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鬼魅吞吞吐吐的样子,摄政王眉头一皱,合上手中的卷宗,“是谁?”
“是——二小姐!”鬼魅头一低,说了出来,感觉到身边的气氛猛然转变,他的声音也极为困难地发出,“属下迫不得已和二小姐动了手,可还是不敌二小姐,让她把四王妃带走了。”
“你跟她动了手?”摄政王的声音突然间抬高起来,眸中有怒火在闪烁,“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她误会我更深!”
鬼魅赶紧道:“可是四王妃的事那么重要,属下不敢擅专!”
摄政王没再理会这个问题,径直问:“你跟她跟丢了?”
鬼魅难为情地点点头。
摄政王的嘴角微微一勾,眸间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别看她不会轻功,甩人的本事还真行。连本王,都上过她的当。”
见摄政王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鬼魅汗颜,还是二小姐能镇得住主子……
当即轻轻开口:“二小姐应该还没离开日照,主子,我们要不要去找?”
“你说呢?”摄政王丢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光,掀袍出门,“发动所有兵马全力搜寻!”
如果不是中间出了个凤星转移的事情,他早就在寻找云紫洛了。
日照城所有兵马都派了出来,漫山遍野地搜寻,夜深、天明,街道上跑过一班又一班的军队,搞得城中人心惶惶。
当他们搜找到云紫洛所在的山洞时,已近天明。
二长老早在脚步声过来时便躲到了石洞内的岩石后,见几名侍卫大剌剌往里走,心生不妙。
糟糕!
算起时间,云紫洛的血疗还需要大半个时辰才能结束,现在正是最后的关键时刻,一旦被人所打扰,轻者伤重者亡!
当下不顾一切地从岩石后跳了出来,一把长剑向几人拦腰砍去。
“有人!”一名侍卫大喝一声,举剑欲要反击。
然而二长老的速度飞快,先下手为强,“刷刷刷”几剑已经或重或轻地刺伤了每一个人。
“不好,快逃!”那几人见攻势凛厉,自己又受了伤,赶紧发出口令。
二长老双眸一沉,眼光一暗。
若是任这些人回去通风报信,小阁主跟他们几个长老今天是性命堪忧!
当下一不做二不休,杀气横生,十几只袖箭如闪电般射了出去,瘦板的身子纵跃过去,一人补了一剑,他们瞬间倒地而亡。
二长老将带血的剑在侍卫衣服上擦拭干净,缓缓还于腰间,把几人尸体拖出山洞,掩进草丛。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内洞外都到了最紧张的时刻。
而此时,一阵清亮的犬吠声在不远处传来,越来越近,随着几人沉重的脚步声。
二长老的心一紧,崩住了呼吸,全身不敢动弹一下。
“汪!汪!”
犬吠声近了,山道上转过一条纯白色高有半人的大犬,浑身皮毛如白雪般好看,精神抖擞,然而面貌却异常凶狠,张牙五爪,嘴里大声吼叫着,冲山洞扑来。
“雪獒!”二长老的心瞬间一沉。
这是南川王宫养的一条恶犬,鼻子最为灵敏。
那雪獒径直就向二长老的方向扑了过来,张着大嘴,尖利交错的牙齿冷森森的有些可怕,二长老右手三指捏住银剑,往外一抽便朝雪獒削去。
“白雪!”一声冷而清的叫声插了进来。
那只雪獒听到这声音,硬生生收住自己的前蹄,撒开四蹄转身朝声音处奔去。
黎明前的黑暗,黑衣男人从一片迷雾中走了出来,高大健硕的身材裹在一片黑暗之中,五官冷锐俊朗,薄唇紧抿,伸出戴着碧玉绿扳指的右手缓缓抬出。
雪獒立刻屈起前腿,讨好地举起大尾巴朝摄政王摇着。
男人宽大粗糙的右手已优雅地抚上了雪獒的头颅,目光却望向山洞这边。
“世子千岁!”
