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就应该买两筒礼花,拉开庆祝你个大忙人,终于肯回家休息了。”周伊说笑道。
这会儿他们洗过澡,并肩坐在软沙发上。
初吾凑过去给周伊擦头发,顺便不动声色地嗅一嗅他身上的味道。
虽然迷迭草的味道早被外边的风吹散了,但初吾仍要确定一下。
白桃沐浴露清香带甜,初吾稍微忍了忍,才没一头扎进周伊颈窝疯狂吸猫。
咳咳,伊伊虽然像只猫,但终归还是个人;不能吸,不能吸。
“你要真想庆祝,今儿晚上跟我睡床呗。”初吾不忘初心地变着法儿劝道。
周伊被毛巾扫得眯了眼,坚定立场地拒绝道:“不跟你睡。”
“为啥啊?以前在宿舍你都能跟我一块睡。”初吾不解地搓了两下毛巾,结果劲儿太大,弄掉了自己脑门上顶着的那块。
“就是因为以前跟你睡过,所以现在不能跟你睡。”周伊把那毛巾捡起来,绾成一个发箍状,重新套上初吾脑袋,“你睡相好差,那阵子我每天晚上都像是被你梦游打了一顿。”
“那是因为宿舍的床窄,我都施展不开。”初吾撇撇嘴,这次动作柔缓许多,将周伊额前的碎发拨过来又拨过去,“这床宽两米呢,我们睡觉打套军体拳都可以。”
“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周伊似乎有些无奈。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死心眼的明明是你好不好?”初吾翻白眼道,“有床不睡睡沙发,要爷爷知道了,还不得以为我‘家暴’你呢!”
“这高度上升得太严重了啊。”周伊嘟嘟囔囔道。
“我下午的时候把被褥换了套新的。”初吾趁机补充,“特别软和。”
“煞费苦心啊,吾哥。”周伊笑笑。
“那还不是想让您赏个脸嘛,伊哥。”初吾取下已经湿透的帕子,捻了捻周伊半干未干的湿发。
很好,不滴水了,初吾把帕子扔到一边,再讨好地把人一揽,“您要不放心,我们也可以划分界限,我保管不碰您。”
“那万一我碰你了咋办?”周伊别开视线,喉结动了动,“就半夜做噩梦忽然起来把你打一顿。”
“也没事儿,我扛揍扛造,伊哥您尽管来。”初吾满不在乎,就贴着周伊可劲儿蹭,“来嘛来嘛,但求一睡~”
周伊估计被他烦得没招,别过脸来将他脑袋一摁,撸了两把后忽而认真地问:“你今天是遇见什么糟心事儿了吧,阿吾?”
“我有那么明显吗?”初吾一愣,继而自嘲笑道。
“没有很明显。”周伊如实说,“但越不明显越有事吧。”
“唔。”初吾拿开周伊按着他脑袋的手,随即没脸没皮地把人结结实实地一搂,“我忘了你以前学过心理学。”
“教育心理,是必修课嘛。”周伊说,将初吾脑门上的帕子扯开,才伸胳膊将他回搂住,“想说,我听着;不想说,我也听着。”
“我抱会儿吧,可以么?”初吾狡猾地绕开了两个选项。
“你都已经抱着了。”周伊无可奈何。
初吾便如愿以偿地抱着猫,哦不,抱着他家伊伊猛吸了好几口。
白桃沐浴露,真心不错。
“伊伊,等《牧风》正式上映了,我带你去见我那两位学长。”
“因为他们听说我结婚了嘛,就想见见你。”
“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我介绍进你亲戚朋友圈,就不怕三年后咱俩离婚惹一身麻烦啊?”周伊呼出一口气,可算问出了这关键的问题。
原本他是以为用这合约关系忽悠一下初吾的家族成员即可,谁知后来初吾又把他领工作室去,而他自己也向父母那边说了结婚一事。
到现在还得加上学长......
话说合约结婚不该小心翼翼点儿吗?怎么个把月的功夫就天下皆知了?
对此,初吾的回答是:“也不算大张旗鼓吧,就告知一部分必要的人,免得这两年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合约期满,咱俩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周伊眼神已死亡,“到时候真要离婚,我就把你打一顿吧,这样爷爷他们就会相信我们是因为感情不和才离的婚。”
“倒,倒也不必,离婚的说辞有很多,咱也没必要采取暴力。”初吾讨好地继续蹭蹭周伊,“一切有我呢,伊伊,放心放心,拉你下水前我可是有完全考虑的。”
“你最好有。”周伊说。
他本想说要没有好的借口离婚,他们就不离了吧。
凑活着过日子,他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但这样似乎违背了婚姻的本质,即是为两个相爱的人定下往后余生的保障。
当然他们俩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儿戏,不过是领个证盖个章,而后三千万到手解决眼前的蝇营狗苟。
正经论起来,这样的态度是会遭到谴责的。
好吧,说谴责,谴责到。
“不是,我说你俩怎么回事儿?拿结婚当什么了?”
