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了大量灵力的二人也顾不得看脏不脏,披着霞光歪坐在地上。
“果真如你所料,这些都是袁家的人。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被埋在这里的?”
“我说了你也未必信。”
“你不说我怎么判断可信不可信。”
“我靠卦象推断的!”
裘济安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不说也罢,你消息那么灵通,不足为奇。”
“我数了数,这人数不对。袁老的长子次子,孙儿老小,嫡亲旁系主干人等都在这里,但总感觉还少几个人。袁老爷子不用猜也知道被藏起来了,少的究竟是谁呢?还是,我多心了?”
裘济安失神地望着落日。
一阵雁鸣打断了二人思绪,披着斜晖,雁阵带着他们的深思到了湘幻之境……
暮色已至,孙之度倚靠在竹榻上眯着眼睛翻阅那本烹饪万法。
窗外脚步声轻响,临至门前又慢了下来,来人正犹豫要不要进门。
正迟疑间,孙之度说话了。
“进来吧!”
萧听寒闻声一怔,将正使劲缠绕的两根手指头分开,提起罗裙,抬起粉鞋迈进门。
“什么事?直说不必见外。”
或是早已料到她的想法,孙之度将书放下,郑重地看着她。
“师父!我想我爹了,我想回去。”
话未完,萧听寒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滴滴答答湿了衣襟。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看着还未说明,就已泣不成声的爱徒,孙之度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我就知道,你的心始终不在这里。因为,你牵肠挂肚的人在外面,能让你敞开心扉欢笑的人也在外面,把你养大成人,如同生身父亲的人亦在外面!你一个人在这里又怎能活的安心?”
“你先别急,外面风声紧,过些时日再出去也不迟!”
“嗯!”
这才少顷,萧听寒的袖口已被泪水洇湿大半,她带着哭腔点头答应,缓缓起身。
转身出了门口,她失魂地走在石阶上,孙之度随至门口。
天空中灰云密布,阴雨绵绵,地上的绿草也暗了几分颜色,她抱着肩缓慢独行,消瘦的身影更落寞。
眨眼便至深夜,没了月色的夜阴沉得渗人,黑暗无光,远处依稀可以分辨出的树影微微摇晃。
一道黑影忽然闪过,落到了高处。光线太暗,看不清衣服的颜色,但是从那把凌乱的胡子和瘦高的身形上能辨别出是孙之度。
他一招手,一只鸽子飞来落在他臂弯。
“去吧!去把那老家伙找来,商量点事儿。”
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灵鸽,它收到指令的第一时间就飞往青桑殿。
几座高大楼宇相连,灵鸽落在最高的楼顶上,向下俯瞰。巡视一周,锁定位置后,俯冲而下,进入一个亮着灯的画堂。
案上,子桑棋瑞正聚精会神地绘一副盛景图。见笔架上忽然落了只鸽子,面上波澜不惊,继续作画。
一炷香时间过后,他大致观摩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确定没有要改动的地方,才放下笔,对这只颇有耐心的鸽子道:“马上就到,你先去吧!”
灵鸽收到信息,扑的一声飞出去,引得立在案上的左右两排灯烛被风惊扰,忽明忽灭。
这一等可真久,本来站在树梢上的孙之度开始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终于刮过一阵风,孙之度猜到是子桑棋瑞来了。
“久等了!”
“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让我等这么久。”
黑暗中看不清孙之度的脸,不过不用看也知道,一定不好看。光从声音里,也能读出几分怒意,这老家伙等不耐烦了。
“你也知道,不绘完那副画我是不会分心去做另一件事的。所以,来晚了点!”
“懒得跟你计较!说正事:你外甥女今天哭着跑来说要出去,你说该怎么办?”
原来是为这事,这倒让子桑棋瑞有点为难。让她出去,难不成再死一次?不让她出去吧!她心在外,又能困住她几时?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看,你不如就放她出去,看她能怎么办?撞了南墙她自己还不回来吗?说不定还会给你钓个金龟婿。”
“不行,红叶就她一个女儿,如果这次我再保护不好她,那我到了九泉之下就真的无颜去见她了!”
子桑棋瑞每提到子桑红叶,心里便开始难过。
“说你笨,你还不信,你派个人跟着她不就成,紧急时刻由你亲自出马。”
这倒也不失为一条良策,子桑棋瑞琢磨着。
可是,这一出去,万一再败露,这可就是光明正大向世人昭告:世上确实存在绛樱一族,神血确有其事!
从此以后,纷争必不可少,愁人断然会增多!十几年前,湘幻三大长老就不是洛清河那个老狐狸的对手,十几年后,他们依然胜算不大!
可是,一但决定了要出去,就一定要把那笔账讨回来才行,哪怕是堵上自己的命!
沉默许久,子桑棋瑞开口:“好,那就让她去吧!但是你要先答应我,让她学会空遁术,必要的时候也好有条退路。”
孙之度一听变了脸色,黑暗中他们的脸永远是看不清表情的,但是声音不同。
“这可是一门禁术,你确定要她去学?”
很明显,他紧张了,他不清楚子桑棋瑞什么意思。
“都什么时候了,还禁术不禁术的,为了以后,为了彭祖的后人能继续存活,即使是火海也要跳一回。”
这一刻,孙之度心里似被猛烈撞击一般,他才感觉到危机。
世人都传洛清河灵力深不可测,功高盖世,孙之度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以为外面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些杂碎,哪有彭祖遗留的神血诸术厉害?
今天,透过子桑棋瑞的一番话,他才开始发觉自己太过自大狂妄。
他的棋瑞兄可是这湘幻修为最高,行事最沉稳,最英明果断之人,是当之无愧的首领,无人不服!
如果连他都不敢小觑,我怎么能妄下定论,断定洛清河就是那种徒有虚名的人呢?孙之度懊恼地想。
“好吧!一切依你之见,明天起我就把她带到禁室修行。”
子桑棋瑞应和一声便转身离去,看着他脚步凝重,一步一踯躅的样子,孙之度也跟着忧郁。
一面心系族人,一面放心不下亲骨血,一面又是虎视眈眈的大敌们!眼下真是举步维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