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一个满头大汗,焦急万分的小太监六子直直往御花园处闯。昨日竟是下了一夜的大雨,把枝叶上的残红翠柳打了个尽光。满地都是碎叶,一干小太监小宫女在哪儿清扫着,人人都忙着,手里还都执了扫帚或簸箕,哪里能这么快让得开来?
只见六子在这一团乱中穿梭,终于一不小心绊了个放置在路中间的铲子,“哎哟”一声,就跌倒那黄泥巴绿叶子稀糊稀糊的地上。头上的冠掉了,身上的衣服毁了,连白白净净的脸上都擦上了几片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胸口的衣襟处掉出了一份蜡封了的公文。
六子也不管自己一身狼狈,手一捞,马上把那公文捧到了手里。“呼,总算没脏。”六子安心的呼了口气,自己却还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啊,公公,六公公。”“六公公,快起来。”“六公公没事儿吧。”一旁的小太监小宫女顿时脸色一变,一个一个上赶着来扶可怜的六子。六子起了身,也不理他们,一甩手,拿了那信就跟被火烧了尾巴似的往前就跑。身后的小太监小宫女顿时郁闷,“这,六公公到底赶着去哪儿啊?”
御花园中有一阁名飞鸣阁,是东武的第十三任皇帝---胤帝命人建造的。此阁正是胤帝为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建造的。飞鸣飞鸣,意寓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星辰公主能遇到一个能“一鸣飞冲云霄涧”的好儿郎,摘得这帝王心中最最宠爱的那颗星。
其实那亭阁上书“飞鸣”,已经是改过之后的牌匾了。原先的牌匾上书了正是,“一鸣飞冲云霄涧”。在飞鸣阁旁更是移植了一大片红枫,据说星辰公主便是最喜爱这火红似焰的红枫。
此时东武帝后二人正执手看落花,泥壶煮热茶,一人端了一杯热茶坐在飞鸣阁中看着御花园找中最后的秋景。那片带给人强烈视觉冲击的枫树林,正如胤帝心中暖暖的父爱,满天遍地,散落地上,或飘然空中。绝对的美景。
“看来,你们的星辰公主很是受宠呢。”流光全身裹在雪白狐裘里,里面只着了件秋水蓝的薄绡单衣,白若温玉的素腕裸在微凉的空气中,墨色的长发全部挽了起来,在脑后叉了一支几乎与发色相同的墨玉牡丹钗,端是华贵,风华绝代。
只是,她红红的鼻头,时不时还微微吸一下鼻子。看上去和只小兔子没什么区别了。
祈龙瞥了她一眼,端起茶杯便啐了一口,“恩,这是你上年收集的雪水么?配上着云雾峰针果然不错。”
“不是我,是春桃。”春桃刚置好新炭,一听说她便马上接了话茬,“是啊,皇上,我家主子可挑了,什么雪水啊的,她哪里会喝这,她啊,一定要是清晨时分,梅花上的那点雪水收集了,封在泥坛子里,那水来年取了出来泡的茶,她才会喝。什么普通的雪水,她才不理这些玩意儿。我们家的主子啊,可金贵着呢!”
流光拿起手绢轻轻掩了口鼻,轻轻的“啊秋~”打了个喷嚏。祈龙往后一望,只见她面色苍白,可是在这冰寒的天气蒸腾之下,看上去居然有种别样的柔弱。对,柔弱。那带着氤氲的深幽重眸,略微甄红的面色,和那可爱的,红通通的鼻头,看上去,居然和只小兔子一样可爱。好想,好想捏一捏啊!
祈龙心中一动,有种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克制着自己上去捏捏她小脸的冲动,硬生生把脸转到一边。
流光抬头看了看他,顿时有点恍惚。怎么,怎么他好像,又更加高了一点了?刚见他的时候,他似乎只是比她高了小半个头而已,现在..........
流光看了过去,光阴流逝而过,似乎过了漫漫一个秋季,可是眨眨眼,却仅是过了一瞬。原本那个阴柔绝色的少年,怎么在短短的半年间竟然隐隐似是有了分男子的英气了?
“皇上,皇上!”六子从一旁的草丛中冲了出来。竟然连请安问礼都忘了,一见到祈龙立马扑了过去,高高的举起了手中一封书信。
“什么事情,竟然弄得这般狼狈?不像话,去,下去休整休整。”祈龙皱着眉,示意身边的小太监们去接过六子手上得书信。那书信很快便呈了上来,书信用蜡封得完好,干躁洁净,只是一翻到封面背面。
上面却不知是谁,用了红色的笔迹写了七个大大的“急。”
“急急急急急急急急。”如此怪异的上报还是第一次见。祈龙正准备拆信,一旁的流光便吩咐了小太监传六子上来,有事要问。祈龙看了她一眼,心中只想道,这个女人,真是会察颜观色,行事也确实有洞察先机之明啊。
很快,换了一身干净宫服的六子便上了来请安。