简法熟悉的声音从视频那头传来,初吾罕见地没敢与他辩论三百回。
法哥是学法律出身,这会儿是一边工作一边读母校的在职研究生,因着他整天忙得不知东南西北,原定的宿舍约饭就改成了线上聊天。
周伊和初吾也不敢多耽误人家时间,简洁明了地向镜头那端宣布:“法哥,珈哥,我们俩结婚了。”
随即简法便爆出了如上的质问,而韩珈手上演算用的圆珠笔咔擦裂成了两半。
“韩珈,你别傻愣着啊,塑料都快扎你手心里了!”质问完周伊初吾,简法又转眼跟韩珈碎碎念,“为他俩这脑子一热的破事儿扎了手,不值得!”
好嘛,还是怼着骂呢。
但是周伊怂,初吾也怂,这会儿俩人悄咪/咪地牵了手,保持躺平任骂的统一战线。
珈哥换了支没法轻易捏碎的钢笔,斟酌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们怎么想着要结婚的?”
“这事儿说来内情也简单,就是怕法哥听了会......”初吾咽咽唾沫,瞅了眼屏幕小方块里的法哥,欲言又止。
法哥抓了抓他那精英律师的鸡窝头,不耐地敲了敲桌面,“你俩都结完婚了,还怕我说什么?”
“其实我们俩结婚也不是脑子一热。”初吾只得苍白地解释道,“经过深思熟虑后,我们才决定......”
“合约结婚。”周伊打断他,一字一顿道。
“啪”,珈哥手上钢笔的盖子应声落地,法哥仿佛耳背般问道:“你说啥?”
初吾只好硬着头皮给俩哥们解释他和周伊为了三千万安家费而合约结婚这件事。
珈哥把钢笔盖捡起来:“懂了,你们俩这叫形婚。”
法哥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单知道《刑法》上边全是发家致富的捷径,却不晓得有人还能钻《婚姻法》的空子。”
“钻《婚姻法》空子的人多了去。”珈哥说,“不过一来就是三千万,不愧是初氏前任董事长的手笔。”
“但,但也不能拿结婚这事来骗人啊,小五!何况那还是你爷爷!”法哥没能想得过来,口不择言一两句,珈哥便劝道:
“法,喝水,你冷静一下。”
周伊和初吾互相挠手心,都不敢抬头正视两位好室友。
那厢法哥被说服,已经起身倒水去,珈哥守在屏幕前看他俩刚洗完澡后,微微湿润且凌乱的发顶。
好半晌才说:“老简这人一向心直口快,而且你们也知道他学法律的,自然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
“主要也是我们俩这太突然了。”初吾说,“连我们自己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领证后就一直忙各自的工作,没好好在一块来聊这个事情。”周伊接茬道,“今天你们也在,正好都把话说开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哦。”珈哥笑笑。
“对啊,如果我是个Alpha就好了,至少从家里支点儿钱不用那么麻烦。”初吾呼出口长气。
周伊看着他:“你要是Alpha就得进你家公司,可搞不成‘第五’工作室。”
“说的也是。”初吾回看过来。
法哥这会儿倒水回归,坐好后砸吧一口:“这白开水怎么没味儿?”
