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抓抓抓抓包了。
般弱的脚蠢蠢欲动。
一看,窗户开着,是四楼。
哦,那没事了。
般弱双手抓着薄妄的手腕,伏身上,侧头,对鹿嘉和认真地说,“哥,我说他勾引我,故意陷害我,你信吗?”
鹿嘉和皮笑肉不笑,“信啊。”
般弱只得起身,顺势扎了个马尾,盘坐床上,一副引颈就戮原地佛的样子,“你动手吧。”
鹿嘉和又气又笑,“鹿般弱,你就没什么要坦白的!”
他一回来,就看见兄弟被他妹压倒,双手还被捆着,如此巨大冲击,完完粉碎了直男的三观!
小绿茶头硬得很,“没,我就是经受不住诱惑,被人渣迷惑了。”就知道,这个黑的家伙,仗着自己的艳丽皮囊,设下美色陷阱,让自投罗网!可谁让他知道自己的弱点呢,苍白的、湿漉漉的唇瓣是难以抵挡的男色。
再来一次也会先搞再说。
鹿嘉和啪的一下,将袋子扔到另一个角的身上,恶狠狠地说,“快把断头饭吃完,吃完爷送你上路!”
还好列昂尼德中途被他练揪回去了,不然这会得演变“国际事件”!
他愤怒到肝脾肺都爆炸,但当事人却是另一种画风。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薄妄挑了眉,翻出一块巧克力,还问般弱,“吃吗?”
般弱扭头。
摆明是对他“怀恨”了。
鹿嘉和:“……”
你们倒是稍稍表现出“惊慌失措”、“愧疚羞耻”的正常人情绪啊!
搞得他误入片场似的。
等薄妄食完了,鹿嘉和手里攥着不知从哪里拿到的晾衣架,再一次架起气势汹汹的面孔,“你们是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到一起的?时间!地点!理由!鹿般弱,你还敢撇嘴,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知道吗!”
偏偏这个小混蛋不安,还往他口插刀子,“哥,现的潮流就是兄妹恋,你也大惊小怪了——”
“闭嘴!”鹿嘉和怒不可遏,“亏得你哥我那么相信你,网友说你们猫腻,我都不信,还傻子一样帮你们澄清,就怕风言风语崩你态——你没把我当你哥?耍人好玩吗?”
之前他还觉得大姐夫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现他也没比对方好到哪里去,被最信任的兄弟跟妹妹搞了一波狠的!
正因为于盲目相信,现突然爆出这种事,他神经都是爆裂的!
这俩人他眼皮底下搞到一起,而他还帮他们创造机会!
跟傻子似的!
鹿嘉和自然不可能暴揍般弱的,那怎么说也是他妹,而且这种事一般是女方吃亏,发生都发生了,他再骂也是无济于事。鹿嘉和怒上头,忍不住拽住薄妄的衣领,触及到对方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想到他是被妹妹踹下水的,鹿嘉和又恨恨放下拳头。
“薄妄,我给你一周时间!”
薄妄听懂了。
这位哥哥还是地善良,虽然对自己被蒙鼓里感到空前愤怒,但又怕自己被他揍死了,闹出了不可挽救的后果。
“行。”
他答应痛快。
鹿嘉和恼怒摔下晾衣架,转头就。
到半路,他感到不对劲儿了,回头一看,人影都没呢!
他咬牙折返,般弱正床上,跟他无辜对望。
“坐人床上干什么,还想这里夜啊!还不跟我回去!”
小绿茶乖乖爬下去。
鹿嘉和低头看的脚,是光秃秃的,又气又疼。他只得跑回去,又给拎了鞋回去。
“抬脚!那么大的人了!穿鞋会不会!”
鹿嘉和一边骂,一边蹲下身给般弱套运动鞋。
鹿嘉和现是恨不得一手劈开这小祖宗的脑壳,你说聪明机灵啊,怎么会跟他兄弟搞一起的?不知道薄总是个什么混蛋吗?做哥哥可以,做情人简直就是要命,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妹妹会为对方的一枝桃花!