守在周围的侍卫立刻屈膝行礼。
“起吧。”摄政王慢慢走了过来,凤眸已深深凝视着二长老。
看到摄政王的起初,二长老是慌乱的。
琉璃阁自从新阁主陆承欢上台后,他们几个清清的追随者便被发配到了偏远地区,无事可干的他们便整日训练手下的暗杀技能。
殊不知,这些都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年来,他们的势力不停地被神秘力量所清扫,后来调查出是摄政王的人,他们又惊又怕。
从此之后对摄政王是敬而远之。即使是陆承欢让他们做一些事情,他们也只会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怕被陆承欢设计。
所以这会儿见了摄政王更是有如老鼠见了猫,心中已经乱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大哥和小阁主可是在里面疗伤,这会儿若是动起手来,已方可是必死无疑啊!
摄政王魁梧的身影一步步朝他迈来,凤眸微眯,眸光射向洞内,冷沉的声音一字一字问出:“云二小姐在里面吗?”
二长老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没敢作答。
摄政王已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低低道:“让开!”
“不可能!”二长老的脸上现出一股决绝之色,长剑当胸,挡在了洞口,义正言辞道,“今天要进洞,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摄政王不悦地挑起眉,很难得的口气没有严厉,“今天,我不会动你们,我来,是带她走。”
“她?”二长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摄政王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二长老提防地望着他,“王爷,她现在走不了!”
“为什么?”摄政王从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急问。
二长老不答,只是道:“现在我不能放你进去!”
“让不让开?”摄政王听说云紫洛现在走不了,心中无限个猜想乱涌起来,眸光一沉,抬手劈向二长老。
二长老急举剑挡隔,却不料摄政王此招是虚,身子微俯,一掌重重拍向他的小腹,双肩一沉,一个扫膛腿便将二长老绊倒在地,哼哼唧唧地往起爬。
摄政王已越过他匆匆进了山洞。
洞内扎着两个大火把,燃着两支静静的火把,地上散了一地的灰。
摄政王眯眸瞧去,没再注意其他的东西,只看到了坐在最中间高台上的云紫洛。
此时云紫洛紧闭星眸,绝美的脸上染着一片血红,如同烧着了似的,又像是喝了酒。
在她身后的大长老脸色却是一片青白,双手放在了她的后背穴道之上,表情凝重。
“洛儿!”摄政王震惊了,不由失声,身子如箭般就像冲过去查探。
“别过来!”
云紫洛攸地睁开眼,听到那熟悉得令她心颤的声线,既激动又委屈,更多的是愤恨与无法原谅。
五脏六腑纠拧般的疼痛,她强忍住喉头涌上来的甜津,努力吞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摄政王紧咬下唇,没再敢出声打扰,可是,这一场景实在让他过于震撼!
目光迅速在山洞内扫过,看到了一边稻草上睡着的云轻屏,本坐在云轻屏身边休息的四长老已然和二长老联成一道防线,挡在了高台之下。
摄政王抬步便想向云轻屏走去,然而突然想到了什么,侧头看了眼云紫洛,将那一脚又收了回来。
见摄政王看过来,二长老跟四长老无比紧张。
云紫洛此刻已幽幽睁开眼,红唇微启,声线冷沉,“你来不就是为了我姐姐吗?带走她吧,我不需要她了。”
这句话,犹如剜着摄政王的心窝子,他隐忍着怒气道:“你只知道以为以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根本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云紫洛讥讽地一笑,一道鲜红的血迹沿着嘴角流下,“我不需要你来找我,但是她需要。”
“洛儿!”摄政王看着她嘴角的鲜血触目惊心,嗓音都颤了起来。
云紫洛哼了一声,道:“我自然会考虑你的感受,但我更多的要考虑我姐姐的感受。至少,我不会背着她跟你暧昧,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和不尊重!”
云紫洛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冷得有如数九寒天的霜了。
含沙射影的话击得摄政王脑内嗡嗡作响。
“洛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错了。”摄政王平生有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真的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不尊重你的感受,正是因为不想让你难受,我才没有对你说出实情,毕竟,在我心里,这根本不是事!云轻屏她只不过是我的棋子!你怎么拿她跟你作对比!”
