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棺材全部都动了，里面有东西要出来了。”
张副官瞳孔收缩，神情无比凝重。
扫视一圈，姜羽干净利落道：“下去，先把收集到的能量拿到手，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都是危险。”
说完，纵身一跃，抓住白骨悬梯，直接就往下滑动。
耳边传来呼啸的狂风，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在滑行约莫一千米后，他也看到了这片区域的模样。
这是一盏一盏油灯，静静的燃烧着，摆放在一口青铜棺头部。
淡淡的光晕，在头骨祭坛四周，一眼望过去，连绵成一片朦胧的星海。
这些灯光，正是之前深山进入里世界，他在机身上看到的那些。
啪嗒——
脚步落地，姜羽试探性的走了几步。
地面是一块块方正的石板，透过缝隙，隐约可见内部交织的青铜根须。
“这颗青铜神树，不仅贯穿整个秦岭龙脉，更是延伸进整个表里世界。”
他打量着，走向最近的一副青铜棺。
拿起棺盖上的油灯，油脂的异香在弥漫。
阿柠落地，也看了过来：“这是鲛人油灯，从上古青铜文明时代，一直燃烧到今天！”
“这个世界真的有鲛人吗？”
张副官有点咋舌，因为这里的油灯太多了，一眼过去，数不胜数。
每一盏油灯下，都有一座青铜棺椁。
“有的。”
姜羽轻点头，将油灯放回之前位置。
“鲛人一族生活在南海归墟深处，”
始皇本纪第六，记载着始皇陵布局一—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人鱼，便是鲛人。
脂膏为烛，一旦燃烧，将会万年不熄！
《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上古青铜文明曾分出一条支脉，恨天氏在南海归墟深处的海眼，建立恨天古国。
这里出现鲛人油灯，姜羽是丝毫不意外。
张副官听的有些出神，问道：“这些鲛人灯下面的铜棺是做什么的？”
姜羽敲了敲铜棺，转头看向阿柠。
后者快速道：“这里面有青铜文明的族群，当年他们遇到无可阻挡的灾难，不得已向古神祭祀，以图获得庇佑，但族中圣女并不完整。”
“他们做了两个准备，一个是分出了恨天氏族，远渡重洋寻找传说中的归墟海眼。”
“另外一个，便是这些铜棺，里面沉眠着青铜文明的部分族人。”
张副官听的心惊肉跳，惊愕道：“这么多巨人？一旦出事岂不是人间大乱了？”
这些铜棺一眼过去，少说也是数万。
“里面的巨人基本上都死亡了，还存活下来的，已经不足三位数。”
阿柠摇了摇头，轻叹道：“他们在里世界中沉眠，也已经被这个黑暗世界侵蚀，就算是活着，也永远走不出表里世界了。”
“小叶跟我的约定，就是为了剩下的这些族人。”
这番话，让姜羽不由得抬头。
头顶的白骨悬梯也在抖动，有看不见的生物在向下方爬行。
虽然在极力克制，但也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先去祭坛上！”
姜羽一把抓住张副官，以最大的速度冲向九座青铜巨人拱卫的头骨祭坛。
阿柠紧跟其后，速度丝毫不落。
一层层的头骨堆砌，形成一道高达百米的巨型祭坛。
九十九层白骨台阶，直通其上。
姜羽连纵带跃，身体拉出一连串的残影。
很快，就落在祭坛上。
扫视一圈。
地面铺着一层青铜石板，中间立着九根半人高的青铜柱，顶部有九盏油灯。
其中一盏亮着诡异的黑色火焰，随风摇曳，色泽深沉死寂。
焰火漆黑如墨，竟然诡异的照亮出周围模糊的区域。
阿柠快步走到这一根铜柱：“前面七盏都已经被我吸收，这是第八次轮回，第八盏灯会为我收集古神溢散的能量，吸收了它我就能凝聚第八道印记，进入第九个轮回，最后一盏灯也会亮起。”
说着，她探出白晳手掌，伸进黑色的火焰中。
黑色灯焰一跳，瞬间将手指染黑，以指尖为起点，快速向着全身蔓延。
下一秒。
一股黑色的火焰，从身上升腾而起，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静静的燃烧。
眨眼间。
最先伸出的手臂，就已经化作了灰烬。姜羽皱了皱眉：“你需要多久时间？”“—..刻钟！”
熟悉的声音，从黑色火光中响起，带着强烈的苦楚。
姜羽点了点头，看向这九根青铜柱。
上面布满了云雷纹，交织形成一幅幅无比抽象的图案。
记载着青铜文明的起源，以及辉煌鼎盛，再到最后的落幕。
在久远的岁月中。
青铜文明来到此处，发现了这片古神盘踞的荒芜死寂空间。
他们居住在这里，借用这股超自然力量，给这里定下了基调。
沟通古神——烛九阴的祭祀场所。
并且，开始尝试向神灵祭祀。
前仆后继的生灵喋血，亡者灵魂在此处沉沦，这股力量也逐渐被污染、扭曲，而堕入黑暗。
具有了将人心中的黑暗因素物质化的功能，表里世界的血腥场景，就是这股力量结合了人类内心黑暗面后的产物。
可怕的选拔仪式，血腥的祭祀，让表里世界再次出现了剧变，亡者会以各种怪物的形式展现。
怪物的形态或攻击方式，都是由生灵最本源的恐惧、痛苦、憎恨、厌恶、绝望、罪恶感等负面情绪，凝聚而成。
里世界展现出，生灵潜意识最深处的负面情绪。
由于每个人的潜意识都有所不同。
和具有统一形态的表世界不同，里世界的形态是变化摸测的，无法估量。
甚至，每个人经历的里世界都不一样。
在一次失败的祭祀中，族群损失惨重，更是加剧了里世界的恐怖。
无奈之下，一度选择避开了这里.....
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也研究出来了。
一旦生灵来到这里，会被拉入表里世界中，不断的轮回下去，承受着被亡者邪灵撕裂的痛苦，被里世界侵蚀、诅咒。
每活下去一次，就能凝聚一道金色印记。
他们称之为轮回印记，尊称为圣女！
圣女选拔，瞬间成为文明头等大事。
因为唯有青铜文明完整的九印圣女，手持着青铜权杖，才能镇压住这个错乱的黑暗时空。
让这表里世界短暂恢复到之前，青铜文明祭祀的最初模样。
但在最后一次祭祀中，他们的圣女是残缺的，不完整的，遭遇了整个里世界的反噬。
圣女倒在了祭坛上，整个文明，也被这个恐怖的时空漩涡，吞噬一空。
化作晶莹骨茬，文明的辉煌消散在时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