当哥最怕的是什么?
是怕自己辛辛苦苦呵护的妹妹遭罪,他没什么大的期望,盼一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最好半点波澜也不起,哪怕普通到淹没人群里。但跟他的海王兄弟好上了,鹿嘉和这点期望就像风中的纸灯笼,摇摇欲坠。
他气恼又忧虑重重。
薄妄当兄弟是没得讲,但鹿嘉和信不他的感情,毕竟他之前的,都没能挨三个月,鹿宝会是例外吗?
未必的啊。
男人都是追求新鲜感的动物,的人就是侩子手,毫无责任,毫无担当,爽就完事了。
他害怕薄妄只是贪图妹妹的美色,害怕他只是一时兴起跟人玩玩。或许他会看自己这个兄弟的面子上,勉为其难承担了责任,但谁又能确保他之后不会厌烦生倦呢?
鹿嘉和越想越混乱,又懊恼自己没早点发现。
他揪住般弱的马尾,“你是怎么想的?”
般弱蒙圈,“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薄妄!”鹿嘉和咬牙切齿,“你真跟这王八羔子谈对象了?”
“之前,现没啊。”
鹿嘉和:“???你现没谈对象你还亲他?!”
般弱:“为什么一定要谈对象才能亲?那约炮的也不是男女朋友啊。”
海王品种又不男女,端看谁能吃得开。
鹿嘉和当场呆滞。
宛如五雷轰顶。
他的三观直接碎齑粉。
他妹……该不会是渣女代言人吧?!
般弱拍了拍亲哥的肩膀,“鹿嘉和,想开点,人生还很坑呢,要坚强爬起来才行啊。”
鹿嘉和:“……”
想开个屁。
他脑壳都要搅一团浆糊了。
般弱也不知道这哥俩咋解决,反正一周之后,宿舍给脚趾涂着指甲油的时候,鹿嘉和打电话给,“你去请个假,外出的,我基地外面等你。”
般弱正着迷涂指甲呢,就说,“干嘛呢,我指甲油还没涂完,事不能明天说吗!”
鹿嘉和被这小祖宗气得肝发疼,“你闲情涂指甲呢?你知道你哥跟薄总干架了吗?”
般弱竖起耳朵,“谁赢啊?”
“赢个屁!”鹿嘉和语气很臭,“快点下来!”
般弱只得放弃了指甲变美事业,给抹了一层快干亮油,踩上露趾交叉绑带的凉鞋,哒哒哒跑到基地外边。鹿嘉和浑身上下透着冷飕飕的气息,他挂了彩,但不狠,说明两人出手都寸的。
突然觉得自己危了。
鹿嘉和开车,把般弱领到了首都大学,“人渣操场等你,那里人,什么问题你直接就跑,或拿一根钢柱砸断畜生的腿,只要不出人命,哥给你兜底!”语气是又冷又硬,可见余怒未消。
般弱好奇道,“你不去跟着我呀?”
亲哥满脸郁卒,“我输了,不能跟。”
不很快鹿嘉和掏出他的工具,满脸狠色,“你放,我已经找到了最佳视野点,到时候什么情况,你暗示我,立马出兵,斩草除根!”
鹿嘉和还跟般弱约定了暗号,反复考核了几遍,才放。
今天是星期一,基本是学生课业最忙碌的时候,下了晚课,三五群聚一起,夜晚操场也人满为患。
“哥!这边!”
“干得漂亮!”
