉南村走一趟,把钱还给人家,跟人好好道歉,可不能让东家辞退你啊……”
噼里啪啦说了一连串,都不给喜娃说话的机会。
喜娃见爹娘说着就要将他拽出去,不由得无奈的翻了翻眼睛,而后连忙挣开手,解释道:“爹、娘,你们先别着急,听我说。这些就是我这个月的工钱,东家说了,因为作坊那边太忙了天天都加班赶工,额外给了赶工费,还有奖金,一共加起来就这些。我是啥人你当爹娘的都信不过么?竟然问也不问就怪我拿别人的钱,真是的。”
喜娃爹愣了一下,将信将疑的道:“真的是你的工钱?一个月拿了这么多?”
喜娃:“对啊,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我这还是少的,石头和春妮比我多四百文钱,还有领了二两银子的呢!”
“真的,真是一个月挣一两多银子!”喜娃娘惊喜的叫出声来,而后双手合十朝祖先牌位方向拜了拜,嘴里念念道:“祖宗保佑,我们老张家总算熬出头了。”
随后,喜娃娘接过钱,高兴的道:“今年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了。明日我跟你爹就去镇上,买两床厚棉被,再多买几双鞋垫和碎布回来,咱们全家人都能穿上新鞋子,天冷了也不用再光着脚出门了。”
喜娃看着娘全部把钱拿走了,他本想说给自己留一百文钱的,可想了想,家里处处都要用到钱,还是先紧着家里开销吧!
喜娃爹则拉着喜娃,道:“你刚才说石头和春妮比你还多领了四百文钱?”
喜娃道:“他们比我先去几天呢,多领四百文钱也是正常的。泉南村有几位嫂子还每人领了二两银子呢!”
喜娃爹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仍觉得难以置信。
工人都能挣那么多钱,那作坊岂不是挣得更多?
他们这些常年在地里刨食的人,能让一家人填饱肚子就已经很满足,根本不敢想发大财之类的。
这会儿听到喜娃这么说,老两口都觉得这好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不过喜娃爹很快便冷静下来,还拉着自家媳妇儿和孩子,压低声音道:“你们就今天发工钱的事儿可千万别传出去,否则你那些叔叔伯伯什么的肯定又要来哭穷,想问咱们借钱。还有,你那姑奶奶若是知道了,又要托你介绍她家荷花去作坊干活了。”
喜娃娘立刻道:“对对对,可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依照你姑奶奶那难缠的性子,肯定三天两头往咱们家跑,想想都头疼,我可应付不了她。”
喜娃也烦姑奶奶上门。嫁出去这么多年,原先嫌他家穷,逢年过节都不肯回来走动一下,可自从知道喜娃去了泉南村的作坊干活,她就回来了,说什么一家人多照应一下,帮她家孙女荷花也在陆家的作坊找一份活。
喜娃不耐烦应付这种事情,又念着是长辈不好说难听的话,便干脆躲出去避而不见。一连躲了好几日,姑奶奶总算没再来。
喜娃对这姑奶奶有些排斥,这会儿听爹娘提到她,连忙道:“我跟谁都没说,爹娘也不出去说就是了。”
“咱们不说,难保石头和春妮不说。”喜娃娘顿时有些担忧的道:“万一他们两家说出去怎么办?”
喜娃爹道:“他俩挣的比咱们家还多,他们更不敢往外说了。”
“说的也是。”喜娃娘放下心来,立刻将钱收起来,道:“那明日去镇上买东西,咱们可得避着点儿人,等天黑了再回来,免得让人看到咱们买的东西多心里生疑。”
……
石头家和春妮家也是一样的想法。
爹娘拿着钱袋,惊喜过后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财不外露,可别跟人家说你领了多少工钱,免得亲戚来打秋风。”
春妮看着娘直接将钱袋子拿走了,连忙跟过去,低声道:“娘,好歹给我留一点儿体己钱。”
春妮娘道:“你还要啥体己钱?作坊那边给你发新衣裳新鞋子,中午饭也在作坊吃,你要钱做啥?家里处处都需要用钱,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了,得给你侄子侄女添衣裳,还得换新棉被咧,那棉被盖了十多年硬得跟木头一样一点儿也不暖和了,不买新棉被没法过冬。你看,哪一样不要钱?”
春妮咬了咬唇,说:“我辛苦一个月,挣来的钱好歹让我留一些吧,我攒着不乱花,之前以后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