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谈话并不长久，总之在若晓晓看来是结束的很快的。
前提是她本人不知道，祢傲前辈一年说话是屈指可数的程度。
可卿回来的时候，那种听见若晓晓和祢傲长老聊了一段时间的眼神让若晓晓知道了一些信息。
若晓晓犹豫道:“我很抱歉？”
可卿捂嘴，轻轻咳嗽几声出来，才道:“不，不必这样。”
若晓晓想着，既然这位祢傲长老毒唯都不愿意追究，她就别再这种事情上挑战对方的接受极限了。
本来事情应该过去了，可惜若晓晓本人算不上迟钝，严格来说她应该是套着阳光灿烂壳子之下隐晦的藏着敏锐的类型。
以至于，可卿尽管打量的相当隐晦，若晓晓还是能够感觉到。
案板上的文书被若晓晓分门别类的摆放好，在那之后，若晓晓抬起头同可卿对视了刹那，可卿自然的收回视线。
若晓晓开口道:“我们谈谈，可卿师姐。”
不知道为什么，可卿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仿佛面前坐着同样笑意温和的祢傲长老。
可卿记得，她当年也曾经在犯下某些本身在之后才能意识到的错误之前，祢傲长老也是这样坐在她的面前，说着同样的话。
“我们谈谈，可卿。”
就少了两个字而已，可卿这样想到，然后点了点头，同意了若晓晓的话。
说是谈谈，最先开口的反而是可卿，若晓晓只是坐在对面倾听。
可卿想了想，从最开始讲起，道:“我们三个师姐弟其实某种程度上都是祢天掌门捡回来的，大师傅是掌门，但是祢傲长老也算是我们的二师父。”
“其实香魂内部的规划已经很成熟了，加上‘十二少’的必要条件，香魂之中掌门和长老不太管事情。”
“这样的状况下，下面的中层弟子就像是齿轮一样，根据上面定下来的大方向旋转扭动。”
“我刚来香魂的时候，大师傅常年闭关，一直教导我的是二师父，也就是祢傲长老。”
说着差不多四句话，概括了一下之后，可卿就不在说话了。
若晓晓还得斟酌一下理解这话里面的隐含意思，然后表情有些复杂道:“可卿，我想是这样、你的语言交流方面，是跟绛前辈学的吗？”
“严格来说，绛前辈在我小时候，那时候我还年少，于是确实有些争执。”可卿这样说道。
没有拒绝，也没有承认。
这种黑历史，能够说出来也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若晓晓也不再追究这里面蕴含着什么惊天惨剧。
是的，惨剧。
不管是祢天掌门亦或者祢傲前辈，说话都不是这个风格，加上那段时间中绛前辈还在天理门的前提条件之下目前也只能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此。
还小的可卿，说话风格被绛带歪了。
那种说一半，还要将剩下的一半藏到话里面，需要细细回味之后掰碎了思考，才能听得出来里面蕴含了什么的话题。
若晓晓想了想，最后道:“我知道了，你很仰慕祢傲前辈这一点。”
可卿沉默了一下，捂住嘴唇咳嗽出声，才说道:“不，太直接了，若女侠。我是说，这样说出来的话这一点。”
好难得哦，你竟然还强调了一遍呢，粉丝的专业素养吗？
若晓晓无言以对的看着可卿，刚才那种隐晦的表达方式，很难被人听懂的！你醒一醒啊，粉一个人这样隐晦不说出来的话……不，祢傲长老应该没关系，对方看得出来吧？
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操心这个问题，不就是毒唯问题吗？
谁还没几个毒唯了，徐旭唯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也没把闭月给带偏成毒唯吗？
这样想着的若晓晓，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后院、或者说后援团即将起火的问题。
——还是白双双。
不过目前暂时按下不表，因为可卿重新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
这下子若晓晓知道对方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了。
“二师父托我转交给若女侠你一样东西，说是月氏那边送来的。”可卿这样说道。
一个香囊。
若晓晓记得昨天白双双和祢傲前辈见面的时候，也同样是给了对方一个香囊吧？
这年头送香囊除了长辈送给小辈之外，平辈赠送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或者说，应该说得上话的话，应该说月氏之中谁有空有闲心送香囊过来？
“还……托我带了句话。”可卿这样说道，面色转而变得相当纠结。
若晓晓看着对方那种脸色，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太直白的话你没办法说出来的话，我猜猜是关于香囊之中材料的？”
可卿松了口气，点头又摇头。
若晓晓恍然道:“是一开始打算放的，和现在放的不一样？”
可卿点头。
若晓晓击掌道:“一开始要放的是红豆？”
可卿接着点头，然后问道:“你知道谁送来的吗？”
“不是一个人送来的吧？”若晓晓这样挑眉道:“因为不是一个人的心意，所以最后啊，改来改去送来的是这个香囊。”