一群男生草坪踢着足球,来往追逐,身影错乱,吸引了好几个女生的观看,男生们更加兴奋地炫技。偶尔中场休息,队员撩起球衣擦汗,意无意露出一截精瘦腰身,女孩子们低低惊呼,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薄妄应学弟的邀请,漂亮踢着球,却些不焉。
往常他是人群里的焦点,做什么也很出挑,撩妹更是信手拈来,理所应得一众芳。
现却是索然无味。
他已经了出风头的那个年纪了。
他更知道,女生的爱慕并不是衡量自身价值的标准。
再人爱他,可簇拥的人群里没那个你一见就笑的人,都没意义。月光再清冷玲珑无害,却也抵不那一霎,被太阳灼痛之后带来的极致欢愉。
薄妄蓦然惊觉,那个随性潇洒的肆意少年离他很远了。
隔了一层雾。
前几天傅远星被家里催婚,这货色还念叨着,说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婚姻捆绑就是一地狗毛,他死也不要踏那个坟墓。然后他就逃掉相亲了,并且窝藏薄妄的会所里。
薄妄正等着傅家开价,好把傅远星高价卖出去。
但人渣发小的话也给他点想。
怎么说呢?
没人不喜欢自由快活的少年时期。
意气张扬,潇洒快活。
薄妄二一岁之前也是对爱情和婚姻嗤之以鼻。
生和平年代,他不长情,不忠贞,偏爱纸醉金迷的名利场,看那暗潮汹涌下露出的一点猩红嶙峋,那就像是抹佛身上的一点朱砂胭脂,它堕落沉沦,是令人很痴迷的。当然,后来薄妄也反省了,这是他中二病发作,以自己的三观,臆想了整个世界。
人总会长大,张扬的少年也会白头,直至暮色四合。
所以——
他要趁着他还一头黑发的时候,做出最锋利的决断。
也许这决定会让他后悔到肠断。
但他不能再拖了。
薄妄余光瞥见一道人影,昏黄路灯绕着灰扑扑的蛾子,似一道道缠绵的轨迹,的影子细长秀美。
除了那一头解开之后就能媲美小狮子鬃毛的长发。
皮筋似乎半路断掉了,所以一边叼着发绳,一边扎着头发。
“啪!”
薄妄踢了一脚臭球,小子们直呼,痛得流血。
“哥!你的准头呢!我们快赢了啊!”
薄妄的掌点出汗。
他并不意一场球赛的输赢,因为等下决出的,很可能是他整场爱情战争的生死。
“我等的人来了,就不玩了,以后再切磋!”
他顾不得安抚,疾步去。
般弱被他的身影吓了一跳,“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薄妄却说,“哥哥给你扎头发的吧。”
般弱满含警惕,环顾四周,生怕出现什么偷拍。
“不用,我自己来!”
般弱已经领他的手段了,一环扣一环的,稍不慎就踏入陷阱。
男人噢了一,些失望。
般弱拽着人,到树木遮蔽的阴影下,抱怨道,“你也不找个安静封闭的场所!”
薄妄含蓄地笑,但话儿一点儿也不含蓄,“我倒是想找,可你哥哥现防我如豺狼虎豹,死活不肯同意我申请的见面地点。他是觉着母校这边人,又熟面孔,也不怕我当场把你绑了生米煮熟饭,让他喜当舅舅。”
般弱翻了个白眼。
顿了顿,这人又说,“这样也好,母校解决人生大事,可能会被庇佑。”
般弱悚然一惊。
“什么人生大事?!”
以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
呸,他屡次自爆,还敢兴师问罪!
“你不会以为我算计你哥,只是我的一时兴起,想要报复你吧?”薄妄挑眉。
般弱没好气,“你机深沉,我哪里知道你想玩什么套路啊。”
“不,你知道。”
薄妄直直望着,桃花眼细长微翘,黑白明,映出女孩子秀美白净的面孔,天真活泼的气息让人畜无害。
“我是玩家,你也是,只是我没能遵守规则,跟你旗鼓相当斗到底。”
哪什么天真的神明呢。
拿捏他的情欲,享受这场拉扯的猫鼠追逐,就是那个皮毛雪白又楚楚可怜的幼鼠,边跑边哭,偶尔狡猾露出小尾巴,被他追着轻轻咬了一口,惹来一顿哭天喊地,所人都以为是他的错。
包括猫儿自己。
等他追上了,又哭哭啼啼敞开肚皮,让他舔上一口,食髓知味。
再跑。
周而复始。
一点点剪掉猫儿的胡须。
梳理毛发,磨平爪牙,直至他失去所狩猎的本能。
然后活生生饿死。
薄妄现已经感觉自己被放玻璃箱里面了,半封闭式的,虽然还空气游,但他的感官被逐渐屏蔽,痛觉的承受限度也加大。他越来越习惯身边出现的男人,麻木看着他们情侣般打闹。
他没名,所以连阻止都欠缺资格。
他要继续这样等下去吗?
