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兵士抬着热水进门,刚跟我打了招呼的兵士,特意将浴桶搬到床榻边,回头看了沈煜,一把将包袱丢给我。
待他们离去,我对沈煜道,“烨哥哥,我要沐浴,你能出去吗?”
“我来。”
说着,他来到浴桶旁,试了试水温,感觉有些热,又出门去弄了一大盆雪兑了进去。
我哪里有心情沐浴,我只想趁此机会穿衣服跑路。
“烨哥哥,你来。”
我冲他招手,“求你,带我回宫吧,可好?”
沈煜依旧是摇头,“等下还要对后面的军务进行部署,你不是说了要打平西军吗?”
跟这人说话,真特么累!
我耐着性子道,“我有兵啊,你带人从前方攻打,我从后方与你对平西军形成夹击之势,便是镇南军过来接应也来不及。”
“你不必做什么安排,先送我进宫,我想看一眼豌豆,可以吗?”
沈煜将我从被窝里拖出来,丢进浴桶,我被气得神魂炸裂,七窍生烟。
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便将他的头按进水里。
“那你就去死,去死吧!”
我对沈煜,向来都因儿时他对我的关照,还有豌豆这个纽带,不曾下死手。
这回我是真的怒了,皇宫,便是我都要万分小心,他怎的就敢把孩子放在沈辉身边,若是果真出事,我当如何?
我死死按压着他的头,只想着一次憋死他,让他永远不要来祸害我和豌豆。
可惜,我的力气终究还是没有他的大。
他抬手紧紧抓住我的双臂,接连几次用力将我举起。
一阵大口呼吸后,他怒道,“董玉婉,你疯了!”
“我早便疯了,不是吗?”
我抹了把泪,吼道,“我不想再翻旧账,沈煜!你强占我,我忍了,你不让我进宫看孩子,我不能忍,便是杀了你又如何!”
他将我丢在床榻上,从架子上拿过包袱,“穿上,马上滚!别等我后悔!”
我打开包袱,快速穿着衣裳,手都是抖的,却丝毫不影响我的速度。
刚穿好鞋子,便有人在门口求见。
“进!”
沈煜的声音很冷很冷,显然还在气头上。
那人进门便道,“沈将军,出事了,平西军将京城围了。”
我仰天大笑,嘲讽道,“瞧瞧,这便是你的无事!”
“我早便跟你说了平西军有异动,朝着京城方向集结,你不理会,现下好了!”
“豌豆若是出事,我定然将你扒皮抽筋!”
说罢,我冲出营帐,随便牵了两匹马,没有理会苏墨的兵士,朝着东周方向狂奔。
我得去带兵。
平西军围了京城,豌豆凶多吉少。
单枪匹马进京,我便是去寻死。
从来没有哪一刻,我如现下这般恨沈煜。
也许男女之事,对于他很重要,可孩子不重要吗?
他怎么敢!
沈辉我自然放心,可那帮女人让我如何放心?
两匹马,生生跑死了一匹,我才在五日后赶到边境。
踏雪等人已然在江边等我,看上去很是焦急。
队伍前方,我还见到了夏从文和夏从武。
小念雪竟也在队伍中。
我划着木筏过了江,“怎的都来了?”
“京城被围,小公子危矣。”踏雪颤声道,“平西军杨大将军送信来,让咱们拿三十万大军换小公子回来。”
我闻言,心脏猛地一阵剧烈跳动,咬了咬舌尖,让自己镇定,道,“莫慌,莫慌,莫慌……”
平静了片刻,我问,“从文可有何计策?”
夏从文正色道,“三皇子不在京城,他现下仍在西关。”
我顿时了然,高声道,“柳轩将军听令!”
“命你率十万精兵踏平西关,活捉三皇子!”
“只要能干掉他们,烧杀抢掠,随便!”
“得令!”踏雪抱了抱拳,伸手接过我的令牌。
踏雪点兵离去,夏从文道,“我夏家有两万弓弩兵,战力不俗,玉婉可要用?”
我微微颔首,抱拳道,“那便多谢从文兄!”
“周群将军听令!”我将令牌交给这位山寨跟来的将军,“命你与夏军师率五万骑兵和夏家两万弓弩兵攻打京城西郊平西军。”
“娘!”念雪跑了过来,流着泪,“娘,豌豆弟弟丢了。”
我俯身将她抱起,吸了吸鼻子,颤声道,“大宝儿乖,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鬼将军。”夏从武走了过来,“我可以带兵。”
是啊,我手上一直都是缺少将军的。
原本以为培养了一些人可以用,竟都被沈煜拐跑了。
我俯身抱拳,“那便多谢夏将军。”
“夏从武将军听令,命你与孙宏将军一起率五万骑兵攻打京城东郊。”
夏从武抱了抱拳,道,“我家陛下问您,十万兵力您可要?”
我扭头看向一旁,泪水瞬间滚落。
瞧瞧吧,我有事,外人都这般热情,偏偏自己人不行。
“成,您帮我跟陛下说,若我成事,永不与东周为敌。”
夏从武又道,“兵士已经在东翔郡附近集结。”
“其中将军六十人。”
“好!”
我深吸一口气,道,“徐春将军听令,命你率八万骑兵攻打京城南郊平西军。”
“其余人随我与东周兵士合并,攻打京城北郊!”
我翻身上马,高声喝道,“干掉平西军,攻占京城!”
兵士们高呼万岁,我却没有丝毫激动和喜悦。
全程,我不敢提儿子,我怕我心软,儿子活不了,兵权也会丢失。
无人知晓,我此刻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便是身上,也一直在抖个不停。
前行途中,我一遍遍估算着平西军的兵力。
想我养着三十万大军,吃食方面都是自给自足,甚至还在四个县城开了不少铺子,仍觉吃力,他能养多少?
最多五十万,感觉,他们养不起这么多兵,除非西晋一直在帮忙。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若平西军跟西晋作战,不可能仍然兵强马壮。
倒是镇南军应当是没有那么多兵力的。
二三十万顶天了。
此番出征,我并未考虑沈煜,他手上的兵马从北疆赶回,最快也得一个月。
留在漠北大营的,经过与苏家一战,不会超过八万。
平西军此番来袭,兵力至少二十万,否则不敢跟我叫板。
我对身旁的传令兵道,“去告诉各位将军,相互呼应,若是自己的方向没有平西军,便朝西支援。”
平西军千里迢迢进京,若是包围京城,自然也得跟京城守军过招,东郊的兵力应是最少的。
我们会最先到达东郊,他的兵力少倒是无妨。
正走着,便瞧见前方一个中年男子带着长长的队伍踏马奔来。
马匹跑到近前,男子跳下战马,单膝跪地,抱拳道,“见过鬼将军!”
“属下乃是秋娘私兵将领韩景明,亲率五万精兵前来助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