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之所以在秦露身上花那么多精力，就是想用自己的嗅觉确认一件事情，“索命媒婆”与“鬼花船”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必然联系。
鬼花船的编号是神秘气味7083，其特点是充斥着腐烂的尸臭，像是腐烂的沉船，大量尸体在水底流着脓水。
而索命媒婆残留的气息是对生灵的怨毒，那种不甘和渴望在医院的特殊环境之中格外鲜明。
“两种气味泾渭分明无法相容，不存在任何相似之处！索命媒婆绝不可能是鬼花船的伥鬼，王道士在骗人！”
一念至此，莫问给林溪发了消息。
考虑到林溪玉镯中被王道士拘禁的女鬼，他只提出心中的疑问，还是没有透露自己嗅觉恢复的秘密。
林溪没有回话，可能真的很忙。
当务之急是去秦露的家里看看，她住院好几天了，说不定家里的气味都要散了。
莫问不敢多耽搁，骑上自行车来到湖畔人家，被保安挡在外面。
莫问只好如此解释：“我有买房的打算，想来看看环境！”
可保安不领情：“我们是高端住宅区，要为业主负责，去联系售楼部，有购房经理带着你才能进去！”
莫问不想和保安纠缠不清，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翻墙进去，被一个人喊住了。
“莫问！你怎么来了？”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来人是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孩，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随意穿着一双拖鞋，手上小心翼翼地拎着几包快递。
莫问有些诧异：“宝……封大会长啊，你住在这里啊？”
封裕莹是莫问大学时的学生会副主席，能够给学校各种活动拉来一大票赞助的白富美。她平时低调不爱刻意打扮，一旦穿上正式礼服就会展露出端庄大气的气场，刚一入学就成了各种文艺活动的头号主持人，因而得到外号“宝钗”，莫问差点口滑把她的外号喊了出来。
莫问扇舞精湛，现代舞也不差，是各种文艺活动的常客，与封裕莹打过一些交道。不过封裕莹身边围绕着一大帮男生，两人没有深交。
见到老同学，封裕莹非常热情，不见外地将快递包裹放在莫问的自行车上：“既然来了，到我家里坐坐！毕业以后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载我一段？”
说着两手轻轻一抚裙摆，径直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封大小姐的性格向来如此，从来不顾其他人的目光。
保安换了张面孔，忙不迭地将电动门打开。
莫问苦笑着踩着单车，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封裕莹出了名地懒得走路，在校园里偶遇骑车的同学，无论男生女生，她都会伸手招呼一下搭一段便车。
封大小姐搭男生的车不奇怪，如果你骑车从她身边路过，她不乐意搭理你，那只能说明你真的很讨厌。
骑车路过昨晚的游泳池，莫问没有闻到索命媒婆的气息。不过想起藏银首饰上怀孕的女菩萨，有些不舒服，于是没话找话：“今天你怎么没上班啊？”
封裕莹拽着莫问衣服的手指微微用力，笑着说道：“台里没什么事，忙里偷闲呗。”
封裕莹毕业以后进了电视台，听这话的意思可能工作并不顺心。
交浅言深，莫问也不深问，封裕莹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两人之间有些沉默，找不回大学时代的氛围了。
“到了！”
封裕莹指了指前面的排屋，莫问一愣：她就是林溪昨晚拜访的闺蜜！
封裕莹带着莫问来到车库，昨晚林溪的车就停在这里，莫问能闻到车上莫氏香囊特有的余味。
封裕莹先将快递包裹处理好，毫不做作地换鞋洗脚，弄得干干净净这才将莫问带到家里。
封裕莹家里的鞋柜全是女鞋，其中一双拖鞋上还有林溪身上的味道。
她将一个鞋套递给莫问：“委屈你用鞋套了，我家没招待过男生，我爸都没进来过！我去换身衣服。”
莫问装作没听见，他不想让林溪有什么误会。
封裕莹的房子纤尘不染十分洁净，茉莉香的空气清新剂小心翼翼的喷洒在各处角落，闻不到丝毫异味。看起来这位老同学是和林溪类似的精细女人，生活过得非常精致。
房子的装修与她性格一样，奢华典雅的西洋风，客厅正中间挂着一副三米多高的超大相框。封裕莹穿着一身华丽大气的白色礼服，闻着手中蓝玫瑰的花香，侧身站立在台阶上浅笑回眸。
不是一般的自恋啊……
林溪虽然挺臭美的，可莫问觉得她绝对做不到把自己的照片放大，做成相框挂在客厅中央。
“如果自恋是一种病，我肯定已经病入膏肓。”