气糊涂了这是。
周伊和初吾再次噤声,低头一动不敢动。
倒是珈哥忍笑道:“白开水有味儿那才奇了怪。”
“我这都是被他俩气的,语言逻辑混乱。”法哥把水杯搁一边,吐槽了句神态就恢复成平常,“我刚想了想,这事儿只要你俩能好聚好散好解决,其实也没多大问题,反正你们也不在意各自家庭的意见吧。”
“嗯呐。”初吾应了声,周伊也跟着点头。
“最好别牵扯到什么财产分割,”法哥瞅了一眼初吾,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周伊,“也别牵扯到什么情感纠纷。别搞得三年后你俩连朋友都做不成,以后宿舍聚会该多尴尬。”
周伊被这目光审视得浑身一颤,初吾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叠声应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珈哥不徐不疾接茬道:“那这次,我和法就不给你们份子钱了。”
“还份子钱?要我在跟前我得抽他俩不可!”法哥扬起手以做威胁。
珈哥笑道:“反正你又打不过伊伊。”
周伊弱小可怜又无辜地笑笑,初吾反而若有所思道:“对啊,有伊伊保护我,就算当面吃饭法哥也不会怎么样。”
“所以你选线上聊天不是体谅我工作忙,而是怕我抽你?”法哥的质问高了八度。
初吾嬉皮笑脸道:“欸,一半一半。”
总的说来,“官宣”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周伊扫了眼法哥珈哥私下里给他发来的短信,瞥了眼站阳台上打电话的初吾,这才放下心来跟两位室友好好表明。
犹记得大三那会儿吧,初吾因失恋醉酒,周伊担心他再出岔子,平时上下课都留心跟着他。
哪怕他们并不在同一个学院。
也就是因为不在同一个学院,有天周伊还是没能看住他,快到晚上十二点都没见人回宿舍。
他当时就急了,打初吾电话,铃声却在宿舍里面响起。
只得一面打电话报警,一面跑出去找初吾。
法哥珈哥就一直跟着,仨人满学校里找都找不见。
最后是警察那边来电,周伊接通,电话那头是初吾疲惫的声音:“不好意思啊,伊伊,我出门溜达忘记带手机了......”
仨人又火急火燎地往警察局赶,进门周伊一见初吾就搂他脖子嚎啕大哭,弄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那也是周伊第一次见到齐导,他当时搀着面色苍白的白副导白石冲他和初吾道歉,旁边的警察同志三三两两跟着解释,周伊才浑浑噩噩地听懂。
原来是初吾溜达到江边,遇见了坐栏杆上看江景的白石,以为他要跳江轻生,刚想打电话报警结果发现自己忘带手机。怕人出意外,他就一直跟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最后齐导赶来找他学生,身边还陪同着一俩警察同志,这才让白石安稳离开了栏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石要坐栏杆上看江景,但最后大家都没事也算欢欢喜喜。
嗯,好像也就是自那次起,周伊每天都想方设法地找借口和初吾一块睡;不要脸程度比初吾今日还过犹不及。
但初吾当时心情低落,且为局内人,自然没看破周伊这点儿欲盖弥彰的心思;但珈哥法哥都不是傻子,自那以后找了个初吾去上课的下午,特意各自逃了一节课,把窝在宿舍整理影集的周伊抓去喝下午茶。
结果仨人面面相觑地喝完一整壶缤纷水果茶后,珈哥给周伊点了份蜂蜜松饼,法哥给他点了份草莓坚果仁冰淇凌。
“那个,珈哥法哥,你们叫我出来是说什么呀?”周伊擎着叉子,面对松饼与冰淇凌以及两位室友沉沉的目光,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开这个口吧。”法哥对珈哥说。
“不,你口才好,你说。”珈哥又推了回去。
趁二者来回打着太极球,周伊小心翼翼地吃了口松饼,又尝了口冰淇凌。
然后把冰淇凌抹松饼上,咬一口,好吃。
结果最后他俩什么都没说,守着周伊仓鼠般吃完冰淇凌松饼,目光沉沉像一对慈祥的老父亲。
“伊伊啊,以后有什么喜欢的人,尽管放手去追。”末了,珈哥说。
法哥在一旁补充道:“追不上也不要紧,我们到时候可以把他打晕了绑过来。”
周伊不傻,自然听得懂两位老父亲的言外之意。
当然也是因为他那些天都太明目张胆,果然是要收敛些了,免得给初吾带来麻烦。
不过室友们的好意他也全全心领,嘟嘟囔囔一句:“法哥,你是学法律的欸......”
“是啊,学了法律正好给自己作无罪辩护嘛。”法哥理所应当道。
珈哥:“你可闭嘴吧。” m..coma
于是这一次也要好好答复两位好友,说没事的,我能克制住,也能处理好。
“什么时候有空约个下午茶啊,我请你们吃松饼冰淇凌!”
现在有钱了,可以点大份的,嘿嘿。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初吾接完电话,从阳台走进来,直直跪坐在周伊身侧。
周伊下意识地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若无其事道:“笑刚刚法哥的白开水笑话。”
“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儿。”初吾却忽然伸手揪住了周伊的圆脸,轻轻往外拉扯着。
好奇怪,他嘴边噙笑,眼睛里却冷冷泛着寒光。
周伊下意识咽了咽唾沫,“我们现在去休息么?”
初吾收敛了眼底的寒光,手指也放开了他的侧脸,“我先去热点儿牛奶。”
“我能不喝么?”周伊蹙眉。
“你那份我会放蜂蜜的。”初吾说。
“那好吧。”周伊想了想,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