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府的家兵们只看到红缨颤抖,不知不觉间便丧命于张飞的铁枪之下,这让田成在院墙上看得如醉如痴,心中不禁在暗自惊叹:“好枪法,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枪法!”
他一边把枪法招式牢记在心中,一边全神贯注地用双手比划着模仿,大有与此等枪法绝招相见恨晚的感慨之意。
当他听到众家兵齐声大呼:“少主多加小心”时,还未从迷醉于枪法中回味过来,正在惊愣呆滞之中犹不能自拔。
田成只听得一阵巨烈的疾风扑面而来,自己脑海中刚刚呈现出要尽快闪躲一下的念头,胸口就如同被大锤重重砸击了一下。
胸囗有像一根火热铁棍串过的感觉传来,火辣辣热乎乎且巨痛无比。
田成低头仔细一看,张飞手中的那根铁枪已经穿过自己的胸膛,如同串蛤蟆似的,把田成钉在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
鲜血顺着墙体向下面流淌着,在火把照耀之下分外诡异与妖娆,在墙底慢慢的汇成一串鲜血小水洼。
田成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时,只是为了好玩或者是为了满足杀戮的邪念,他曾让田府家丁们把一些蛤蟆用木棍串在一起,又残忍的钉在地上为他取乐。
想必那时的它们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想法,一阵巨风刮过,木棍猛烈刺入胸膛,那灼热火辣的感觉,就像、、、、、然后是、、、、、、、
田成忽然觉得一阵巨疼传来,打断了他的臆想,然后一股无与伦比的疼痛传遍全身。
他也和幼年时看到的串蛤蟆一样,胡乱挣扎着踢蹬几下手脚,便失去知觉就此离开了人世间。
张飞投掷出手中的铁枪,看到果不负自己祈盼,一枪串杀了田成,稍稍消解了他对田氏父子的怨恨。
乘着田府家兵们惊慌失措之际,他对唯一生存下来的亲卫稍一示意,那名亲卫便乘假刘备挥起屠刀,斩下假刘备的首级。
他好像与刘备有血海深仇一般,用力在首级的脸面上砍了几刀,又将尸体的双手双脚砍断,还在尸身上乱剁了几刀,使得尸体血肉模糊,难以辨认真假。
他用右手提着血肉淋漓的′假刘备’首级,大声叫嚷着向众人炫耀领功:“我已经斩杀刘备,我要向田县尉请功领赏,我要向田县尉请功领赏。”
张飞如同发了疯似的老虎一样,赤红着脸膛向那名亲卫扑去,完全不理会众家兵的拦阻,一枪将那名亲卫贯胸刺死。
他心中却在暗暗祷告:′兄弟,别难过,老张用不了多久,就下去找你们去啦,今后咱们还是好战友好同袍。’
张飞如同疯狂一般向田府众家兵挥舞着长枪,所到之处尽是死尸枕籍,迸发出自己残存的一丝力量,为自己的大哥已死假像做完最后一场戏。
这时墙头上忽然响起一声怒吼:“放箭、放箭,将这些无用的蠢才和那张飞逆贼一齐射杀,一齐射杀。快快放箭,否则我要你们的性命,和我那苦命的成儿陪葬。”
众家兵看着家主一脸悲痛欲绝且疯狂的模样,一个个搭弓引箭射向府门外还在拼命厮杀的张飞等人,哪里还顾忌是否会误伤自己人?
其实此时的张飞已是强弩之末,毒素早已蔓延开来,只有头脑还算稍微清醒些,手脚都已经快不听自己使唤。
伴随着田光的疯狂叫喊声,一支支黑白相间的羽箭腾空而起,纷纷射向张飞等人,张飞尤其是重点照顾对象,一支支箭枝都射在他的身上。
张飞留存与世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希望大哥能听从我的建议,潜伏起来保有一条性命,以图日后东山再起。如若大哥不听从此建议,我和众兄弟们的鲜血恐怕要白流啦。’
从濮阳县南门内绕行到西城的队伍中,有一个人大晚上戴着斗笠,跟随着众人向城外飞奔,沿途不说一言一语。
当跑到城门外官道上,他看到旁边有一处大树林子,便弯腰向树林跑去,看样子似乎内急,想要就地解决。
一名田府家兵头目手中举着火把来到他的身后,气恼得一脚踹向此人的屁股,将他踢倒在地,头上的斗笠也滑落下来。
家丁头目犹自不解气,囗中还不干不净的怒骂着:“他娘的懒驴上套屎尿多,这个时候还敢偷奸耍滑,就是撒在裤裆中,也给我一溜小跑到关羽的大营。”
那被踢之人还是一言不发,爬起来从地上拾起掉落的斗笠,正要戴在自己的头上,被那名气恼的家兵头目一把又打落与地。
家兵头目还有些恼羞成怒的大声怒骂:“你他娘的有病啊,大晚上戴什么斗笠,真他娘的有、、、、、啊!你是大耳贼刘备。”
他神情激动的大喊大叫着,好象富贵官职已唾手可得:“来人啊,大耳贼刘备没有死,黄金千两,濮阳县尉之职都是我的、、、、、、呃、呃、、、、、、”
那戴斗笠之人早已拔出腰间的佩剑,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家兵头目的胸膛,又用力使劲一搅,才抽出宝剑调头向树林飞奔而去。
此人正是刘备刘玄德,他被张飞投掷到南面的房顶上,虽受了点皮肉之苦的轻伤,但幸喜无有大碍。
刘备镇定下来之后,立刻逃离刚才的住处,东拐西奔来到偏远一些的院落,然后爬进院墙,将这家所有人都杀死扔在一个房屋内,以保障他绝对的人身安全。
他侧耳闻听城中时不时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越来越觉得此处过于危险,一旦田光下令封城搜捕自己,那不是自投罗网束手就擒吗?
