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轻眨了下眼,一边听女人压着声音问他有什么收获,一边在脑海里回副人格:“异能者?”沈绥渊:“不知道,我只有分辨感染种的能力。”沈雾心想也是。他又看了女人一眼,但没再多看第二眼,就垂下眼去盯着自己的食盘:“这些不能跟你说,抱歉。”女人噫了声,笑道:“怎么弄得还有点像警察,案件细节不对外披露。”沈雾礼貌地笑了笑,没接话。好在女人也没有多聊什么,沈雾吃过饭后就将食盘放到了指定的地方,然后径直离开。确认他出了食堂后,女人看了看出口处,勾起唇有些玩味地摸出手机:“喂。”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小心的男声:“梦姐,怎么说?”梦姐语调慵懒:“异管局的人,不是之前那个傻小子。这个…长得是真漂亮,但就像是一颗被包装得精致的毒药。”“……梦姐,我听不懂qaq”“啧。”梦姐:“意思是人很危险,不要招惹…爹的,你能不能多读点书?”对方:“嘤。”梦姐一颗心冷若磐石:“别嘤了,找到没有?这单再做不成我们明天就得去当乞丐。”“我真的在努力了!”对方哭诉:“可是姐,我真的好怕呜呜”梦姐打断他:“他一个鬼又不能拿你怎么样,再嚎一句我就把你切了喂招财。”.这会儿虽然已经立秋了,但箱凝市素来只有冬季和夏季,一年对半分,所以初秋和夏天没什么区别,吃过饭后外面热浪依旧。沈雾还好,他的身体从小就不是很怕热,所以即便沈绥渊戴着手套也依旧不会闷出汗。因为食堂不是很合口味,沈雾没怎么吃饱,他就转到了小超市准备买个冰面包凉爽一下并再填填肚子,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孟律。他看上去脸色好看了很多,沈雾习惯性要出口的社交,在沈绥渊提前预判、幽幽地提醒下给咽了回去。沈绥渊是直接拿尾巴尖戳了一下尾巴贴着的脊柱沟。沈雾:“!”他微微瞪大眼睛,脊背肉眼可见地僵直,登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而他的右手又是在这个时候警告似的捏了一下左手的指尖:“宝贝儿。”沈绥渊微笑,看似和气商量,实则充满侵略性和压迫感:“别总是那么礼貌。”主人格给别人的关心,哪怕只是一句客套,他都想收回,最好是在收回前就截断。沈雾:“……”沈绥渊根本不怕他不高兴,但还是缓了语气问:“听见没?”“…哦。”沈雾乖乖应声,又小声说:“哥哥你好霸道。”沈绥渊对自己的掌控欲是露丨骨的,他直白地向主人格展示出他那想百分百掌控他的欲丨望,无论什么事都要插一手。事实上也可以说他是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只是这种“主见”过于强烈罢了。沈绥渊捻着左手的指尖,语意不明:“不喜欢?”沈雾直觉不好:“……没有。”他嘀咕:“我都说了好多遍我不会不喜欢自己…无论什么都不会。”哥哥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沈绥渊挑眉,漫不经心地诱丨导着他:“因为你只说过你‘不会不喜欢自己’,从来没有对我这些行为给予正面回应。”沈雾稍顿。就听沈绥渊轻声问他,如同真正的恶魔在他的脑海里低语,念出蛊惑的咒语:“宝贝儿,所以你到底对另一个你,也就是我的这些过头到可以称之为病态的控制、占有是什么看法?”沈雾第一时间没有答话。沈绥渊也不急,在自己的事上,他向来是个有耐心的猎手。沈绥渊替纠结的主人格决定了凤梨味冰奶油面包,从右口袋拿出手机扫码付钱后,单手撕开了胶带,把面包挤出来凑到了沈雾嘴边。沈雾顺从地微微低头咬下一口,丰厚的奶油溢出来,很甜。沈绥渊慢悠悠问:“好吃吗?”沈雾点头,刚刚他在草莓味和凤梨味纠结了好久,还是沈绥渊做出的决定:“很甜,还带了点恰到好处的酸,冲淡了奶油的腻。”两个人格话题的转变,让沈绥渊刚刚那个问题好像落了空,但沈雾抿着嘴里的奶油,耳根子发烫也泛红,含糊不清地又补了句:“喜欢。”至于是喜欢什么,另一个自己能明白。故而沈绥渊十分愉悦,那不知从哪涌起的悸动让他恨不得自己的尾巴能再长长多一点,能紧紧缠住自己的腰身,就像是小孩子高兴时会激动地抱紧心爱的玩具一样,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们是一个人,他当然知道主人格喜欢。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他想听主人格说。而且很恶劣的非要主人格说出这两个字。听他说“喜欢自己”,成千上万遍都不会腻。不仅不会,还只会加重他蠢蠢欲动的那些欲念,甚至到焦渴的地步。.年级办。曾校长今天一天都有些走神,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件事。初一的教导主任不由得笑着问了句:“曾姐,怎么了这是?”