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国被大婶的哭喊声惊醒,他连忙弯下腰,试图将大婶扶起来:“大婶,您这是怎么了?先起来说话,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解决。”
大婶跪在地上,身形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一副赵振国不答应她的请求,她就决不起来的样子。
这行为现在叫“耍无赖”,在后世被叫做“道德绑架”。
赵振国不知道她求自己的是什么事情,更不会随便答应她的要求。
转身就想走,被大婶带来的几个人给拦住了,有扯胳膊的,还有扯腿的。
“兄弟,兄弟留步,留步。”
赵振国很烦有人扒拉自己,瞬间脸色就变了,想动手。
这群人里有一个看起来比较会来事的,赶紧递烟给赵振国,示意边上的人给点火。
赵振国没接,“说说吧,咋回事?”
跟随大婶一同前来的几个中年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向赵振国解释起来。他们的讲的杂乱无章,跟一群鸭子一样,吵得赵振国脑门嗡嗡响。
“停!”
赵振国大吼一声,指着给他递烟的人,“你来说。”
那人说了五分钟,颠三倒四的,但赵振国听明白了。
这位大婶来自刘家村,一个位于青峰山后山的偏远村落。
昨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了这个小村庄——狼群下山了。
在狼群的肆虐中,大婶的儿子和儿媳被活活咬死了,而小孙子在混乱中失踪了。全家只有去供销社买东西的大婶逃过一劫。
悲痛欲绝的大婶听说赵振国有打野猪的能力,于是带着一线希望找到了他,希望他能上山帮忙寻找小孙子的踪迹。
门外喧嚣不止,那阵阵急促而杂乱的交谈声,也传入了屋内。
宋婉清被吵醒了,眉头微蹙,耳畔回响着门外隐约可闻的哭诉与恳求,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担忧。
转头望向床边,小女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宋婉清心中一软,轻轻将女儿抱起,温柔地哄了哄,然后决定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振国有些烦躁,尤其是看到宋婉清因被吵醒而略显疲惫的脸庞。
那位大婶眼神非常好,她已经发现了走出屋子的宋婉清。
她膝行几步,径直来到宋婉清面前,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腿,开始哭诉起自己的不幸遭遇。大婶的泪水与鼻涕混杂在一起,声音颤抖而凄凉,让人心生怜悯。
宋婉清听着大婶断断续续的哭诉,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心中也不免泛起一阵酸楚。
听到大婶请出让赵振国上山打狼、寻找失踪的小孙子时,宋婉清的眉头不禁紧锁起来。
上山打狼绝非易事,她担心赵振国的安全,更不想让他因为答应而左右为难。尽管她心中对大婶的遭遇充满了同情,但她却迟迟没有开口答应大婶的请求,只是为难地看着大婶。
场面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尴尬且紧张。院子里,大婶依旧紧紧抱着宋婉清的腿,哭声与哀求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生怜悯却又束手无策。
而门口,几个男人将赵振国团团围住,一副不答应就不让走的耍赖架势。
赵振国心中五味杂陈,他并非冷血之人,对于大婶一家的遭遇也深感同情。但上山打狼、寻找失踪的孩子,这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承诺,更是关乎生命安危的重大决定。
他想过直接动手挣脱这困境,但看着这些满脸愁容、情绪激动的村民,又于心不忍。毕竟,他们与自己无冤无仇,只是被绝望逼到了极致。
正当赵振国陷入两难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中的僵局。王大海和王栓柱带着几个民兵匆匆赶来,他们的到来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然而,让赵振国万万没想到的是,民兵队长王大海竟然也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赵振国本能地想要转身躲避,不愿接受这份沉重的跪拜。
身边的村民预感到了他的意图,迅速而坚定地围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振国硬生生地承受了王大海那三个充满恳求与绝望的响头。
王大海这三下磕得异常实在,脑门与地面的撞击声清晰可闻。当第三个响头磕完,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迹,与泥土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振国哥,帮帮忙吧,死的那个,是我表弟,他们家三代单传,只剩这个娃娃了。”王大海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赵振国看着王大海那满是血污的额头,听着他那近乎乞求的言辞,心中的烦躁与犹豫瞬间被一扫而空。
赵振国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稳稳地扶起了王大海。
“好,我答应你。”
“不过...”他微微一顿,转身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宋婉清。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对即将面临的艰难挑战的忧虑,有对宋婉清的抱歉。
宋婉清与他对视,眼中闪过一丝理解与支持的光芒,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与他并肩作战,共同面对。
赵振国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王大海,语气变得更为严肃:“人不见得能找回来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还有,咱们不能蛮干。”
王大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被坚定的光芒所取代。他紧紧握住赵振国的手,“振国哥,谢谢你!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感激你!”
“是啊,大兄弟只要肯帮忙找,我就感激不尽了。”
大婶从地上爬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把里面的那一沓子毛票递给赵振国,“我...我只有这点钱了,你收着...”
赵振国拒绝了钱,让大婶办葬礼用。见赵振国答应了,王大海也劝着大姨,让他们去自己家等赵振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