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是宗主曾经用过的剑,也是他全身上下最珍贵的东西。梵楼诡异的重瞳映在了苗刀的刀身上。他眼神闪烁,抬手横刀于身前,鲜红的舌舔过锋利的刀刃,然后毫无悬念地尝到了冰冷的血腥味。先前,他动用自身的能力,只不过为了与宗主在梦里多痴缠片刻,如今,却不能止步于此了。“孟鸣之……吗?”梵楼闭眸思索片刻,狞笑道:“碍眼。”梵楼拖着长刀,脚步沉沉地向客房外走去。吱嘎吱嘎。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灰白色的印记。宗主身边碍眼的人啊……实在是太多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只是梵楼踏出客房的刹那,变故突生!只见虚空无端扭曲,无数漆黑的触手凭空出现,眨眼间顺着梵楼的手脚攀上来。梵楼面色大变,猛地扭头,刚欲唤一声“宗主”,触手就顺着他的薄唇钻了进去。清冽的药香充斥口鼻,梵楼的瞳孔骤然一缩,可他却顾不上勒在身上的触手,而是发疯般向床榻扑去原是那些诡异的黑色触手也没有放过沉睡的沈玉霏。它们肆无忌惮地卷起沈玉霏的手脚,灵蛇般攀附而上,行动间掀起了红色的袍角,露出了零星雪白的肌肤。梵楼睚眦欲裂,拼尽全力,被触手彻底捆住的脚竟真的向前迈了一步。撕拉!衣衫碎裂,梵楼闷哼一声,身形摇晃。察觉到他意图的触手好似被惹恼,刷地生出了倒刺。那根根锐利的刺扎入皮肉,直奔白骨而去。梵楼瞬间成了个血葫芦。但他毫不在意,眼中金芒闪烁得更加疯狂,握着苗刀的手亦被紫色的烟气覆盖。“宗……宗主……”鲜血顺着梵楼的唇角跌落,染红了白纱,又隐没在领口,仿佛一滴水隐入了漆黑的湖泊。他疯狂地挣扎,试图向床榻靠近,竟真的在触手的束缚下,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挪动了起来。可惜,梵楼的抗争最后还是成了徒劳。虚空中又蹿出几条粗长的黑色暗影,仿佛嗅到血腥味的蛇,凶狠地卷过来,呼吸间,就将他从头到脚裹成了茧子。“宗……主……”梵楼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却还在声嘶力竭地唤沈玉霏。下一秒,客房中的一切凭空消失。梵楼不见了,沈玉霏也不见了。与此同时,同样的场景在不同的客房里发生。修士们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就被凭空出现的触手拖入了另一个空间。孟鸣之在被黑色触手束缚住的刹那,睁开了眼睛。他了然又困惑地“嗯”了一声。“是谁……”孟鸣之在被拖入幻境中时,心里划过一道骇然。醒骨真人的秘境第一层,考验的是修士的心境。前世,孟鸣之与无数正道修士聚在一起,反复探索秘境不得要领,众人逐渐焦虑,各门派间即将大打出手之际,方才因执念汇聚,引起异动。这也是孟鸣之今生继续安排修士们探索秘境的原因。他需要那份汇聚的执念开启秘境中的幻境。可这才进入秘境一天,谁的执念强大到引起了秘境的注意?!由不得孟鸣之细想,黑色的触手已将他团团束缚住。噗通!景象变幻,罡风四起。孟鸣之被触手狠狠地丢在了一片炽热干燥的土地上。咕嘟……咕嘟咕嘟。热浪滚滚,无数能瞬间灼伤凡人皮肤的水汽从巨大的药炉中冒出来。孟鸣之连忙调动灵气护住肉身,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己身在何处,头皮就猛地一炸。罡风袭来,杀意涌动。有人!他想也不想,当即就在地上滚了一圈。铮!寒风擦过耳朵,堪堪割断了几根墨色的发。灰头土脸的孟鸣之后颈一紧,恶寒滚遍全身。那是柄雪白的苗刀。他在细长的刀身上窥见了自己写满震惊与不可置信的脸。作者有话要说:被打扰了好事的梵楼:无限开大。孟鸣之:????????第22章 022“是……你……”一只滴血的手握住了刀柄。刀的主人轻轻松松地将近一人高的刀拎起。他冷笑一声,鲜红色的血顺着薄唇无声地浸过层层叠叠的白纱。梵楼毫不在意地抬手,用手背蹭去那丝可怖的红痕:“是……你……”他声如野兽,吐息中充斥着嘶吼。孟鸣之的头皮再次一炸,单手撑地,毫不犹豫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从孟鸣之的视角看去,梵楼就是个相貌平凡到让人看过即忘的男人。……沈玉霏施展的法术依旧在生效,并且完美地掩饰住了梵楼那张被白纱缠住的脸。但孟鸣之能认出做女修打扮的沈玉霏,自然也能认出影子般,寸步不离沈玉霏的梵楼。前世,梵楼亦死于他手。“长成这幅模样吗?”孟鸣之握住了长剑的同时,不屑地冷哼。修行之人,远离红尘,且修为高低与样貌无关,世上大能不乏长相怪异之人,若是踏上仙途还以貌取人,任谁有十条命,都不够用。但梵楼的存在,终究不同。孟鸣之想到沈玉霏那张娇丽的面庞,再看着面前拖着苗刀,疯疯癫癫地向自己晃来的梵楼,心里冒出句评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孟鸣之甚至有些可怜梵楼了。怪不得,这个男人前世要用白纱将脸层层裹住,怕是沈玉霏都不想看见这么一张平淡如水的脸吧?不过,孟鸣之自诩名门清流,是不可能将不屑宣之于口的。他是玉清门的首徒,若是以貌取人的事传出去,怕是会让整个宗门蒙羞。故而孟鸣之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君子剑。剑如其人,朗月清风。他自觉高人一等,看向梵楼的目光带着怜悯。如涛热浪里,孟鸣之一席青衣猎猎,飘然若仙,他抬腿踏入凌空,犹如闲庭信步。反观梵楼,黑袍裹身,长刀拖地,鲜血随着动作,淅淅沥沥地流满了刀身。沈玉霏怎么会看上梵楼呢?孟鸣之都要替梵楼感到悲哀了。这样的人,连成为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你要对我出手?”孟鸣之静静地注视着梵楼,体内灵气运转,君子剑上散发出水雾般的光。玉清门一脉,向来习惯使剑。孟鸣之是玉清门首徒,又重活了一世,在修为以及剑法上,自负倨傲,压根不将梵楼放在眼里。梵楼拖着长刀,翻起沉沉的眼皮,眸底的讥诮浓得像化不开的夜色。“找死!”孟鸣之见状,立刻戾呵一声,手挽剑花,毫不客气地使出了一招“醉斩长鲸”。玉清剑法三十六式,孟鸣之已练成三十式,这“醉斩长鲸”正是其中杀伤力最强的一招。他抱着直取梵楼性命的打算,既然出手,就没有想过留手。剑啸如鹤鸣。冷冽的剑意直奔面门,梵楼面不改色,只两手握刀,随意一抬。铛!灵气震荡。无数药炉受到冲击,炉内烈火熊熊,炉身伴随嗡鸣狂颤。砰!砰砰!起初,只有一个药炉承受不住灵气的威压,轰然炸裂,但很快,接二连三的药炉化为废渣。未练成的残次丹药像是一颗又一颗火星,裹挟着炽热的火苗,四处迸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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