封裕莹换了身宽松的白色居家裙，边说边笑。她在电视台做主持人，声线像念诗一样。
莫问笑笑不答，盘算着用怎样的尺度与她相处。
封裕莹招呼莫问来到客厅里侧的精致吧台，酒柜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酒水。
封裕莹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将裙子提在腰间，爬上吧台从酒柜最顶层取下一瓶洋酒。
“她故意的！没听说封大会长有这么轻浮的嗜好啊！嗯，看起来是临时起意……”
莫问扭过头去，不知道老同学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封裕莹哼着歌倒了杯加了冰块的洋酒，递到莫问面前。
莫问皱了皱眉，没有没有去接。
不用细闻都知道，这杯酒是整个酒柜上度数最高的那一瓶。其他开着的酒水都是度数较低的类型，那些应该才是封裕莹小酌时爱喝的，比较符合女生的习惯。
封裕莹挑了挑眉毛：“离了学校，就不给老同学面子了？”
莫问苦笑道：“你在电视台工作，应该看过新闻吧？我伤还没有好呢！”
封裕莹嘟了嘟嘴，狡黠一笑：“如果你想有一天和林溪姐修成正果，最好别得罪未来的伴娘！”
伴娘这个词汇让莫问有些陌生，又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脏不争气跳动了几下，狐疑地接过酒杯：“你知道我们的事情？”
林溪很有城府，不是好到一定程度的朋友，不会轻易分享感情问题，可她从来没有在莫问面前提起过封裕莹。
封裕莹也笑而不答，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与莫问碰了碰，对莫问抬了抬下巴。
酒味辛辣刺鼻，莫问皱着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辣！这酒估计五六十度了吧？”
烈性洋酒很难入喉，莫问很费劲才咽下去。
被三绝剪捅伤的地方麻痒难当，封裕莹还想再倒酒，莫问连忙用手隔开：“我伤真没好，不能再喝了！”
封裕莹将酒杯压在红唇上，轻轻抿了一口，手肘撑在吧台上托腮浅笑：“小时候，林溪姐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一直是我的榜样……”
杯中酒的烈度也超乎封裕莹的意料，她皱了皱鼻子，咬着嘴唇忍了下来。
莫问有些意外：“你们是发小？”
他多多少少明白封裕莹的意图了。
封裕莹点了点头：“从小我就是林溪姐背后的跟屁虫！我一直就在想，林溪姐会爱上怎样的男人，有着怎样精彩的人生，没想到啊……”
隔着玻璃酒杯中的酒水和冰块，她盯着莫问仔细打量，语气中不乏骄傲的情绪，像极了莫问和猴子说起往事时吹牛的样子。
对封裕莹给林溪当“伴娘”的话，莫问信了几分。
父亲因故去世是林溪心中最大的创伤，她从来不提，莫问也从来不去触碰。如果封裕莹是儿时旧友，莫问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莫问放下酒杯，封裕莹也将酒杯放了下来。
两人隔着吧台，封裕莹目光灼灼地在莫问身上来回打量，有八卦的成分，也有一些说不清的意味。
大学时代可没见过封裕莹这样打量过他，因为林溪的缘故？
莫问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主动开口问道：“能跟我说说秦露的事情吗？”
“又是秦露？”封裕莹很显然不喜欢听这个名字，皱了皱鼻子：“哼，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林溪姐看房来的呢！”
抛开调侃的成分，封裕莹话里有话，让莫问有了很多联想。
莫问昨晚梦到了秦露，以为她是一个酒吧女，听这语气秦露的身份并不简单！
莫问疑惑地问道：“在封大会长的关系网里，都会有人打听她？”
封裕莹脸上带着一些酒色的红润：“你不就是咯！你和这种女人来往，不怕我告诉林溪姐？”
莫问皱了皱眉，听封裕莹如此明显的暗示，说明秦露不是普通的爱玩女孩，而是一个绿茶，甚至是高端外围？
莫问觉得秦露和黄勇的关系更加奇怪了，以黄勇表现出来的经济实力，还不足以让走入封裕莹视野之中的高端外围上岸从良：“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查查她为什么会讨厌林溪！”
封裕莹眼眸闪了闪。
莫问立刻醒悟，封大小姐性格骄傲，绝不是搬弄是非的长舌妇。他把封裕莹当老同学，可老同学对她用上了社会人套话的手段。
封裕莹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也没有对莫问解释什么，贝齿轻轻摇着玻璃杯，露出了厌恶的情绪：“秦露与林溪姐八竿子打不着，当然是被人刻意引导的！这两年只要有什么原配打小三的故事，都把出坏主意的帽子往林溪姐头上戴！你以为所谓的太太团，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是什么人？”
