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烨猛然想起，前世爷爷奶奶病逝后，母亲就定期带着姥姥姥爷检查身体。
然而就在高考前的一次检查中，姥爷胃癌住院。
当时还算早期，若及时手术加上后期治疗，是能彻底根治的。
但家中积蓄不多，别说是治疗了，就连做手术的钱都没有。
最终病情恶化，在自己上大学前一个月，姥爷因病去世。
“听你爸爸说你考了500分，是不是真的？”
姥爷轻笑着，打于烨记事儿起，他就这么一身浅蓝色的polo衫。
说是之前上班的工厂发的，这么多年，还穿着这件。
“是真的。”
“哎呦，我大孙子行啊！”姥姥赞不绝口：“等你考上好大学，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姥姥。”
“那肯定啊，我不告诉我妈，先告诉你。”
“嘿，臭小子，就知道哄你姥姥开心。”刘慧端着菜出来笑骂。
一家五口围坐在餐桌旁，吃着团圆饭。
姥姥的牙已经掉了许多，母亲特意把瘦肉撕碎，再给姥姥夹去。
父亲拿出珍藏的白酒倒了两个半杯，和姥爷把酒言欢。
上一世。
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一家人最后的团圆。
吃过饭。
于烨和二老闲聊一阵便回到房间复习。
看着眼前的试卷，不禁回想起童年。
上小学的时候，父母经常为了生计外出，爷爷奶奶虽然一清二楚，却从没照顾过于烨一天，只帮着二叔照顾他们家于婷婷。
那时候，于烨一直住在姥爷家，和姥姥姥爷关系最亲。
姥爷是个退休工人。
虽然每月都有工资，但也是勉强维持生计。
每次买菜，都拿着褶皱的零钱商量着少算两毛。
但要说给于烨花钱，那是绝不含糊。
校门口的爆炒小田螺，仓买里的玩具车。
只要于烨想要，姥爷拿钱就买，甚至无意间说出来的东西，姥爷也会想办法满足。
明明是个外孙子，却比亲孙子还要亲。
于烨回忆着嘴角微扬，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这么晚了，我大孙子还学着呐？”姥姥在客厅看着于烨的房间，不禁有些咋舌。
“这不快高考了嘛，认真着呢。”
“这孩子，别再累坏了。”姥姥心疼地嘀咕。
“小慧啊，别把孩子看那么紧，你当初没上大学不也过来了嘛！于烨这有大学上就行呗，给孩子整的贪黑把火的。”姥爷在一旁冷声训斥。
“爸，我没看着他，都是他自己.....”刘慧百口莫辩。
房间内，于烨听着，泪眼婆娑。
回想起一个月后姥爷离世的场景，顿时心如刀绞。
不就是一笔手术费嘛！
我一个重生的人，还愁赚不到钱？
于烨拿起桌上的日历，努力回想。
前世这个时间，云城老街有个大新闻。
大后天下午，一个中年男子在那边几十块买了个黑色葫芦，转手就卖了好几万。
听说是个什么古董。
于烨不懂这些，只记得那个摊位的位置和葫芦的模样。
大后天，周日？
若是自己在那男子之前把东西买走……
……
次日。
于烨一大早起床，姥爷已经起床，正在房间中来回溜达。
“姥爷，起来这么早啊！”
“年纪大了，觉少。”姥爷笑呵呵地应着：“你昨天学那么晚，起来这么早干嘛啊？还不去多睡一会儿。”
“我下楼转转，出去透透气儿。”
“透气儿？”
姥爷顿时来了兴致。
“正好，我也跟你去楼下转转。这楼房里待的，闷得慌。”
于烨听着赔笑。
之前母亲就想着把二老接过来住，方便照应。
可姥爷说啥不干。
想来也是因为这楼房，住不习惯。
小区楼下。
包子铺的陈叔围着发黑的围裙，正端着几个冒着热气儿的笼屉来回忙活。
隔壁退休的王大爷也在楼下练着太极剑。
还有几个五六十岁老太太，正站在单元门门口商量着赶早市。
于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扭头看向姥爷。
“姥爷，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害，好着呢！就你妈一天天瞎操心。”姥爷无奈吐槽。
每次检查都啥事没有，白花钱，可奈何又拗不过自己那宝贝闺女。
“大孙子，你都这么大了，有女朋友没？”
“啊？”于烨当即干一愣，这咋还催婚了呢？
“没，我年纪还小。”
“别听你妈的，啥年纪小？要等你毕业再结婚，那我还能看到了嘛？”
“嘿！你再这么说，我可回去告诉我妈啦！”
“别，我可怕她。”姥爷急忙制止。
爷孙俩打趣闲聊，在楼下逛了一大圈才迈步上楼。
“你看，我就说这爷俩偷摸跑出去了吧！我大孙子还得上学呢，你看你。”
姥姥看见两人回来，不停地埋怨。
“没事儿，要不这臭小子也天天出去跑步。”于鸿达笑呵呵地说着。
今天体检，二老不能吃早饭。
于烨迅速吃完，拿起书包直奔学校。
于鸿达请了假，刘慧也关了干洗店。
四人打车来到家附近的云城第三医院，挂号、抽血、化验。
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体检，自然轻车熟路。
于烨坐在教室复习，心中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盼到放学，急忙飞奔回家。
可刚一进门，就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满脸愁容。
“回来啦！”
“我妈呢？”于烨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你姥爷住院了，你妈在那边照顾着呢！晚上先对付一口吧，一会儿我也得过去！”
于鸿达说着走到餐桌旁，慢悠悠地解开袋子，拿出刚买的饭菜。
“住院？我姥爷什么病？”于烨心底一丝侥幸破灭。
他多么不希望从父亲嘴里听到那个结果。
“胃癌早期。”
“是不是需要手术？手术费得多少？”
“这事儿不用你管，你安心复习就行。”
于鸿达冷声说着，匆忙吃完，起身下楼直奔医院。
于烨看着父亲的背影，快步跑去厨房。
顺着窗户看见父亲打车离开，急忙收拾好东西跑回房间，拿出偷偷攒下的零花钱。
前世那葫芦周日才被人买走，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要是被人提前拿走，可就糟了。
虽说葫芦换的这几万块对于一场大病来说，杯水车薪。
但最起码能应个急。
想到这，于烨快步下楼，打车直奔西城区的老街。
夜晚。
老街灯火通明。
青石砖平铺的小路上，几个古董摊子并排摆放。
中间还夹杂着几个卖着小吃的手推车。
可谓是热闹非凡。
来这儿逛的，除了附近的居民，还有一些爱好收藏的玩主。
正迈着散漫的步伐走走停停，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
唯有于烨在人群中快步前行。
他可没心情闲逛。
只想尽快找到那个卖葫芦的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