曾校长回神:“哦,就是异管局不是来了异能者再来看看我们这宿舍闹的灵异事件吗。”“是啊,这不是好事吗?”“是好事,就是来的异能者说他之前是我们学校的,我还带过他们班体育课,但我就是不记得。”“这不也很正常嘛,曾校长你都带了多少届学生了,怎么可能每个都记住。”“也不是啊,我刚在食堂看见那孩子了。豁,真帅,带过绝对会记得的。”“他叫什么啊?这里有没有他的主科老师?”“沈雾。”曾校长说:“他叫沈雾。”听到这个名字,一个在角落里埋头批卷子没参与讨论的女人顿了顿。她有些苍老的面容闪过恍惚和一丝微弱的、对未知的怀疑,才轻声道:“沈雾。”坐在她身边的老师看向她:“冯老师认识?”冯老师轻声:“他初二那会儿学校有几个学生出事了,你们这几年来教书的不知道,但曾校你肯定记得。那三个孩子被发现在郊区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死状惨烈,全身的骨头都被人用钝器砸碎了,混在一起…还是靠dna验证才分辨出是三个人的尸体。”这些年发生的杀人事件太多太多,出现在身边的死亡多到已经让人的心都有些麻木冷漠了。但听到冯老师这么说,曾校长还是瞬间就想起了这件事。她喃喃了句:“是啊,我记得当时怀疑到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了,因为有人说看到他们霸凌他……”“就是沈雾。”冯老师淡淡道:“因为作案人完美地避开了监控且没有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信息,所以警察怀疑有可能是异能者干的,还特意请了异管局的人一起调查。我记得沈雾当时接受了问话,停了一个白天的课,之后就回来了。”“关于这起案子,至今也没有结果。”但是……冯老师回忆起第二天如常来上学的那个少年的模样,她还记得她斟酌着关心了一句,问他有没有事,有没有被吓到。还安慰了他几句。记忆里的少年脸长什么样已经不太回忆得起来了,可她仍然记得他稍稍弯起眼,语调温和而又平静:“没事的老师,我知道的。毕竟对于凶手线索警方那边一筹莫展,所有的关系网里只有我一个人和他们在案发当天起了口角,会找我问话也很正常。”确实很正常。沈雾分析得一点没错。可是,冯老师却觉得很奇怪。说不出的怪异感在那一刻让她说不出来任何话,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只是坐下后,始终紧皱着眉头思索。后来到那天放学,她才想明白那种古怪感出自何处。因为沈雾那句话是站在上帝视角、以一个看客心理对待,他并不是站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突然被喊去警局问话的角度。就算再懂事,他也没有表露出一点属于他自己的情绪。.沈雾是站在多功能楼的台阶上吃冰面包的。这边正对着学校罕有人迹的后操场,这栋多功能楼因为是旧教学楼,有很多房间已经变成了杂物间,所以没有什么人,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荒草气息。他接受着副人格的投喂,视线在已经开始西落的太阳柔和了的光芒中扫着稍显空荡的后操场。这边离教学楼和宿舍楼都很远,沈雾读书那会儿就听说这边要改个什么什么,结果到现在了还没改下来。沈雾阖眼把最后一口面包吃了,垂眼的瞬间,他好像瞥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影,沈雾怔了下,再抬眼去看时,不远处的走道只有几个学生。沈绥渊:“怎么了?”沈雾有点不确定:“…我刚刚好像看见‘不可说’了。”他至今不知道严言的真实名字,但知道对方是杉常市异管局的编外人员,故而有些疑惑:“难道是杉常市那边派他来看看了?可这也没出人命,也没有检测到x病毒…而且钟望没跟我说。”沈雾询问:“哥哥,是我看错了么?”“…没有。”沈绥渊使用异能后五感会强化很多,他其实在沈雾注意到之前就看见了,并且通过一个侧脸确定是之前王家村时和他们一起的那个异能者,就是没跟主人格提。但主人格这么敏锐,沈绥渊也不是很意外,就是有点属于醋劲的烦躁:“是他。”沈雾噢了声,主动去牵住了自己的右手,没再提也没再说什么。他很清楚要怎么哄自己,就这么一个举动,沈绥渊阴郁到想杀人的念头就安分了下来,像是被驯化了的野兽,乖顺地爬伏下来缩着,没有半点人的气势了。夜晚来得很快,沈雾没像季酌那样守在宿舍楼道里等着,而是选择跟巡逻老师一样到处转悠。如果不是感染种不是异能者,那么就只有可能是真正的灵异事件了。他是看不见他只能看见晓晓操纵的那种刻意具象化了用来攻击的灵体但沈绥渊可以。沈雾推测这个灵体大概是和他们之前在王家村的山里遇见的不一样,和被晓晓操控的那些也不一样,可能拥有灵智,知道异能者,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