云紫洛冷冷一笑,“你只知道说我不能自以为是,自己却不也是这样吗?你以为这件事情不是事,可正是这件事,让我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小阁主,保持平静。”大长老微微睁开眼,在云紫洛耳边轻喃了一句。
云紫洛不甘地哼了一声。
保持平静?她此时能保持平静吗?
二长老跟四长老则已经呆了。
通过两人这一番对话,他们彻底给弄蒙了!
摄政王和小阁主是什么关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关系不单纯呐!能让摄政王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世界上能有几个人?而他们的小阁主就让他们今天开了眼界。
四长老偷偷瞟了眼云紫洛那娇似芙蓉的面庞,心中暗暗点头。
难怪了,小阁主生得如此像清清阁主,美艳非凡,头脑智慧更是遗传于母亲,这么优秀的女人,摄政王看上很正常。
只不过,两人突然间便想到了同一件事,电光火石间惊骇地对视了一眼。
摄政王的父亲当年那么痴迷清清阁主,以致于抛妻弃子,这么多年流浪于江湖寻找清清阁主的踪迹。
琉璃阁谁看不出来摄政王对清清阁主的痛恨?
十几年前,他一道命令烧光了琉璃阁所有清清阁主的画像,勒令不许再出现清清阁主的画像,以致于他自己,都不屑看看清清长得什么样。
后来又以清清阁主在后期疏于教务管理为名义,将她的牌位请下了琉璃阁。
教中旧兄弟被远派的远派,打发的打发,现在大部分都是陆承欢的心腹。
可是,这样的摄政王,居然会爱上与清清生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阁主吗?无限担忧在心底浮起。
摄政王沉眸看着云紫洛,道:“洛儿,我真的知道错了,给一个原谅我的机会好不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云紫洛的唇角弯起一抹难掩讥讽的笑,“那给我下跪你也跪?”
她当然知道摄政王是不可能做到的。
她这么说,只是在激他,更想要他知难而退。
她实在是有些疲惫了,心灵也处在脆弱的边沿线。
岂料,“扑通”一声,摄政王当真双腿一屈,跪倒于地,上身笔直,双眸紧紧地盯着云紫洛。
“你……”云紫洛的声音已完全变了个调。
二长老和四长老吓得往一旁躲去,两人的脸色都惊成了一张惨白的白纸。
大长老也应声睁开了眼,目瞪口呆,见到了永生难忘了一幕!
堂堂南川世子,未来的王爷,祁夏独揽大权的摄政王,竟然下跪了!
跪着的,不是他的父母,不是他的祖宗,却只是一个女人……
摄政王低沉的嗓音徐徐在山洞四壁荡起回音,“我赫连懿,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一不跪父母二不跪国君,让我下过跪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这番话听得除云紫洛外的人都是心惊胆颤。
连大长老都有些想要逃了。
他正坐在云紫洛的身后,摄政王这一礼,他不想接也得接半礼啊!一张脸都不由苦了起来!他可不敢接摄政王的礼!
摄政王看着云紫洛,嘴角却弯起一抹无心无肺的笑来,声线温柔,“可是,做错了事,跪求我最心爱的女人原谅我,我心甘情愿。”
云紫洛的心墙轰然倒塌,酸甜苦辣,郁闷气结无奈全都被打翻了,气血上涌,“哇”的张口就吐出一口血来。
“洛儿!”摄政王的脸立刻惨白,再也顾不上其他,身姿拔地而起,已跃上了高台。
“洛儿安静!”他清喝一声,右手已搭上了大长老的肩窝。
大长老的肩膀一麻,那里犹如打开了一个缺口,雄浑缓慢的内力尽数涌了进来,那干涸殆尽的气库才渐渐有了活力。
摄政王控制住了速度,通过大长老,缓缓将他的内力输送到云紫洛体内。
云紫洛抿紧薄唇,不想要接受他的施舍,然而当那股醇厚温暖的内力徐徐融进自己的内腔,这具身体竟有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云紫洛又羞又惭,不由暗骂自己,这具身子,对他竟然半点也不排斥!