莫问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林溪被人诅咒暗害不是孤立的事件！
封裕莹在电视台做主持人，消息肯定灵通。她语气很笃定，言外之意是有可靠的情报来源。
莫问以前就很奇怪，明明林溪是个工作狂，哪里来那么多闲工夫去管闺蜜家的短长，没想到其中隐藏了满满的恶意！原配打小三不出事还好，出了事往林溪头上一推，外人哪里去分辨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死女人太要强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跟他说呢？
莫问问道：“是谁在背后引导的？为什么要针对她？”
封裕莹纤细的手指托着酒杯，迎着光线看着杯中淡金的酒液，冰块与玻璃杯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轻响，那副表情明显不屑回答莫问的问题。
莫问又问道：“你有没有告诉林溪？”
封裕莹笑而不答：“你喝了我一杯酒，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自己选吧，是想知道秦露的事情，还是想知道林溪姐被人针对的事情？”
莫问伸手去拿酒瓶，被封裕莹娇嗔着推开：“去去去！现在想献殷勤，迟了！”
无论是嗅觉还是天蝎座，都让莫问明白封裕莹只是个普通女孩，她把手中掌握的信息当成了八卦消息，显然没有意识到背后事件的严重性。
无论是同学之谊，还是林溪的闺蜜，莫问不想把她牵连进来，不准备透露她不应该知道的信息。
封裕莹目光灼灼，对林溪的故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转到吧台前面，侧身坐在莫问身边的高脚凳上，白裙子紧紧贴着腿部曲线，小巧的足弓悬在空中，纤细的腿型在纱裙下若隐若现。
“说说林溪的事情吧！”
秦露的事情莫问可以自己调查，林溪被人针对的信息显然更加重要，莫问没法打听女人圈子里的消息。
封裕莹将杯中酒轻轻喝了一口，也不卖关子，非常干脆的给出答案：“你应该知道，很早之前就有人在网上建了群组，专门抹黑林溪姐？”
莫问点了点头：“我知道，以前还买过水军造谣。那个群要视频认证，我进不去，不过让朋友帮忙举报了。”
“哟，蛮上心的嘛，我说怎么被封了呢！”封裕莹摇了摇杯中的冰块，“你觉得举报这种手段有用？”
莫问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那么幼稚。林溪那个太太团有多风光，就有多遭人忌恨。
封裕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觉得最早的群主是谁？”
莫问有些惊喜：“你认识最早的群主？”
“你猜猜是谁？”
看着封裕莹鼓励的眼神，莫问只好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是说刘德骏？”
刘德骏就是林溪加入上善若水集团时遇到的副总，也第一个被林溪修理的男人。这事儿在太太团中传得非常广，就连圈外不少人都听到了风声。
要说他没有为难林溪的想法，那肯定是扯淡。刘德骏有没有打压林溪，莫问不得而知，可林溪在工作上并不如意却是不争的事实。
封裕莹瞪大了眼睛。
不过莫问有些拿不准：“刘德骏要是想要报复林溪，怎么会用用如此幼稚的手段？他可是传媒集团的副总，对付下属还怕没有资源？”
“哈哈哈……哈哈哈……”
封裕莹不顾形象地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哎哟……你太好玩了，这就是直男的思维吗？学校那几年里，那么多小姐妹私底下抱怨，我还不相信，哎哟……”
她笑得挽起的头发都散掉了，趴在吧台上双脚乱蹬，胸口压在吧台边缘，露出大片的肌肤，些许走光也不管了。
莫问被她笑得有些恼火，无心欣赏老同学流露出来的媚态。他可以肯定，封大会长是故意的，八成是帮闺蜜考察男友？
封裕莹彻底抛弃了端庄大气的做派，胡乱捋了捋长发，拧着纤细的腰肢，上半身顺着吧台滑过来，趴到莫问身边，眼睛亮晶晶地充满了八卦的情绪：“我很好奇耶，你是怎么追到林溪姐的？学校里那些低难度的小学妹你搞不定，怎么做到最高难度通关的？”
说到“通关”两个字的时候她对莫问挤了挤眼睛，显然知道林溪住到了莫问家里。
莫问终于确信封裕莹是林溪的发小了，还记得第一次与林溪交心的时候，依稀也是眼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