可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新奇在那里呢？就比如绛前辈那样咄咄逼人的样子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和所有情绪被人看穿之后升腾起来的厌恶和敌意。
但是……
但是……
但是……
若女侠就不是这样的，同样的拥有能够看穿一切的那种程度的敏锐，对方就能够让人感觉到舒服，而并非是一些其他的负面情绪。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正如没有任何一片水花是相同的道理。
可卿又想起来，曾经祢傲长老和她谈话的时候说过的一段话。
“江云暮潮，孤影一梢，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
是的，雪不可能全部看见，人也不能见到一个，就开始断定全部。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敏锐，就开始拉开和所有敏锐之人的距离。
——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但是，现在也不是很晚。
可卿想着，勾起笑容将香囊放到了若晓晓手中，肯定道:“里面不是红豆。”
若晓晓拿起香囊，嗅了嗅之后面色古怪道:“这，好像是窗户的味道？”
可卿面上空白了一瞬，找回声音之后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困惑。
若晓晓再次形容道:“啊！一定要说的话，就是那种下着雨的天气，雨水沿着窗户滑下，周围都是泥土和草的混杂，空气中带上了潮湿，那种时候的窗户是有着气味的！”
可卿默默无言，看着若晓晓递过来的香囊，做出了一个非常不符合香魂大师姐的举动，她凑过去闻了闻。
若晓晓问她，眼中是肯定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这个味道吧？”
可卿觉得，她应该赞同，但是:“我没有闻过下雨天窗户的味道，但是我想我知道里面装的是洋甘菊。”
这才对嘛！谁会把窗户装到香囊里面啊！
可卿觉得这很合理，就是这样一板一眼的认真让她觉得她过分认真了。
若晓晓反而恍然大悟，没有介意可卿的过分认真，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可卿确定了对面的人没有生气。
若晓晓确实没有，她不擅长了解闷骚们都想些什么，具体来说的话，可卿的属性还是若晓晓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这样和她南辕北辙的存在。
“那今天我就已经忙完了，你加油哦！”若晓晓起身，手下香囊之后笑眯眯的对着可卿说道。
可卿点了点头，然后努力友善的问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若晓晓听见这个问题，然后想了想道:“绛前辈那边又入水了，还有人打了喷嚏，虽然我们都有内力护体，不过我总想着防患于未然比较好，有什么建议吗？”
“黄连多加、不，我是说太甜不好。”可卿脱口而出之后，强行止住，这般说道。
若晓晓顿了顿，再一次了解到了可卿和绛前辈之间的关系有多不和。
话说回来，绛前辈也是啊，就是喜欢往别人的雷点疯狂蹦迪，那一天被人套麻袋了若晓晓都觉得她不会有很大意外。
若晓晓强调道:“我做的是预防，不是中药，红糖生姜或者冰糖雪梨都没有黄连的。”
可卿有了几分遗憾，委婉道:“香魂不缺糖，你想要什么就同厨房那边说即可。”
若晓晓狐疑的看着可卿，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有一种对方遗憾没能让绛前辈苦死，转而希望甜度超标鼾死绛前辈的错觉。
离开之前，若晓晓看见可卿埋头苦干，像是沉迷工作的样子。
等到若晓晓腰间别着新的香囊，手里端着东西去到绛那边的时候，就意外的发现绛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白绫。
“绛前辈？”若晓晓这样问着。
绛踩在桌子上，讪讪的走了下来。
白双双正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闭月忽然开口道:“我的是红糖姜茶。”
白双双手里捧着冰糖雪梨，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位绛前辈这样抗拒，直到她喝入一口冰糖雪梨。
可怜的高超手艺给了若晓晓一种错觉。
闭月面无表情的喝完了，碗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那双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白双双看着闭月，倒抽一口冷气，闭上眼睛硬生生干下了整整两碗的冰糖雪梨，忍不住哭了出来，哽咽道:“明明长得这么正常。”
绛顺手又给已经喝的脑子糊了的白双双承了一碗，机械性的动作让白双双感觉碗内的重量之后又喝了不属于她的那一部分。
闭月看着眼前的一幕，悠悠问着白双双道:“你晚上去水里面这么久，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