本来尚需半个时辰,此时已然缩短,不过一会儿,大长老惊喜地叫道:“可以了!”
一面心中暗暗嘀咕起来,摄政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帮着度过难关的女子是他们琉璃阁旧部公认的阁主,是和他,和陆承欢对着干的仇敌!
云紫洛轻咳了一声,脸上的血红渐渐退下,一张脸庞恢复了正常的红润,宛若一个红苹果,极为纷嫩。
“洛儿,这里太冷清了,回去休养。”摄政王小心翼翼的、温柔的将云紫洛抱到大腿上坐着,一双凤眸满含深情地注视着她,再也不舍离开。
云紫洛挣扎着要下来,摄政王却箍紧了手不放开,冲外面喊道:“备马车,回宫!”
大长老、二长老和四长老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
他们并不是摄政王的对手,何况还有外面一帮人,而瞧现在摄政王对待云紫洛的动作和神情,竟是如此疼爱宠溺,可见爱之深。
他们心中也有一点放心了。
摄政王抱着云紫洛起身朝洞外走去,云紫洛探出右手,从他的腰肢上横揽了过去。
摄政王浑身一崩,巨大的喜悦在心头涌起,洛儿她,原谅他了?
然而云紫洛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侧过头,越过摄政王的肩膀,她的右手在摄政王背后轻轻比划着,吐了几个唇语,跟几个长老交待了一些事项。
长老们纷纷点头。
摄政王将云紫洛抱到了舒坦的马车垫椅上,立刻将她放躺下,为她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眼角轻挑,眸光含笑,“洛,好好休息。”
云紫洛正需要休息,没有理会他,翻了个身,将脸对着侧面,看不到那眉尖冰凉似水,看不到那杏眸纠结闪烁,看不到那红唇抿了又启,启了又抿。地子一摄。
马车徐徐前行,在摄政王的命令下赶得极慢。
云紫洛也睡得十分平稳,有如平地。
“洛儿……”轻轻的声音充斥着无限的幸福,山洞里看到的那幕早就让他的大脑自动忽略掉了。
有些事情他不愿想得太深了,即使事后知道那是对一种已知结果故意的掩饰,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洛儿。”摄政王的眼光从不曾离开过云紫洛,看着她秀美的脖颈露着一小截在衣领外,贪婪地趴俯上去,尽情感受着她的体香与气息,几近沉醉。
云紫洛已攸然转过了脸,一脸的冰冷。
摄政王这才恋恋不舍地抬起了头,朝她吐吐舌,一脸的小心。
云紫洛不言语,重新睡下。。
摄政王则悄悄地将她黑色如瀑的长发挑起一绺在指间,轻轻摩挲把玩。
云紫洛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待她醒来时,已是晌午时分。
四周静悄悄的,一如夏日午时的静寂,然她刚坐起来,便有侍女碎片过来,惊喜地道:“二小姐,您醒了,太好了!世子去王妃那了,我这就让人去通知他!”
“等等!”云紫洛叫住她,“不用了,等会儿再说。有没有食物?”
她实在有些饿。
“有的有的。”
“先打盆洗澡水来。”
“好的!”
云紫洛沐完浴,坐在窗边吃“午餐”。
餐桌上九菜一汤,丰盛之极,只是一个人吃,未免过于浪费。
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宫中的习惯,便默不作声地吃起饭来。
这边厢,锦雾殿的长廊上,景华王妃一脸怒容地与摄政王相对视。
除了能从她脸上看到怒气外,还能看到深深的怨恨、不甘,甚至于是疯狂!
谢谢流浪的貓咪(5)、lemon_uo(5)、duqiyunheyun(5朵)、lzhymhxy、彩虹在雨中、风铃1007、坏坏a、zhuxin323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