他思忖一阵后,决定还是乘乱逃出濮阳县城,要么与城南外的关羽等人汇合在一起,最起码有了自保之力?要么迅速逃离濮阳县境内,以后再与两个兄弟取得联系?
这也怪当初事态太危急,张飞没有详细和刘备叙说,他要施展用人假扮刘备的“诈死脱身”之计,促使刘备心中无底,更是心急如焚的想要迅速逃离濮阳县城。
刘备在逃走的途中,无意中听到田府家兵商议着要绕行到西城门,然后转到南城门外攻打关羽的大营。
刘备于是心生一计,戴上斗笠遮住他那异于常人的相貌,跟随着零零散散的增援田府家兵离开西城门。
当增援的田府家兵们纷纷议论着张飞和关羽都已死亡的消息,时而还对关张的勇武气概和悍不畏死的精神感慨不已,还有家主田光下令尽屠南门外大营内所有中泄药的三千刘备军将士。
这些消息打击的刘备有些心神恍惚不安,惊慌之下才做出内急不堪,想以此事离开田府家兵队伍的举动,接着又被家兵头目道破他的行踪。
看到刘备向前飞奔急于逃命的样子,田府家兵们立刻判断出此人必是大耳贼刘备无疑。
想到家主田光许下的重赏,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去南大营围歼那三千刘备军中毒士兵,纷纷从后面追击刘备。
这些家兵们之中也有头脑灵醒者,知道刘关张一向骁勇善战,想依靠武力活擒刘备无异于登天。
他们边跑边搭弓引箭,向刘备飞奔处射击,这样很快吸引得其它家兵纷纷效仿,都用弓弩远程向刘备射击。
有些没有弓弩的家兵,索性把手中的短枪或长枪投掷抛出,给飞奔逃命地刘备带来极大的生命威胁。
刘备只觉得后背上如同像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似的,时不时地就被弓弩的箭枝射中,好在有内甲贴身保护,没有伤及到自身的要害之处。
也好在那些投掷长短枪的家兵中,没有特别武功稍高的人,投掷的长短枪都没有命中刘备,否则他早已饮恨于此处。
刘备跑着跑着进入一片草丛之中,春季的草丛还不太茂盛,丝毫阻挡不住刘备的去路。
却让追赶的田府家兵们不能聚在一起射击,变相的给刘备争取了时间,也减少了受伤的机率。
等到刘备不管不顾的狂奔出那片草地,已远远的将田府家兵抛在后面,前面就是广袤的森林,看来生机有望了。
他又狂奔出不知多少路程,也不知跑了多少时间,直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备才慢慢步行一阵子,一直坚持到快要精疲力尽,他才慢慢爬上一颗大树的枝杈,瘫坐在上面大囗喘息着。
汉时的环境保护得极好,粗大的树木比比皆是,也有树杈离地面极近的树木,一个成年人蹲在树杈里面,也能遮人耳目,算是一个极为不错的躲避仇敌追杀之极佳场所。
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刘备只能听从老天的安排,反正自己努力争取过,至于落个什么最终结果,只能听之任之。
等到刘备听不到有任何动静后,他才挣扎着拔出插在背后内甲上的羽箭,又忍着疼痛脱下内甲观看中箭情况。
好在内甲质量上优,虽然插着不少箭枝,但大多数没有射透,只有十几只箭枝穿过内甲,箭尖上有不少的血迹,受了些轻伤。
现在刘备没有时间和精力处理背后的伤势,他又不懂得医理,无法采药治疗,只好用布片捆绑住伤口。
裹上布条后再穿内甲已是极为臃肿,内甲又被射得尽是窟窿眼,刘备便顺手将内甲抛到树杈上,一头倒在树杈里暂时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