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小月捂着头,惊恐地扔开了匕首,“不是我……不是我!”“……师姐!”她双膝着地,膝行到裴惊秋的身边。裴惊秋的嘴里涌出混杂着内脏的鲜血。她神情复杂地望着小月,似是明白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明白。但她没有力气责备小月,而是拼劲最后的力气,说:“他……他……”裴惊秋将手指向了梵楼。小月立刻抱着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扑到了梵楼的脚边。“你……你告诉沈……”裴惊秋的眼神开始涣散。她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只感受到无尽的寒意。但她还是拼命地揪住了梵楼的衣摆,试图让男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告诉沈玉……沈玉霏,孟鸣之……身体里的符文,是为了……是为了封印”噗噗!可惜,不等她将话说完,两根血管就贯穿了没有海中月女修支撑的法阵,凶狠地刺入了裴惊秋与小月的脑袋。她们眼中的神采轰然碎裂,在梵楼的眼前,生生被吸成了人干。同一时间,沈玉霏的身影也被无数血管束缚着,以摧枯拉朽之势,重重地砸落在梵楼的脚边。残妆剑跌落在地。七情六欲重回沈玉霏的眼底。他呕出一口血,苍白的手抬起,滴血的五指攥住了没入胸腔的血管,闷哼着将其生生拽了出来。“宗主!”蛇鳞骤然刺破皮肉,在梵楼的眼尾浮现。他的手也划破了后颈,握住了一节冒着紫烟的脊椎骨。梵楼已经不在乎自己妖修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了。他看着浑身是血的沈玉霏,恨意化为实质,将一颗心搅得鲜血淋漓。杀了他!杀了他!梵楼拦在了咳血的沈玉霏身前。“哦?”“孟鸣之”挑眉,“原来是你”他抚摸着自己已经光滑如初的脸颊,虽不想为孟鸣之报仇,却也痛恨这个破坏了孟鸣之肉/身的妖修。“那就和他一起去死吧。”“孟鸣之”平静地宣判着梵楼的结局,手指微动,所有的血管都放弃了正在吸食的尸体,扑向了梵楼。血光漫天。沈玉霏的视线被血色模糊。他听见了血管入肉的身影。心也如同被撕裂了开来。他已经看不清梵楼的模样了。“你……该死……”沈玉霏舔去溅在脸上热滚滚的鲜血,拖着残躯,摇摇摆摆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你该死!”他接住了被无数血管贯穿的梵楼,手指被滚烫的鲜血烫得止不住地颤抖。“你该死”沈玉霏与梵楼一道跌跪在地。他将脸埋在梵楼尚存热意的后颈。“你怎么能伤我的……我的人……”沈玉霏的双臂勒紧了梵楼的腰,身上的气势浑然一变。“你不该……伤我的人……”他垂着头,从血泊中起身。风静止了。一切都静止了。咚咚咚渺远的钟声从虚空中传来。而沈玉霏也随着钟声扬起了手臂。他清澈的眼睛在钟声中失去了神采。沈玉霏却没有停下脚步。他在血泊中翩翩起舞,血红色的身影被血管贯穿,亦不为所动。远古的气息从沈玉霏的心口涟漪般弥散。咚咚咚他弯下腰,衣袍翻卷。他成了在火焰中飞舞的血色蝴蝶。他祭天,祭地。钟声也越来越清晰。“编钟声?”“孟鸣之”面上惊疑不定,心中陡然生出了无限的危机感。须臾,他双目圆瞪。“以身为祭,长安钟!”“孟鸣之”惊叫着后退,身上的血管亦如耗子见了猫,疯狂地缩了回去。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踩点,会修错别字的!宗主开大啦?第59章 059合欢宗众长老, 皆以乐器为法器。唯独宗主沈玉霏,多年来,连残妆剑都不曾出鞘,至多用一根灵力幻化而成的长鞭。世人都当他与合欢宗长老不同, 却不知道, 他身藏神器, 长安钟。相传,比妖修现世还要再早的千百年前, 大妖白现世。白有移山造海之能,每每祭出长安钟, 能令万妖臣服。这本是传说中的神器, 虽记录在册,却无人真的见识过, 已经近似传说了。谁曾想, 此物, 竟藏在合欢宗宗主沈玉霏的身上。沈玉霏脚踩落花, 脚尖染血,不再看孟鸣之,兀自舞动。鲜血伴随着花瓣,在他的周身蝴蝶般翻飞。咚!波澜自他的心口涌出, 无声地透过那些鲜血与花瓣,却重重地砸在了急速倒退的“孟鸣之”的身上。“孟鸣之”反折的膝盖“咔嚓”一声, 凹陷下去, 身后的血管也在无形的波澜中根根断裂。孟鸣之惨叫着从空中跌落。“老祖”他在心里咆哮,“老祖, 你怎么”孟鸣之原本已经被压成饼的神识, 重新回到了□□里。但此刻的他宁可自己还是方才那个饼。“长安钟!”老祖在孟鸣之的神识中显现, 一对深深凹陷的眼眶里,眼珠子狂颤,“那是大妖白的法器!且不说,本座现在只是一缕神识,即便是全盛时期……本座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大妖消弭,妖修销声匿迹。唯独不受天道眷顾的人修传承至今。可人修的传承远比不上妖修。那些灵力澎湃的法器,精妙绝伦的功法……无一不让人修眼热。譬如长安钟,一击就让老祖的神识狂颤,几欲皲裂。“走。”老祖连孟鸣之的身体都无法控制了,神识拼尽全力,在虚空中撕出一道裂口,“走!”孟鸣之双膝外翻,痛不欲生。但他不敢不走。因为沈玉霏的舞步没有停。漫天的花瓣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他的衣袖翩跹。沈玉霏微垂着眼眸,无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一处,似乎是察觉到了孟鸣之的意图,偏头凝神细听,片刻,冷冷一哂:“想走?”他腾空而起,修长的腿从红袍中探出来,踩着悬空的花瓣,一步一步向孟鸣之走去。“做梦!”沈玉霏倏地抬起手臂,雪白柔软的手指向前虚虚一勾。拖着残躯,疯狂向虚空中的裂口奔去的孟鸣之,就像是被冻在了原地,成了被琥珀裹住的虫子。他周身空气都凝滞了,甚至无法呼吸,很快憋红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