这是第六年了。
国家队的员三番四次猜测他们的关系,轻描淡写打发。网轰轰烈烈地磕糖,说他们不是情侣却胜似情侣,无动于衷。他们家长、长辈、亲人、朋友、熟人面前,表现得像个无辜娇气的受害一样。
就像那首他亲手写的情歌,无人可知的秘恋。
“你说什么啊。”
般弱回头,腮帮子气鼓鼓的。
“又不是我让你跟鹿嘉和曝光的。”
瞒着哥哥的地下暧昧刺激呀,玩具为什么偏偏要名呢。
就很头疼。
小绿茶也不懂他这一波操作,他明知道是个娇气造作的家伙,这样一来,可能会更生气,而推得他更远,不是吗?这可是得不偿失的算计,不是网骗那种情趣。
薄妄反问,“如果我不曝光,你还要少年,才肯你家人面前,承认我们的不正常关系?”
般弱这一株山茶花是没肝的,所以理直气壮,“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地下交往的吗?为什么要承认啊?明明是你毁约害到我的风评了!”要知道鹿嘉和这一阵子都把看得特牢实,发个信息,他也要旁敲侧击地询问,颇一种一朝被蛇咬年怕井绳的应激反应。
你看,跟他搞暧昧搞得那么爽快,一问到正事就甩锅了。
薄妄额头青筋突突跳动。
他猛地沉下腰,抓住般弱的手腕。
力度暴烈。
“鹿般弱,我今天暂且卑鄙,借着你哥的家长权威,跟你摊牌。”
薄妄盯着,“你不信任哥哥,你要时间考验我,可以,但我总得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吧?是三年,五年,还是年?你要知道人类的血,被伤了,扎了口子,流放出来,是不会永远热的。”
般弱被他说得皱眉,“我没那么血腥,还扎人放血。”
颇为孩子气地咬着指甲,陷入考。
“好吧——”
神明对他下了放生令。
“那咱们就不要玩啦。”
仰起面孔,胎毛毛绒得可爱,仍是一派天真的情态。
“祝哥哥幸福哦,来,握手。”
他等了六年,还是没等到那一份两厢情愿情窦已开。
“这样吗。”薄妄重复地问,“是这样吗。”
他反复确认,牵扯嘴角的伤口。
疼得麻木。
最终他轻轻点头,语气飘忽,失去重量,“好像是该这样的。”
可能是那天人太,他太急,拜错了观音,牵歪了红线。他又嘲笑自己,怎么了,怎么会了个曾经最看不起的矫情玩意儿,像纸扎的血肉,玻璃做的内脏,轻易就被撕烂了,摔碎了。他竟还想着像小孩一样,去拽着人家的裙角,撒滚打泼地赖上,要赔。
他到底也没小时候的血气啦,人家喊他野种,他就张嘴撕掉人家的耳朵。
想要什么,亦会想尽办,不择手段也会要到。
般弱见他眼圈发红,泅湿一片,急忙说,“是你要我说的,你可哭哦。”
哭什么。
他解脱了,彻彻底底回归自由如野马的行列,再也没任何的舒服,想怎么抽烟,想怎么夜宿,都没人管,该高兴的不是吗?
“恭喜你啊。”
“逃脱哥哥的魔掌。”
薄妄哑着,睫毛微湿,试图用一种调侃轻松的语气,打扫难堪场面。他只是点难,他们的第七年快来了,他却不能再偷玩的马尾和皮筋儿,不能再抱着的小裙子睡觉,不能去那几家跟常去的店铺,不能抱起胸口胡闹。
不能人提起的名字时,传送一抹不动色的含情眼波。
仅此而已。
当夏夜去,蝉死后,他想,我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