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起身,手指从梵楼的掌心里挣脱出来,“回忘忧谷!”即便合欢宗的几位长老击退了玉清门的弟子,也难保玉清门在孟鸣之的撺掇下,不会有什么新的动作。沈玉霏想到这里,作势要下床,谁曾想,腰肢忽而泛起难言的酸意,连双腿都软绵绵地失了力气。沈玉霏一惊,起先以为是长安钟引起的隐痛,继而面色古怪地问:“今日……是十五?”每月十五,是《白玉经》带来的情毒爆发的日子。梵楼眼神晦暗。他早就知道今日是情毒爆发的日子,且一直在等待着。“是……”梵楼伸出手,在沈玉霏的掌心下缓缓地留下了一个“是”字。那只手指带着火星,烧红了沈玉霏的眼尾。沈玉霏无神的眼里翻涌着不甘与羞恼。怎么是今日?偏偏是今日!沈玉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愤然倒回床上。“罢了!”沈玉霏揪着近在咫尺的衣领,顺势将梵楼也带回了床榻。他咬牙切齿,“今日……今日,你若是敢得寸进尺,本座……本座一定要了你的命!”他色厉内荏地威胁:“哪只手碰了不该碰的地方,本座就剁了你哪只手!”“哪只眼睛看了不该看的地方,本座也会剜了你的眼睛!”“本座……被以为本座舍不得杀你!”…………被沈玉霏揪着,狼狈地跪倒在床榻上的梵楼,面露怜惜。梵楼抬起双手,想捧住沈玉霏因急躁微微泛红的脸,最后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停了下来。梵楼跪了回去,再次捧起了沈玉霏的手。那只手还与以前一样,雪白绵软,但掌心下蕴藏着的凶悍灵力淡去了。宗主真的伤得很重。梵楼不合时宜地想,宗主现在打他,会不会和以前一样疼呢?若是不疼,他是不是就能……他克制着下腹翻涌的热潮,眼底浓烈的情绪凝聚成了汹涌的浪潮。梵楼在沈玉霏的掌心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属下遵命”四个字。属下遵命。他会遵命。一直,一直都遵命。宗主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梵楼的眼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他卑微地俯下身,将脸颊轻轻地贴在了沈玉霏的掌心里,眷恋地磨蹭。……若是宗主不让他碰,那即便□□焚身,他也不会越雷池一步。除非,宗主亲口命令他。作者有话要说:炸毛的宗主w修狗开始动歪心思了新年快乐哦w营养液到了整数的时候会加更哒w?第61章 061熟悉在燥热感在身体内升腾。沈玉霏的脸上涌起了病态的潮红。“梵楼……”他嗓音发僵, 被梵楼捏住的手收也不是,摊着也不是。不知是不是修为受损,亦或是失去三识之故,这回的情毒来得轰轰烈烈。一波热浪袭来, 沈玉霏差点在床榻上鲤鱼打挺般弹起来。……热。实在是太热了!他重生后, 满打满算, 只经历过两次情毒。头一回,还是刚睁开眼, 感受着情毒的余韵,就将梵楼一脚踹下了床。这回, 却是实打实的痛苦了。合欢宗的《白玉京》, 传得神乎其神,玄之又玄, 其实修炼起来, 其中苦楚压根不能为外人道也。沈玉霏烧得头痛欲裂, 自然也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来。他初入合欢宗时, 不过十三四岁。那时候,合欢宗的宗主正是玉娇娇。玉娇娇修炼《白玉经》,自然也受情毒困扰,但玉娇娇的男宠不计其数, 从不觉得情毒爆发是什么不能忍受之事。沈玉霏初入合欢宗,所听所见皆是如此, 便也没将情毒放在心上。但玉娇娇不让他碰《白玉经》。“你还小。”玉娇娇看着年少的沈玉霏, 笑着将他交给了自己的剑婢抚养。那时候,玉娇娇初登合欢宗宗主的宝座, 宗内地位不稳,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沈玉霏只记得再见玉娇娇之时, 她浑身是血地站在临月阁前,看向他的眼神很是陌生。“拜我为师。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弟子。”玉娇娇握着那柄开满杏花的残妆剑,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残妆剑一如孟鸣之所说,是一柄极凶残之剑。使用者,会受剑意影响,被毫不留情地剥去七情六欲,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玉娇娇为了巩固自身在宗内的地位,拔剑的次数越多,人越是冷漠。有时,她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比一柄剑都冷。“为师也不想用……”玉娇娇清醒的时候,会坐在梳妆镜前,替沈玉霏梳那一头乌黑的法。她涂得通红的指甲轻轻划过少年精雕玉琢般的面庞,笑着笑着,眼里沁出一滴泪。“为师的剑,日后也要传给你。”沈玉霏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徒儿会好好修炼。”少时,他不明白玉娇娇的无奈,只盼着有一天,能得了《白玉经》的传承,手持残妆剑,纵横四海。若是沈玉霏知道,自己的愿望达成,需要付出那样大的代价,或许,他不会“梵楼。”沈玉霏从回忆中脱身。他还记得拔出残妆剑时的感觉。七情六欲被剥夺,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心被无尽的杀意填满。……杀。杀杀杀!他心中再没有畏惧,也没有了情绪波动。他的杀意不仅仅是对孟鸣之,甚至是对……梵楼。可若是杀了梵楼,他上哪里再去找一个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死的人呢?沈玉霏的手从梵楼的掌心里挣脱,摸索着攀上了面颊。“若本座要杀你,你该如何?”说着,双手掐住梵楼的脖颈,缓缓收紧。怦。怦怦沈玉霏能清晰地感受到蕴藏着勃勃生机的血管在自己的掌心下跳动。这一刹那,沈玉霏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依旧能完完全全地掌控梵楼。……就像是没有献祭三识前一样。只要收紧双手。他就能掌控梵楼的生死。“求我。”沈玉霏俯身,柔软的腰肢塌陷下来,“梵楼,求我饶了你。”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听觉,收紧的双手微微放松,感受着梵楼的战栗,得意地勾起唇角。“我要你求我!”求他生,求他死,求他赋予一切。被沈玉霏束缚住脖颈的梵楼,呼吸有些急促,脖颈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红痕。但他没有因为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而焦躁,甚至完全忽略了身体上的痛苦。梵楼着迷地盯着沈玉霏微红的面颊:“主人……”这一刻,“主人”这个称呼比“宗主”更让梵楼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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